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祝引楼就坐在地上。 “仙君你怎么……”柳岸脸色复杂,“怎么来了。” 祝引楼没有说自己因为看到洞里的灯全亮了就过来看看,也没说自己是怎么爬到这里来的,他只说:“我好像能走了,我想来看看你。” 柳岸走到对方面前,然后两腿一软跪到了祝引楼面前,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抱着对方。 许多不曾声张的情意在柳岸那里,往往都是都在了无言中,柳岸向来如此,总是隐忍又克制,永远觉得自己给的少一寸,却从来不肯多奢求一分。 但是这一幕,后来的祝引楼注定不会看到,因为他点亮那一盏灯时起,就注定要再遗憾一次了。 可他与柳岸之间的遗憾,还能细数清楚吗。 不过灯盏没有将他送到下一段回忆里,难以预料的,祝引楼回到了现实中来。 周遭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再看看天色,仿佛他这一趟走了个打呵欠的功夫。 既然该点的灯都点完了,那么就只剩下眼前最后这一盏灯了。 祝引楼将那根灯芯置放到一座莲花灯盏中,然后先用以凡火点了一下,依旧没有点着。 “以水试火,两两相克?”祝引楼琢磨起这句话。 这时屋外落起雨来,雨水打在瓦上的声音突然就点醒了祝引楼。 他伸出两指,然后在指尖挥出了一簇火来,他将指上明火引到那灯芯上,竟然点着了! 但是没一会儿,那刚刚燃起的火苗瞬间就熄灭了。 祝引楼又重复起先前的动作,再次点燃了灯芯,可没燃上一下就又马上熄灭了。 无论他试了多次,都是以熄灭告终。 积年累月的崩溃和绝望在这一刻终于把他压死了。 他仰躺在地上痛哭流涕着,指尖上的那簇明火在朦胧的视野里跳动着,他只不过是想和赫连再见一面,他又不是要毁天灭地,为什么就是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祝引楼无力的摊开手,却不料手尖上的那簇明火点燃了桌角边的一本经文,祝引楼连忙起来灭火。 当他看着那被烧去一角的经页时,祝引楼顿时恍然大悟。 既然不能以水试火,那不就是要他火火相融吗? …… 第二天,照常来扫院子的僧童看祝引楼大中午了还没开门,便感到有些不对劲。 “祝施主?” 僧童一连叫了几声都没听到有任何回应,于是就自作主张的推门而入了。 然而空旷的厢房中却空无一人,他又走到祝引楼平时坐学的地方。 只见那书岸上摆放着一盏莲花灯,正在平稳的燃着。 半月后,出门云游的老方丈回寺后便听说了祝引楼离奇失踪一事,那僧童又将当日所见之景一一转述后,老方丈立马就赶到了祝引楼的住处。 等他们再进到那屋子时,那书岸上的灯早就燃尽了。 老方丈叹了一口气,然后竟然原地做了个度法。 “怎么了方丈?”僧童不解问。 老方丈双手合十,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后,才解释说:“因果轮回,生亦是死,死亦是生。” “祝施主……死了?” 老方丈敲了一下僧童的头,又重复说:“死亦是生。” 僧童仍是听不懂是什么意思,老方丈也没有继续回答他,直到再过了一段时间,院里的座元回山了,也听闻了这事后,僧童才得到了回答,这事就越传越广了。 …… “星官也要返尘而去了吗。”元决面露不舍。 陈上绛轻笑并点下头,“嗯,今日特来向元尊请行的。” “连星官你也走了,这天上往后就无旧臣了。”元决心中暗叹,“哪怕挂着个一门半职也好啊。” “三界太平,又有新人顶位,也是时候做个自在人了。”陈上绛调侃道。 元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听说星官此行要去昆仑?” “看来元尊也已经听闻那个故事了。”陈上绛牵强道。 尽管坐位多年了,元决还是不习惯曾经的前人这么称呼他,“略闻一二,但也不曾考证虚实,星官是为了此事而去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陈上绛还是点头了,“嗯,想去探一探虚实。” “星官通天晓地,想知晓雨司大人是生是死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何必苦行千里亲临悲忧。” 陈上绛艰涩的笑了笑,“忧从中来,非亲临所至难以断绝。” “那,星官多保重了。” “保重。” 半月后,陈上绛抵达昆仑,并找到了那所寺庙,僧人知道他也是闻声而来后,拒绝让他进入祝引楼那所屋子,并声称那里已经成为此寺的禁地了。 但夜半之时,陈上绛还是轻而易举的潜入了那间厢房里。 厢房里自己挂满蛛网了,而传闻中的那盏莲花灯还原封不动的放在落灰的书岸上。 陈上绛坐到那书岸前,盯着那灯盏发了一会儿神,然后苦笑出声来。 一个修了半生水术的人,竟然自费了前生所学重入火道,然后用尽其所有,把自己化为一团火,不惜所有就为了点燃一盏灯。 这也就是该寺庙后来广为流传的那个故事: “曾经有位姓祝的归乡人,为了让自己那变成一根灯芯的情人得到再世轮回,不惜修身火道,以身试火点燃了灯芯,并与其情人再会轮世。”
