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江中百年何氏,子徽遇事不惊◎ 九月三十, 王桓玉嫣与琳琅从沏州而出,向西而行,不日过央江, 进入南境地带。 十月初十,南境湟川, 谢定章忽然收到京中传来线报,报上道, 王桓正携天子御诏行兵诏前往湟川,以立新王。 谢定章刹那勃然大怒, 在幕府中大发雷霆。 程平立刻与谢定章说, 此时此刻绝不能再浪费时间,倘若真如报上所说, 王桓此时定已在南境地带, 必须先派人前去阻拦, 将行兵诏毁之而后快。 又宣朝自文帝开国,便立“非江允谢氏之后不得称王”,而此前虽有谢先智海难葬生海底一说, 但仍是从未见其尸首。 程平是道, 王桓此人心思缜密, 胆识过人, 是绝对不会打无把握之战, 所以除了要拦截王桓以外,同时也应该在南境加派人手, 以寻找谢先智和吴远山的下落,务必生要见人, 死要见尸, 以杜绝后患。 程平一番话字字肺腑, 谢定章听后,才稍微稳定下来,他挥了挥手,让报信之人先下去,同时又缓缓回头瞧向程平,只是眼神中是带复杂。 少顷后,谢定章才让程平立刻去准备搜寻谢先智吴远山之事,而他自己也马上去命湟川一支精兵,立刻东行至洇州拦截王桓,是要不惜一切,将行兵诏抢夺。 十月十二,洇州,王桓三人在城郊一处驿站落脚。 十月廿六,洇州,雾浓,渐有闷雷。 王桓本是独自一人在房中摆弄棋局,而一墙之隔,却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王桓不由皱了皱眉,再仔细听去,却再也听不到多少。 是这几日以来,王桓都有断断续续地听到隔壁玉嫣二人房间传来有干呕声音。 王桓开始两日也有前去询问,但每次都是玉嫣前来开门,只说琳琅水土不服,休息几日便无事。 王桓初初亦未有为意,而且是这几日见到琳琅,确实也见她脸色苍白,也就没有多问。 当时王桓甚至还开玩笑,说琳琅身边如今是有一位能妙手回春的大夫,竟是连区区水土不服都无能为力。 但之后再有几日都王桓才发现事有不妥。 便是他说的那句,玉嫣虽非精通医术,但其医术,对于区区水土不服,是定不会十日过去,琳琅仍未见好,甚至有越发严重之趋。 再有,是因王桓心中存疑,这几日对二人的神态动作皆更为仔细留意,是果然能见,琳琅脸上的苍白,并非因为自己身体不适,而是对旁人的担心。 便今日王桓再听到玉嫣房间传来呕吐声,他是顿然前去敲门。 玉嫣是如往常一样给他开门,本还想先再次将从前那套说辞拿出来应付王桓。 怎料王桓却脸色少有的严厉,忽然一手扣住她手腕,便往里快步拉进去。 琳琅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要护住玉嫣,谁知她还没走到靠近,王桓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指着她,冷声喝道:“琳琅我等下再说你!你先下去!” 玉嫣本是一慌,一开始还想要挣开王桓的手,却在王桓站住后,她心中却骤然冷静下来,她冷清地说:“你先松开我,拽疼了。” 王桓此时早已是气急攻心,又急又恼地盯着玉嫣好一会儿,却忽然觉得喉间一股气涌上,他忍不住便连咳几声。 琳琅见他如此,本要再次上前,王桓却抬手示意她不要过来。 王桓一直盯着玉嫣,玉嫣这时也不再遮掩,头转向一边不敢看王桓,但手却早已习惯性地轻抚在自己小腹上。 王桓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他也知道玉嫣性子,是她做了决定之事,便是天皇老子也不能改变。 他只好幽怨地又瞥了她两眼,忍不住是又咳了几声。 终究是无奈地长叹一声,然后轻轻牵起玉嫣的手,将她带到床边坐下。 玉嫣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王桓,一手在他后背轻轻顺着,问道:“香囊呢?” 王桓才疲惫地合上眼,从怀中取出那青色绣梅的药包,送到自己面前深深吸了一口。 之后稍微定下来后,王桓依旧闭着眼,却冷声问道:“任镜堂那小子知道吗?” 玉嫣先示意琳琅去给王桓取杯温水过来,接着才说:“不知道,我也是和你过伯荆山那会儿,才知道的...” “你他娘的...咳咳...”王桓是又忍不住,本想又斥,却是气在喉中,又咳了两下后,他才痛心疾首地继续道,“你当时就该回淮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肚子里的是条人命啊...你是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了咳咳咳...” “我说了,我能负起这个责任...”玉嫣是担忧地看着王桓,却又语气坚定地说。 “你能负责?你怎么负责?”王桓骤然痛心疾首地打断,“这是战场啊玉嫣...不是来儿戏的啊,刀剑无眼,烽火无情,你...咳咳咳...” “不要再说了,”玉嫣这是也冷声打断,刚好琳琅将温水送来,玉嫣一手扶着王桓后背,一手将水送到他跟前,又说,“我说了,我很清楚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自己也考虑过,我能负起这个责任,我才会做这件事。” 玉嫣将水送到王桓面前时,王桓本想推开,却无奈玉嫣坚持,王桓这时才抬头,再盯向玉嫣双眼许久,又是长叹一声,无可奈何下只能将水杯拿过。 屋内一阵寂静,此时已是深秋,屋外风烈,而此郊外驿站本是简陋,风吹而过,连连发出呼啸之声。 片刻后,王桓也是终于平静下来。 