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纪清池顿时把脸上的笑容一收,“爹为了揭发皇后都已经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其他的事不要再牵扯他了可以吗?” “清池,本王知道你担心你爹,”魏墨安认真地看向纪清池,“本王这么做也许的确有些自私,但是你想过吗?本王现在已经把魏龙吟给逼急了,一旦最后登基的人是他,和本王亲近的人一个都活不了!包括你和你爹!” “……”纪清池一时间沉默了。这话的确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我明白了。”纪震南微笑着开了口,“我这就帮你们彻底摁死熊岑娇。兴许,还可以顺便再给魏龙吟致命一击。” “您真有办法?!”魏墨安眼睛一亮。 纪清池却满含担忧地道:“爹,你不会真要为了保我们所有人而牺牲你一个吧!殿下,你不是还有另外的方案吗?” “……你是说直接起兵的方案吗。”魏墨安苦笑了一下。对于纪家父子这么亲近的人,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说实话,本王不知道要牺牲一个人和牺牲千万人哪个更妥当。但,本王只想尽量保住每一个能保的人。 “纪叔叔,你先告诉本王熊岑娇到底还有什么罪行,我们商量着来,尽量让你全身而退不受影响。” “好。”纪震南应了。 然后他就告诉了魏墨安和纪清池一个秘密。 两人听完都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不过其中似乎也有一个惊喜的部分。 因为这个秘密真的足以让熊岑娇母子三人永无翻身之地了。 第二天,魏墨安带着纪震南一起去求见魏文帝。 “父皇,儿臣和纪叔叔有事要向您禀报。” “……你又有事要说?”魏文帝下意识摸了摸他跳得快了几分的心脏,感觉自己已经承受不起更多打击了。 “是的。”魏墨安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要不是魏文帝居然连那么大的过错都能包庇魏龙吟,他也不至于要对他的父皇咄咄相逼。 “那你们说吧。”魏文帝只好无奈地说道。 “皇上,”纪震南开了口,“臣想说的是关于滴血验亲一事的秘密。” “秘密?”魏文帝皱起眉头。 “其实,我们这些当太医的都早就知道靠滴血来检验是否有亲缘关系根本就不可靠……只是历代宫闱中时有秽乱之事发生,皇帝找太医要方法,太医便只好提供这个方法。” “……你们竟敢欺瞒于朕!”魏文帝在大怒的同时,心头狠狠颤了颤——这么说魏龙吟和魏虎啸的血统还是可能有问题?! “父皇,”魏墨安插嘴道,“滴血验亲这个方法是您自己要用的,并不是纪太医告知于您,不能算他有欺君之罪吧?如果真要治罪这是历朝历代所有太医共同的罪,纪太医反而是唯一告知您真相的那个人。” “……”魏文帝沉默了半晌,反驳不出一个字来。“纪震南,你说滴血验亲不可靠,可有证据?” “这个好办,皇上随便叫几个下人来试验便是。” “来人!” 魏文帝一声令下,叫进来了两个小太监。 那两个小太监彼此间并不熟悉,更加毫无血缘关系,然而一试,他们的血也相融了。 魏文帝脸色煞白地瞪着那盆血,然后将愤恨的目光转向纪震南。 “那么你告诉朕,魏龙吟和魏虎啸到底是谁的儿子!” “皇上,罪臣已经如实跟你说过废皇后用迷药设计于臣一事……只是上次臣并未说起,那次事件发生在丙辰年一月,而废皇后第二次检出有身孕是在丙辰年三月,太医院记录的是她当时已有三个月身孕,但实际是两个月,按照时间来算……” “混账!!”魏文帝狠狠一下拍断了龙椅把手,“那两个月朕都在江南微服出巡,何曾碰过熊氏一下!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混蛋,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来!!” “父皇,这可不关纪叔叔的事。”魏墨安再次适时插嘴,“纪叔叔只是这件事的受害者,而且关于他被下迷药您上次已经处罚过了,难道还要再罚一次吗?” “……”魏文帝才不想管那些三七二十一,只想把眼前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纪震南给撕得粉碎。 然而,现在既然魏龙吟的身份再次存疑,他唯一可以倚靠的儿子就只有魏墨安了。他哪里还敢得罪魏墨安。 最终,他只有将满腔怒火发泄到熊岑娇和魏虎啸的身上,“来人!立刻把魏虎啸关进天牢!” “皇上,”小太监战战兢兢地问,“关人需要师出有名,请问啸王殿下犯了什么罪?” “什么啸王!马上把魏虎啸贬为庶民!”魏龙吟怒气冲冲地说道,“他之前身为王爷知法犯法,不仅强抢民女还害人性命,难道还不是罪大恶极吗!别问了,赶紧去关!” “……是。”小太监可不敢再追问已经处罚过那么久的旧事为何还要重提,赶紧传话去了。 魏墨安心中暗暗有些好笑,魏文帝当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丑事的,否则他颜面何存? “摆驾!去冷宫!朕要亲自看着那个毒妇死!……对了,先去太子府。” 之后,魏文帝便先去太子府抓起魏龙吟的胳膊,“跟朕去冷宫一趟!朕要你亲眼看看你那个下贱的母后干了些什么好事,以及是怎么死的!” “……父皇?!”魏龙吟脸色惨白,他一样是身心都还没从之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魏文帝不再答话,只是恶狠狠地拉扯着魏龙吟上了步撵。 魏墨安吩咐下人先把纪震南给送回府,然后自己跟去冷宫看笑话。
