忙活了一晚上,也没给出结论。 也就是说,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未必有效。 周宥见过周浩发狂的状态,诡异得难以形容,而不是医生说的睡眠不足导致的昏睡。 加上那只“鬼”提供的青铜灯刚好能克制周浩的状况,所以他怀疑,周浩诡异的病情极可能和这只“鬼”有关。 称对方为“鬼”,是因为除此之外,一时间的确无法形容对方是什么样的存在。 周宥想着,“鬼”凶恶未知,但对方肯定有一个缺点,穷! 那么就有了周转的余地,古话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或许有些老话它真的有一些道理,只是太过个例而导致从未有人相信。 于是,在手臂完全缩回镜子前,周宥小心翼翼地,尝试地将身边一袋子牛奶挂在了那只诡异的手臂上。 盒子世界,范雎都愣了愣,以为他不想多拿一点?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在周宥注视下伸手。 昨晚已经被周宥看到过一次了,而且周宥反复看监控视频重放,藏是肯定无法继续藏了。 他能“明目张胆”,但他够不到其他东西啊,他的手臂就只有那么长。 也是这时,周宥的声音传来:“如何才能让病人恢复正常?” 范雎:“……” 其实他也在想,怎么救周浩,但他只能伸一只手出去,这是他和原来的世界唯一的联系,一只手臂能干的事情太有限,比如他以前给赵政修破了的窗户就没有成功。 如果有周宥配合,就不一样了。 范雎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正常人对诡异事件的接受程度是不一样的,大部分人,如果家里的镜子诡异的伸出一只手臂,恐怕大多数人都会疯,或者被折磨得精神失常。 没想到,周宥的接受能力居然这么强大。 范雎问道:“他最怕什么?” 治疗白霜感染,只有用更强大的灵魂刺激,才有可能让对方清醒。 周宥心里一慎,居然真的有用,而且也就一袋子牛奶的代价。 这穷鬼似乎并没有认为中那么凶残,至少是可以交流交易的,而且……比想象的还要更加的穷。 周宥:“病人怕高。” 周浩恐高,范雎肯定是知道的,他不过是诱导对方说出来,周浩和范雎还住县里大院的时候,有一次周浩爬上了大院的梧桐树,结果到半夜才被发现,发现的时候周浩全身发抖,从那时起,周浩对太高的地方就有了大恐惧。 范雎快速答道:“带他去山顶,从山顶推下,可活。” 范雎的时间不够了,三分钟已到。 周宥眉头都皱了起来,从山顶推下去?病能不能治好还未可知,但人肯定得摔成粉碎,活不成。 周宥对着镜子又仔细问了几句,可已经得不到任何回复。 邯郸,秦国质子府邸。 范雎将两个苹果摆在盘子里,取了一盒牛奶,插上吸管,喂到正立起个小身板但眼睛闭着穿衣服的赵政嘴里。 吸溜。 赵政条件反射的吸了一口,然后“吸溜吸溜”好几口,眼睛都睁开了,笑成了月牙。 是甜的,真好喝。 范雎出房门的时候,赵政正将一箱子牛奶往床底塞,那装苹果的盘子也藏到了床底。 范雎:“……” 这习惯看来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 范雎也没时间去想怎么处理赵政的心理健康问题,其实赵政如今看上去挺“乖巧”的,但正是因为如此,他心理问题才极其的严重,甚至让人觉得有点害怕。 每个人都会用外壳去掩盖一些东西,赵政虽然小,但已经学会了掩饰真正的内心。 范雎现在要面对的问题是,质子府邸的门口,赵将扈辄投来的目光,说好的今日归还邯郸宫灯。 可是周浩那里离不开邯郸宫灯,他只得将灯留在那里,周浩一但醒来必定弄出动静甚至人命,那时就晚了。 但赵将扈辄这里,范雎也避不开,必须直面问题。 范雎走了过去,不等对方提归还邯郸宫灯的话题,范雎就直接道:“我今日要面见赵王。” 扈辄的关注点的确有所转移,疑惑地看着范雎,昨日对于觐见赵王还显得推三阻四,还在设置为难条件的秦人,为何突然又这么急切? 对这秦人,邯郸现在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十分冲突,原本是想等着查清这秦人的身份,但派出去的探子并没有传回什么实质性的消息,甚至可以说查无此人。 查探对方消息期间,若是范雎老老实实地等着赵王的召见也就罢了,但范雎干涉了燕楚质子之争,让赵国人不得不出面保驾护航,制造了一些麻烦。 加上范雎将为赵国献上养马和强民之法的消息已经在邯郸越传越广,无论相信与否,各国的刺客已经蠢蠢欲动,赵国人为了一个秦人将应对更加复杂的情况。 所以,越早让范雎见赵王其实是好事,等范雎见过赵王后,赵国上下谁还会关心一个秦人的死活。 本以为范雎也了解这个情况,赵国人现在得保护他满足他的一些要求,所以对方昨日才将他们赵国的地母器皿都借去了。 时间拖得一久,还不知道这秦人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到时是满足还是不满足? 扈辄想了想,派人去通知负责此事的褚长曲。 褚长曲来的时候也十分惊讶,他本以为范雎会想尽办法拖延见赵王的时间,这样范雎安全的时间就越久,赵国人会尽心尽力地保护他。 