他的手心覆在玉嫣手背上,沉重地说:“你一定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知道吗?” 玉嫣这时才温柔地点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会将你平平安安送回给你家小王爷,也会平平安安地带着这个孩子,一起去见镜堂。” 王桓纵使有千言万语,但最后还是留在喉间,看着玉嫣少顷,才无奈地摇摇头。 玉嫣这般决绝坚定,是因为什么,是为了什么,王桓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国不平何以安家,家不宁何以定国。 这一路走来,是多少庙堂江湖中人,早已为了他们后来居上的人,用血用泪踩出了一条路。 他们是踏上之后,便只剩下勇往无前了。 但是王桓还是忍不住一直在嗔责玉颜嫣,更是责怪琳琅一直瞒着自己。 只是他自己一动气,又忍不住咳嗽,咳嗽起来又说不了话,最后也只能作罢。 谁知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喧哗声,三人瞬间回过神来。 王桓握在玉嫣的手无故握得更紧,二人四目相对,王桓却忽然冷笑一声,阴冷说道:“来了。” 一支训练有素的湟川精兵从四面八方忽然冲出袭击,驿站掌柜顿时吓了一跳,大惊失色冲出去想要询问。 结果掌柜话没说出口,便被领头人一刀捅死,顿时血溅门上。 因此地偏僻,驿站内并没有许多人,除去王桓三人,便只剩下门外几个过路休息的行人。 这几个人一见到这一队身挂玄甲的军兵冲出时都瞬间吓了一跳,但还未来得及喊出声来,便也马上落得与驿站掌柜一样的下场。 领头人在驿站门前驻足片刻,鹰般目光在堂内凌厉地扫了一圈,才忽然抬手,往前一挥,厉声喝道:“给老子把人搜出来!人搜不出来不重要,把那诏书给老子拿来!” 他话音刚落,其后的士兵便里面要往里冲进去。 怎料第一个跨过门槛的人,还未来得及走出两步,忽然从店内飞出一支利箭。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等他反应过来想要躲避,便不偏不倚地直插入他喉间。 他甚至连一声叫唤都没能说出口,两眼一瞪,整个人便往后,板直地摔倒在地上,猩红滚烫的鲜血从他喉处流出,在地面上向周围流开。 那领头人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再此抬手,示意身后之人不要莽撞上前。 他那阴森可怖的目光直勾勾地扫在店里每一个角落,却看不出一丝人影,一丝异样。 就在他小心翼翼抬起腿想要先往前一步时,店后忽然又飞出一支利箭,正往他人中处射来。 此人这次是有备而来,骤然往旁边躲开,反手便将那利剑握在手中,手腕一转,利剑却从他手中飞出,向来时方向径直回去。 此人此时眉头紧缩,心思全部都放在店内放暗箭之人身上。 他是屏息凝神地想要探出店内是有多少敌人,分别在何处。 谁知就在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然后是接二连三。 他猛地转过身,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驿站门口早已被一群带架奇兵从外包围,而自己的手下是未能提前得知,最外面几个便顿时丧命敌方刀下。 双方此是正在对峙之下。 领头人心中一声“糟糕”,他是知道王桓绝非是会独自一人过境,周围必定是会有埋伏,只是他是丝毫没有料到,此些伏兵能力,是如此强大。 就在他拿着刀谨慎地观察着周围而同时后退,退到自己队伍边上后,目光忽然一寒,蓦地以手作哨,吹出一声刺耳哨声。 不多久,驿站周围的林中骤然有几只鸽子扑腾而上,然后便往湟川方向扑翅飞去。 随着这声哨声之后,楼下恶战一触即发,刀光剑影,嘶吼咆哮,血溅当场。 王桓本是沉着坐在床边,手上拿着水杯,将水杯底部一下一下磕在床板上,目光定定地凝在前方。 直到他听到他一声哨声,他眸上忽然闪过一丝阴冷,眉心立刻皱起。 他将水杯放下,快速走到窗户边上。 远远看去,模糊之中能看到好几黑影从林间腾飞而起,向西面而去。 他眉间越皱越紧,眼神越来越阴冷,在垂头看了眼楼下的厮杀搏斗,他手上三指不停地点在窗台上。 他忽然沉声道:“连舟有麻烦了。” 玉嫣这时在身后紧张问他:“怎么了?” “孟远庄...”王桓喃喃自言自语,没有立刻回她,片刻后,才一声冷笑,说道:“谢定章...是我小看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百七十八章 ◎江中谋士,舍生取义为太平◎ 当日沏州论战时, 王桓与众人说出之意,是荣敦等淮南南安兵之人,过央江, 上淮江,以拦截南境其余蕃兵。 而王桓则与玉嫣西行, 过央江至南境,将行兵诏送往湟川, 而一路是有蒋济材的南央军暗中相互,便九月廿四当日, 是从沏州分别, 各行各路。 兵荒马乱之时,出去领队之人, 其余人等并不会有人发现, 能多一个, 还是少一个。 也便九月廿四当日清晨,旭日未起时,谢连舟一人携着行兵诏, 从沏州边道而出, 快马加鞭只往湟川而去一事, 并未有任何人发现。 而又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以及更好的做到攻防不让, 他是将他所率领的南央军一分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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