第147章 轮回 “引楼,感觉好些了么?”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祝引楼皱了皱眉头,有些困难的睁开了眼睛,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口舌哑痛得很。 “去倒杯水来。” 祝引楼揉了揉眼睛,打量了一眼四周后猛地坐了起来,不可思议道:“义叔,师兄?!” 白山俞伸手摸了摸祝引楼的额头,“应该好些了吧。” “来喝口水。”宋完青将水递上。 祝引楼捏了捏自己的脸,又抓住宋完青和白山俞,竟然能摸到真的。 “烧糊涂了?”宋完青看向白山俞。 祝引楼再认真打量眼前两人,然后又跳下床去跑到镜子前,看到镜子中人时,他吓了一跳,自己怎么变年轻了? 他又跑到屋外,看到眼前这些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画面时,他两腿一软跌坐在地。 自己怎么在坪洲? 他不是应该死了吗,或者说他应该轮回了啊。 莫非,再世轮回就是将前生再走一遍? 突然胳膊肘被人抓住,祝引楼又是被吓一跳。 宋完青一脸莫名其妙的将祝引楼拉起来,“怎么了?” 祝引楼脑子空白的摇了摇头,然后被宋完青拖回了榻上。 “师父,引楼是不是中道了,我看着有些丢魂。”宋完青严肃道。 白山俞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引楼,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赫连呢?”祝引楼问。 宋完青和白山俞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道:“什么赫连?” 祝引楼盯着面前两人看了好一会儿后,突然紧张问:“义叔去了诸天天庆吗?” “天庆早就过去几年之久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白山俞回答说。 既然白山俞去过天庆了,那么宋完青不是应该已经向白山俞表露心意,并且趁虚而入对白山俞做了不耻之事吗? 祝引楼又看向宋完青,问:“师兄怎么从梅山回来了?” “我何时去过梅山?”宋完青感觉到莫名其妙。 祝引楼蹙眉,“诸天现在坐位者谁?” 宋完青:“纣王天子……?” “那梅山武会开了吗?”祝引楼急道。 “梅山快百年不开山了,何来武会一说。”宋完青解答道。 祝引楼:“不开山了?梅山不是向来广招门徒吗?” 宋完青:“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的梅山早就成闭门境地了。” 既然白山俞和宋完青还没有师徒关系破裂,宋完青也没有被送上梅山,梅山也不曾开山收徒…… 那么,赫连在哪? 没有梅山武会,他要如何与赫连重逢? 如果自己真的轮回再世了,到底是意味着重新在前生的轨迹上再走一遍,还是重新开始一段别样的人生轨迹? “要不还是再请道医来看看吧。”宋完青忧心忡忡提议道。 白山俞点点头,“现在就去吧。” “不用了。”祝引楼立马制止,“我就是睡梦了,梦混了还以为自己没醒神而已。” 但此时另外两人明显不太相信,祝引楼镇静下来说了好些话才证明了自己没事。 晚上祝引楼又去打听了些事,最终确认了梅山早就闭门封山多年一事。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祝引楼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确实轮回了,也确实是真实的活着,并且眼前的一切也都是真的。 他也愿意相信是真的,至少在所有不确定前,师兄和师父都是真实在世的。 只是这一世,跟上一次有太大的出入,几乎大多数重要的事都与前生天差地别。 这日,祝引楼百无聊赖的在园里逛着,突然听到了一阵笛声,他心头一热,立马朝笛声的方向赶去。 到时,却发现吹笛子的人是宋完青。 祝引楼明显失落了一下,走过去时却又发现了一个点,“这是编笛?” “引楼也认得?”宋完青有些惊喜。 “略知一二……”祝引楼盯着那笛子,“师兄何时会吹此梅山特有的编笛的?” 前世,宋完青被送上梅山,会吹此乐器不足为奇,但是这一世他既没有上梅山,怎么又会吹此笛? 然而宋完青却说,“我早些年收得此笛,摸索就会吹了,怎么了?” “如此……”祝引楼的期待又落了个空。 “引楼这是感兴趣?” 祝引楼刚想拒绝,又改口说:“那师兄可否能帮我弄一支来?” 宋完青:“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能帮我再弄一张谱子吗。”祝引楼说,“要《鹧鸪飞》的。” “小事,改日就拿给你。”宋完青大方道。 两人坐了下来闲聊了几句,便看到远处的白山俞正领着一名女眷走过来。 祝引楼定睛一看,那女眷不正是白山俞前世妻身楚山遥吗? 宋完青也看分神了,脸色明显有些不太好看。 “那人是……”祝引楼试探问。 “不清楚。”宋完青忽然起身,“我还有些事要忙,就不作陪了。” …… 又过了几天,祝引楼打算去找宋完青聊聊笛子的事,路过中庭时,却听到一阵细碎的对话,他本着多了解这一世的心态凑近打算一探究竟时,发现在说话的人正是宋完青和白山俞。 “师父是不是答应婚娶那位龙吉公主了?” “你听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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