褚长曲虽然疑惑范雎为何突然这么“不智”了,依旧说道:“以派人通传,先生稍做等待。” 然后道:“昨日你委托的商税已交托给税官。” 也就是说范雎讨生活的生计可以进行了,虽然褚长曲觉得范雎应该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一但面见赵王,若范雎以前那些话是大话谎言,赵国人必杀他,若范雎所言真实,其他六国之人必杀他。 怎么看,都是必死之局,别以为等范雎交代清楚了,赵国人还会像现在这样如此尽心尽力地保护他。 范雎点点头,也算是一大早的一个好消息。 一穷二白,终不是个事,最简单的生活还是得维持的,而不是等人施舍,那样太被动了。 去通传的官吏也没有让人等太久,不过半个上午,等来了一句:“大王传秦国使臣觐见”的消息。 范雎并没有立即跟着人去见赵王,而是先去了一趟市集,让褚长曲购买了一些马奶和粗茶,这本就是赵国的事情,自然不用范雎付钱,他身上本来也一个布币都没有了。 马奶腥臊,胡人称之为马浆,饮之如琼汁,赵人称它为马尿,难以下咽,闻之作呕。 粗茶不贵,本就是普通日常消耗之物,各国走商中,茶商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范雎又回了一趟秦国质子府,拿了几盒牛奶,这才牵着赵政,跟着赵人前去见赵王。 一路上,赵国带甲将他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知道的人估计以为是赵国的什么大人物出行。 路过一处阁楼时,一只利箭终是没忍住,“嗖”地一声,破空向范雎射来。 箭矢被旁边的将军挥刀打偏,那利箭就那么插在范雎脚边的街道上,箭尾晃动,从颤抖的力度来看,若射在身体上,估计能直接将人胸膛射穿,带出漫天血花。 混乱,暗杀,追击。 范雎:“……” 明明是谁都无法确定的消息,甚至很多人都不相信,但依旧阻碍不了各国以杀止杀,避免万一的决心。 这也让范雎知道,这几天他那质子府邸看似平静,但其实不知道已经发生过多少次暗地里的交锋了。 若无赵人心不甘情不愿的保护,他已经死很多次了。 乱世人心狠辣,人命最不值钱,刺杀,坑害,挑拨,甚至邯郸内部,恐怕都已经有过一些观念不同而产生的摩擦。 这一路上注定不怎么平坦,但六国之人再疯狂,也改变不了这里是赵国人的邯郸,赵国人说了算的事实。 范雎旁边,褚长曲问道:“先生现在无论如何都会面对生计困难,还有一些更为复杂的情况,怎不见先生联络在此的秦人寻求帮助?” 肯定有秦国的探子细作潜伏在邯郸,就像赵国也派遣了人潜伏在秦国,这是无需置疑的。 范雎的情况已经是“走投无路”的极端,明面上就范雎和赵政两人面对一切,却不见他向秦国在此的势力求助。 范雎心道,他就是一个假货,怎么求助? 即便借助赵政的身份,想要求助,他也得知道秦国潜伏在赵国的势力是谁,在哪里才行。 不然整个邯郸,人海茫茫,他也不能拉着一个人就询问打探,太容易暴露他的假货身份。 范雎脸上温和,为了避免他人猜忌他的假身份,范雎说道:“褚大人又怎知我没有寻得助力?” 说完还指了指自己带的几盒牛奶。 倒是让旁边的扈辄,褚大人皱眉的侧目了一番。 范雎身无分文,人尽皆知,即便出门,购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东西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等,他们都有严格的查询。 但这些他们没有记录的东西又是从何而来? 想必定是秦国的密探细作悄然提供,而他赵国人居然毫无察觉。 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拥有一些特殊能力的极其少数的白霜感染者。 扈辄看了一眼范雎,难怪要借走他的邯郸宫灯,邯郸宫灯光芒的照耀下,白霜感染者将无所遁形,这是为了接触那些秦国细作而寻的借口行的策略。
第19章 邯郸道 范雎其实真的只是借邯郸宫灯研究,只是他现在冒充秦国使臣,做的什么事情都会引起别人的臆想。 在赵国人眼中,他挪用邯郸宫灯,让灯光无法照耀笼罩他的小院,就是为了方便和秦国在赵国的细作碰头。 不然那些莫名出现的东西要如何解释? 一个秦国使臣来赵,必定会让在赵国潜伏的秦贼配合,以方便行事,除非这个秦国使臣是假的。 人类本就喜欢脑补,将无法理解的东西,用自己的逻辑自己的认知和框架进行解释,无论是在哪一个时代都一样,只不过到了现代,变成了以科技之名。 所以,探索人类智慧之外的未知,异常的困难,人类的发展越进步就越困难,因为已有的智慧在这时候变成了枷锁和禁锢。 不知道从何处射来的箭矢从范雎耳边划过,破空之声似乎让皮肤都感觉到了刺痛。 乱世,当街杀人者当众杀人者,似乎已经变成了家常便饭。 范雎的胆子并不大,不要期待一个才出校门的大学生立马就能坦然的面对各种刺杀和充满鲜血的每一刻。 他原本以为,只要迫使赵国人保护他,就无需面对这个世界的刀剑无需闻着刺鼻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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