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多无情,因为帝王心里要装的东西太大太多了,仅剩一点用来盛放亲情的空间,兴许只能容下一个人了吧。 意识到自己在这样自我安慰的魏墨安,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苦笑。 罢了,那自己只好再添一把火了。 “熊氏,你不是想知道父皇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吗?”魏墨安冷笑着开口,“是纪叔叔亲口告诉他的啊!想要你们母子赶紧死的人,可是你最爱的纪叔叔呢。” “你……你胡说!!”熊岑娇顿时脸色惨白,“我不相信!他怎么会想害死自己的儿子!” “你居然直到现在还是这般在意他!咳咳咳!”魏文帝则气得直接“噗”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父皇您没事吧!”魏龙吟忙松了握剑的手,去给魏文帝顺气。 魏文帝却索性拿着剑狠狠刺进了熊岑娇的左边大腿,随即是右边大腿、左边胳膊…… “啊啊啊啊啊!”熊岑娇在血泊之中惨叫连连。 “娘!!求父皇饶了儿臣的娘吧!”魏龙吟跪在地上连连磕着响头,地上一片殷红的血已经分不清是他们母子谁的了。 终于,魏文帝扔下了血淋淋的剑,掉头离开了。 魏龙吟抱着母亲失声痛哭起来。 魏墨安心底却知道,魏文帝没有去刺熊岑娇的要害部位,就是有心要留她一命。 他默默叹了口气,不再去理会心急火燎跑去找太医的魏龙吟,转身离开了。就不知道熊岑娇处境都这样了,还有哪个太医敢给以ポ乔她看病。 而魏墨安回府后不久又听到一个消息——魏文帝已经一病不起,并且召他过去。 魏墨安不敢耽搁,只好又马不停蹄地再次进宫。 “安儿……”病榻上面容憔悴的魏文帝握住他的手,“朕只怕要养一段时间病了……这段时间便由你监国。” “谢父皇信任!儿臣必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但,那太子之位……”魏文帝却又话锋一转,“你容朕再想想,好吗?” “……当然可以。” 魏墨安也只能这么回答。他难道还能说“不好,请你马上把太子之位给我”? 一时间魏墨安也说不清自己心头是什么滋味。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安王府,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梁雅辰却还没睡觉,他一进门就立马迎了上去,“皇上如何了?” “……阿辰,你还在等我吗?”魏墨安心疼地捋了捋梁雅辰被风吹乱的额发,“晚上风大,何况你身子弱,该早睡早起规律作息才是。” “没关系,我乐意等你。”梁雅辰朝着魏墨安嫣然一笑。 “父皇他说,”魏墨安回答了梁雅辰刚才的问题,“要卧床休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让我监国。但他还是没下定决心废除魏龙吟的太子之位。我生怕魏龙吟会死灰复燃。” “墨安,其实……” 梁雅辰破天荒地主动轻轻用拥住了魏墨安。 “你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吧?而是皇上他,如此看重魏龙吟。” 魏墨安瞬间鼻子一酸。梁雅辰果然是这世上最懂他的人。 感受着梁雅辰的体温,在寒风中身心俱冷的他,增添了许多暖意。 而此时,同样身心一片冰凉的魏龙吟也想寻求一点慰藉。 于是他到了澜王府。 他从前进澜王府是从不需要通传的,而最近梁星澜也没刻意吩咐过什么,所以他直接就走了进去。 魏龙吟径直走到梁星澜的卧室,推开了门。 梁星澜正独自坐在桌边发呆。 见到魏龙吟骤然出现,他的眼神先是诧异,继而转为冰冷,“你来做什么?” “怎么,你很紧张?”魏龙吟淡淡笑了笑,朝梁星澜靠近两步,“怕孤是为了你偷孤的东西来找你算账?” “……谁会怕你?”梁星澜嘴上这么说,却下意识地把椅子往后面挪了挪。 “放心。”魏龙吟不请自坐,坐到了梁星澜的对面,“孤只是想找你聊聊。”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还有什么可聊的?”梁星澜的神情冷若冰霜,“你最好自己赶紧滚出去。否则我就请侍卫把你送出去了。” “呵。”魏龙吟仍是浅浅笑着,坐在那里没有动,“你别忘了,孤仍旧是太子。伤害太子可是重罪。” 梁星澜“呸”了一声,“现在监国的是安王,你这个所谓太子已经被架空了,皇上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是啊。”虽然梁星澜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直戳魏龙吟痛处,但他的眼神仍是波澜不惊,“但还能当一日太子便能利用一日这个身份的便利。你今天撵不走孤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 “孤想喝酒。今天不用你骗,孤自己喝。” 魏龙吟自顾自地起身,拿过梁星澜房中的酒坛,又找了一个酒杯。 “你看你还随时备着酒,这几天也挺烦忧的吧?” “听不懂人话吗,我问你到底想说什么!”梁星澜抬高了音量。
