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叙满脑门的问号,这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如此折磨人,那他的乐理岂不是要…… “其实这些都还好啦。”徐二叹气,“最麻烦的是,没考好这些老先生要去你家!哎,我最怕这个了,我爹一看我那个乐理最低的丁,眼睛一闭,家法就抡我背上了。” 裴弃捻了块儿藕粉桂糖糕放秦叙手里,“这么惨啊,可惜我每一门都是第一,我舅舅不会打我,只会给我奖励,不知道这一次他又会给我什么。” 徐二:“……” 徐二悲愤欲绝,揣走了剩下的糕点,决定暂时跟裴弃这个狗东西绝交一刻钟! 裴弃单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笑,秦叙望向他,“我拿了丁回来,你会打我吗?” 裴弃原本想说我又不是你爹,打你干嘛?但是看着他白净的脸,心里的邪恶念头就冒了出来,这样乖,就注定是要被蹂躏的。 于是他伸出手捏着秦叙被糕点塞满的脸蛋,“我不会打你。” 秦叙眼底隐隐有些失落,裴弃还是不关心他。 “但我会罚你别的。”裴弃语气里带着隐蔽的兴奋,第一次当师父,以前太子的课业轮不到他管教,现在有一个自己的徒弟了,想想就很开心。 前些天他还在想秦叙关他屁事,现在已经变成了有这个人很不错,还挺开心。 秦叙抬头,“罚什么?” 裴弃假装很认真地想了下,“不知道。” 秦叙挨着他,“那你慢慢想,只要,只要……”你别不要我就好。 但是这话他没有立场和理由说,两人的关系没有这么好,现在裴弃刚刚愿意接纳他一点,他不愿意把关系弄砸。 “只要什么?”裴弃有些好奇,而且他发现方才那点不愉快已经散了,往常他要闷半天,还要抱着酒坛子郁闷,现在却已经能过了一顿饭就跟人谈笑风生了。 裴弃想,不愧是我裴小郡王,真厉害。 秦叙不肯说,含糊着往前走,他走得不快,特意等走路慢条斯理的裴弃,裴弃跟在他身后锲而不舍地追问,“谁教你说话只说一半的?” 秦叙闷着头,他暗自懊恼,怎么就在裴弃淡淡的笑颜里失了神,说了错话呢,“没有,是我说错了。” 裴弃轻轻在他屁股墩子上踹了一脚,“这就是教训。” 秦叙点头,“好。” 裴弃有些郁闷,这小孩子怎么没有一点活力?别是跟着那个邹什么学了去,暮气沉沉的谁喜欢? 裴弃突然站着不走了,拖着调子喊他,“秦叙。” 秦叙回头看他,“怎么了?” 裴弃笑着倚在柱子上,修长的手指朝他点了点,“你准备用拳头砸一条路出来啊?” 秦叙转头一看,一堵墙就伫立在自己面前,他闹了个大红脸,又埋头走回来,跟在裴弃身后。 下午的射箭不归方老太公管,但他还是来了,这些老先生们都是以他为主的,所有的考核结果都要归到方老太公手上,最后去呈报给顺德帝看,让他对这些未来的朝中栋梁们有一定的了解。 射箭对于这些少年郎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在射箭的小六门里面拿一个乙等都是会被笑话的。 一来射箭先生并不以将士要求来考核,二来这六门在技术上要求不高,力求好看,三来是靶子和人相距不过三丈远。 所以宁国公在看到秦叙让人把靶子挪到十丈开外,又一箭将靶子射穿,箭靶轰然倒地,而箭不停时,他直接从台上跳下来了,站在秦叙面前,险些语无伦次,“你,你能开几石弓?这样的臂力,你练了多少年?” 秦叙将弓放下,拱手道,“回先生,小子能开四石弓,自幼练习……应该有个七八年了。” “好,好啊!”宁国公不断拍手,脸都红了,他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说,“你拜我为师,住到我府上来,我当你师父!” 众人:“?” 众人都转头去看裴弃,裴弃撑着面皮笑了下,这都是什么破玩意,看来小徒弟挺招人惦记啊。 邹嘉头疼,走上前去拉自家爹,“爹,秦世子已经有师父了。” “有师父怎么了?谁是他师父?这样的栋梁之才,谁能教?满京城还有谁能教?你将来要回北境对不对?没有一个好师父怎么成?你这样好的功夫,不能埋没!”宁国公完全沉浸在了快乐里,当场就要拉着秦叙拜师。
第24章 有事师父 秦叙退后两步,宁国公看着悬在半空的手,皱眉问,“怎么?你不愿意?” 秦叙低着头,但语气很坚定,“小子已经有师父了,他对我很好,我不能再拜师。” 裴弃微微弯唇,哼,看到没,我的徒弟。 “对你好?”宁国公大概没有想到如此离谱的理由,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这样好的苗子,还想再劝一下。 秦叙却抢先说,“更何况小子已经学完了秦家剑法,不欲贪多,只想精于一门。” 宁国公哑然,正当裴弃准备开口解围时,宁国公再次问他,“你的师父能给你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宁国公,说句不好听的,跟着我,得到的不只是对你好,和我邹家的武功。” 未尽之言大家都懂。 但是秦叙不需要,他的天地从来不在上京,也不在宁国公手上,他只想回到北境,横剑守阴山。 这话叫裴弃有些难堪,他给不了秦叙这些东西,他没有权力,只有钱。 “你考虑好了吗?”宁国公再次发问。 秦叙侧头看裴弃,裴弃笑了下,起身离开了箭亭不想再听秦叙的回答,是个人都知道如何取舍。 他想,算了,趁现在回去把东西收拾了回去。 “我考虑好了,我不拜先生为师,也不学您的武功。”