第五十章 暴打废皇后 到了冷宫,魏墨安惊讶地发现才短短一段时日不见,只有四十多岁的熊岑娇竟然已经满头白发,脸色也憔悴不堪,形同六七十岁老妇。 甚至她脸上还有一道血痕。 哦,应该是和她一同住在冷宫的那个已经疯了很多年的妃子干的。现在冷宫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魏文帝可不会怜惜她脸上的伤,“啪”的一声就是一个耳光重重扇过去,使她立刻面颊高肿嘴唇溢血。 “皇上?!”熊岑娇惊恐地瞪着魏文帝,“您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朕倒要问问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好事!”魏文帝的语气寒意丛生,像刺骨的尖刀般锐利,“说吧,魏虎啸是谁的儿子?” “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熊岑娇一句话脱口而出。 这句话,就是彻底坐实了她的罪行。 魏文帝瞬间更是勃然大怒,啪啪啪左右开弓几个耳光扇过去,让熊岑娇的脸肿成猪头,还一阵猛烈的拳打脚踢,此刻不再像是九五之尊,倒像是头疯狂的野兽。 魏墨安冷眼围观着这一幕,心头暗暗一阵好笑—— 多亏纪震南当年的谎言,连熊岑娇也给骗过去了。 事实上在刚听到父亲的讲述时,纪清池差点没惊掉下巴:“你意思是魏虎啸是我哥?!” “呵,我话还没说完呢。”纪震南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当年给熊岑娇把脉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有孕三个月了,是皇上在宫中时就怀的身孕。但我故意对她谎称她只有孕两个月,让她以为是我的孩子。我说会想办法给她催产,让她九个月就能分娩,以骗过皇上,实际她却是正常分娩的。” “吓死我了!”纪清池长舒了口气,“我就说纪家怎么会有这种人!” 魏墨安白了他一眼,“你意思是他这样的人就活该是我魏家的是吧?” 纪清池不禁扑哧一笑,“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魏墨安把严肃了几分的目光转向纪震南,“可是纪叔叔,您为何要这么做?” 纪震南也收起笑叹了口气,“当时太子才是个一两岁的孩童,熊岑娇就天天拿着戒尺逼他背诗,皇上不去干涉,我瞧着却有些心疼……那时熊岑娇就恨极了皇上,却表现得对我情真意切,我便想,若她以为孩子是我的,会不会对孩子好些。” 魏墨安一时间沉默了。他想不到纪震南这般有悲天悯人的心肠,为了保护无辜的孩童免收熊岑娇戕害,竟不惜对一个危险的毒妇撒下弥天大谎。 只可惜却事与愿违,让魏虎啸被宠成了个恶魔。 但话说回来,不管熊岑娇认为魏虎啸是谁的儿子,有她这么扭曲的母亲,孩子品行要好也难。 “哈哈哈哈哈!!”骤然得知真相的魏龙吟忽然癫狂地大笑起来,“母后,我一直说服自己,你偏宠于魏虎啸而对我如此严厉,只因为我是长子,是唯一可以给你当太子的那个人……却原来在你心里,魏虎啸才是你和你心爱之人的儿子!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垃圾是不是!!” 魏墨安还是头一次看到魏龙吟表现得如此情绪失控。 一时间他心中竟也涌出了一丝同情。 但是最可怜的,还是因为这些魏国皇族间的私人恩怨就死无全尸的梁国皇室和人民。 “你个荡妇去死吧!”魏文帝拔剑就向熊岑娇的胸口刺去。 “父皇!!”刚才还在痛斥母亲的魏龙吟,却赶忙伸手握住了剑锋,顿时手上鲜血淋漓,“求父皇饶母后一命!” 魏墨安早就知道,无论魏龙吟对母亲有多少怨恨,都一定不会眼看着她死。 这就是他要找个方法令魏文帝对熊岑娇动杀心的原因—— 当初魏龙吟笃定魏墨安一定会不惜一切地保护梁雅辰,现在魏墨安同样也笃定魏龙吟会不惜一切地保护熊岑娇。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放手!”魏文帝厉喝了一声。他想把剑直接用力抽出来,但又怕进一步伤到魏龙吟,没有动作,“熊氏犯下如此弥天大罪,你竟还妄图保她性命!” “皇上!”这时求生的本能让熊岑娇连忙跪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太子的的确确是您的嫡长子啊!臣妾这么多年帮您抚养和教导太子没有辛劳也有苦劳,您就饶臣妾一条贱命吧!又何苦为了臣妾伤了您和太子之间的和气呢!” “……”这最后一句话,还真的让魏文帝开始有几分迟疑。 他带魏龙吟到冷宫本是为了在熊岑娇面前宣布废太子一事,给予她最深重的打击,但是事到临头,他却犹豫了。 纪震南都已经这么不怕死了,如果魏龙吟真的也是他儿子,他不会介意一并说出来。所以魏龙吟的身份虽然没法通过滴血验亲验出来,但应该没有问题。 魏墨安见到父皇的反应,心底霎时间一片冰凉——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没法彻底搬倒熊岑娇和魏龙吟!魏文帝居然直到此刻还在考虑魏龙吟的心情,可真是舐犊情深呢! 也许对熊岑娇来说,最宠爱的只有小儿子,但魏文帝却是把所有的爱和期望都倾注在了长子魏龙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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