第五十一章 “孤就是想让你永远记住孤” 魏龙吟给自己倒满了整整一杯酒,仰头将其一饮而净。 然后他这才开始回答梁星澜的问题。 “其实孤早就感觉得出来,母后不爱父皇。兴许她曾是爱过的,但现在,她甚至已对父皇恨之入骨。 “可是孤万万没想到的,原来连同孤这个她跟父皇的骨肉,也是她憎恶的对象!” 魏龙吟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她只爱魏虎啸,是因为她觉得只有魏虎啸是她和心爱之人的孩子……只怕她每当看到孤的时候都会想起父皇吧?所以她对孤才拿戒尺抽,拿针刺,才可以让孤在雪地上跪大半天…… “什么希望孤成为更好的太子啊!她就只是在发泄她的憎恶!” “……”梁星澜不得不承认,他心底还是有疼痛的。 但他只是冷冷地注视着魏龙吟,“这些事与我何干?” “别急,孤很快就讲到跟你的关联了。” 魏龙吟看着梁星澜又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埋头喝酒。 “孤从小就没感受过什么叫作爱。母后对孤严厉到近乎严苛的程度,父皇却很少干涉,他反而觉得慈母多败儿,严母才能教出好太子……” “可是,”梁星澜终于忍不住出言安慰了一句,“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事情到这个地步皇上还没有废太子?甚至没有杀死你娘?” “孤想过啊。”魏龙吟满脸苦涩地勾了勾唇角,“兴许他对孤也是有点父爱的吧。但那又怎样呢?他从来都不知道怎么用正确的方式表达爱。所以孤也不知道。” “但是阿澜……” 魏龙吟将目光从手中的酒杯移到梁星澜的脸上,眼圈泛红地直直凝视着梁星澜的眼睛。 “孤已经用尽全力地学着去爱你了。对,孤不是好人,孤也许对不起梁国,也对不起魏国,对不起全世界,但孤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伤害你的事!” “……”一时间,梁星澜心中异常苦涩—— 如果从狭窄意义上来讲,魏龙吟确实没有做过伤害自己这个人的事。 可是他伤害过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兄弟啊! 这对自己造成的精神伤害怎么算? “我不想再去计算你到底有没有伤害过我。这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吗?” 魏龙吟冷不防地起身,双手抵在梁星澜背后的墙上,将梁星澜禁锢在了他的双臂之间,俯下身去逐渐贴近梁星澜的脸,温热的气息喷洒下来。 “现在孤可以回答你为何今日要来跟你说这些了——孤对你这么好,你却帮着仇人来对付孤,孤这么坏的人,当然要报复你!孤就是要你愧疚一辈子!” “……”梁星澜瞬间只觉得鼻子泛酸。这个男人真可恨啊。总能精准拿捏自己内心最软弱的部分。 可这个男人又不能不让自己每每思及都肝肠寸断。即使自己这样对他,他的报复也仅仅是让自己愧疚一辈子而已。明明他可以直接一剑杀了自己,跟自己同归于尽。 “这样,在孤死后,你一定能永远记住孤的吧?” “……龙吟……”梁星澜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你现在去跟安王说你不当太子了可以吗?以安王的仁慈,他一定会饶你一命的!” “呵。”魏龙吟冷笑了一声,“你叫孤去向他摇尾乞怜?” “你不用摇尾乞怜啊!你只要把太子之位让给他,他就会放过你了!” “抱歉,孤做不到。”魏龙吟的语气瞬间变得冷若冰霜,“这个太子,孤还就非得当到最后一刻不可了。” 梁星澜急道:“你明知道大势已去,负隅顽抗还有什么意义?!” “这就是孤的坚持。” 魏龙吟说罢,放开了禁锢住梁星澜的双臂,转身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梁星澜凝望着他的背影匆匆远去,只觉得心底一片生疼。 兴许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魏龙吟一天天走向毁灭。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表面上看起来倒是风平浪静。 魏墨安监着他的国,将一切国事处理得井井有条。 魏龙吟是真的被完全架空了,魏墨安没有赋予他任何权力,但他也暂时没什么异动。 魏墨安除开处理政事外还会抽时间去探望魏文帝。 他发现魏文帝是由马太医来调理病情的,但神色似乎一日比一日更加憔悴。 有意思的是,魏龙吟终究还是找到了肯医治熊岑娇的太医,而找的恰好也是这个马太医。 魏墨安跟纪清池打趣道:“这个熊岑娇是不是专门跟各种太医纠缠不清?” 纪清池狠狠瞪了他一眼,“别拿这个话题来说笑。也许马太医和我爹一样,只是受了熊岑娇威胁。” “呵,熊岑娇都到这步田地了,还能威胁谁呢?你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些姿色的吧?” “……你今天到纪府就是来找我闲聊这些的吗?” “当然不是。”魏墨安的神情认真了几分,“经过那马太医的调理,父皇的身体情况看起来却更差了……你随本王去给父皇把一下脉,然后看看马太医开的药方是否有问题。” “好。” 随后纪清池便去给魏文帝看了病。 他将自己的发现如实告知了魏墨安。 然后,魏墨安什么都没做。 任由马太医继续负责医治魏文帝。 这段时间魏龙吟也没作妖,魏墨安倒是难得地轻松,在处理政务之余,便是和梁雅辰一起品茶下棋,谈天说地,逗猫遛狗,好不快活。 这个休沐日的下午,阳光明媚,魏墨安带着梁雅辰到京城郊外踏青,还在梁雅辰的要求下把雪儿也给带上了。 两人并肩坐在草地上晒着太阳,雪儿也懒洋洋地蜷缩在梁雅辰的膝上,沐浴着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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