秦叙拒绝得很干脆,又躬身行了一礼,匆匆追着裴弃而去。 他刚才只是在想怎么说才不会丢裴弃的脸,才不会让人说他没有教养,但是他看到裴弃起身就走,他知道裴弃不高兴了。所以快刀斩乱麻,直接拒绝,他不需要外力,他迟早有一天是要回到北境的,宁国公的权力跟他有什么关系? “哎,秦叙!”宁国公在后面使劲喊,秦叙却没有回头。 “裴弃!”秦叙走太急差点在拐弯处摔倒。 裴小郡王不想搭理他,直直地往前走,秦叙突然灵光一现,惊呼一声,“师父,等等我,我摔倒了,脚疼……” 裴弃果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秦叙蹲在地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裴弃一言不发地朝他走来,蹲在他面前,纤长的手指握住他的脚踝,秦叙觉得被握住的那一圈烫得很,忍不住缩了下。 “师父……” “闭嘴。”裴弃黑着脸。 “我不会拜别人为师的,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秦叙拉着他的手。 裴弃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那邹国公也是好意……你跟着他,当他的徒弟,能得到的权力比我……” “我不需要。”秦叙急着分辨,打断了裴弃的话,说完又红着脸认错,“我错了……可是我真的不需要。” 裴弃心下烦闷,他给不了的确实给不了,秦叙这样好的功夫,真的应该选一个有用的师父,他深吸一口气,反过来劝秦叙,“你想要建功立业,他确实是最好的师父人选了。” 秦叙双手攥着裴弃的胳膊,黑白的眸子分明,直直的看进裴弃的眼里,“我不要,我回北境,他能给我什么权力?” 裴弃抬眸,“权力这东西千丝万缕地联系,你怎么知道他管不到呢?” 秦叙笑起来,笑容里隐隐有些骄傲,“因为没有人愿意去北疆吃苦。” 裴弃眼睛微微发酸,顺德帝也常常跟他说北疆艰苦,难有将领能如秦家一样耐得住寂寞,守得住阴山,所以秦叙到了京都,他才这么上心的替秦叙选一个能照顾他的人,还要让北境的将领们安心。 裴弃无话可说,他浅色的眸子里难得带上了认真,“秦叙,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你还是选了我做你的师父,那你就要做好朝中没有人帮忙的准备,我没有权势,帮不了你。” 秦叙点头,恳切道,“我只想陪着师父。”邹国公大概忘了,陛下那日也是叫了他来的,他进来之后就开始推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他不愿意相信这些人,只有裴弃可靠。 裴弃哼了一声站起来,脚尖轻轻踹了他一下,“别装了,真假。” 秦叙狡黠地笑了笑,站起来跟在他身边。 “平日怎么不见你叫我师父?一到有事了,一张口就叫个不停。”裴弃带着他穿行在长廊里,盛夏的风吹在身上煞是凉爽。 秦叙说,“因为师父心软,叫了师父,你就会对我很好很好,就像刚才一样,明知道我是装的,还是会回头。” 被夸聪明的裴弃脚下微微一顿,没有说自己是蹲下握住了他脚腕后才发现的,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嗯……那肯定啊,我是你师父。” 两人说着话上了马车,不觉就到了惜玉街,秦叙看着装潢就价值不菲的铺子,紧紧跟在裴弃身边,“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裴弃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穿这个出门,丢我裴小郡王的脸,我不允许别人说我虐待你。” 秦叙轻笑,裴弃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 裴弃炸毛了,“你笑什么?!” “没有,我是感动。”秦叙在他的熏陶下已经快速学会了胡说八道,但是他只敢和裴弃这样说话,其他人他都是能保持沉默绝不主动开口,除非人家开始说话。 裴弃领着他进了上京城最大的成衣铺子,名字倒是好听极了,叫碧云天。 “哟,小郡王来了!小二,还不快把今春新到的雨前龙井端上来!”老板娘扭着腰上来,一身剪裁得体的红衣把她身材勾勒得曼妙多姿,“小郡王见谅,我这里的茶水肯定比不上您喝的贡茶。” “老板娘的茶可是这条街最香的,裴某可有福了。”裴弃笑着接过来抿了一口,确实跟宫里的比要逊色些,但也别有一番风味,顺手拿了一盏给秦叙,“怎么,还要我亲自端给你啊,世子爷。” 老板娘这才注意到旁边这个衣着朴素的小郎君,笑着倚在柜台上,“哟,这是哪家的小郎君?还从未见过小郡王给人端茶呢,真是宠得紧啊。” 老板娘做生意多年,向来只捡好听的话讲,果然看到秦叙眼睛一亮,小口小口地把茶水喝光了。 “谁乐意管他。”裴弃傲娇地扭头。
第25章 新衣裳 秦叙已经学会了把裴弃的话反着听,听到这话直接理解为,我就爱管着他。 裴弃随意坐下,双腿交叠,“老板娘,你给他挑两件衣裳,要好看的,看着符合守孝规矩的,但也别那么素净,看着寡淡。” 老板娘笑着答应,“哎!马上挑!您只要两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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