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启佑的笑容僵在脸上:“陛下还在生我的气?” 黄喜一如既往地没什么眼色:“陛……陛下整日板着一张脸,生没生气,奴婢……奴婢也瞧不出来……” “废物罢你!”朱启佑抬起脚,随即意识到这里是皇宫,没将那泄愤的一脚踢出去。他招了招手,见黄喜抱着脑袋向后躲,不耐烦地拽过他的领子:“我再问你一次,陛下生没生气,你是真没看出来?” “我哪敢骗您啊。”黄喜苦着脸道。 “笨蛋,你瞧不出,不会请教么!”朱启佑低声道,“王裕今天当值么,你去请他过来,我问问他。” 黄喜得了指示,屁颠屁颠地跑走了,没一会又乐颠颠地跑了出来。 “将军,奴婢问过王公公。王公公说陛下去坤宁宫用晚饭了,估摸着还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将军可先在乾清宫等陛下,小厨房炖了鸭汤在灶上温着,将军应当也饿了,可以先用些。” 朱启佑没有吃饭的心思,入得殿内,随便扯了个凳子便坐了下来,挥挥手叫黄喜退下。待得黄喜行至殿门,突然心思一转,问道:“陛下今日去坤宁宫用饭,是临时起意,还是早便约好的?” 黄喜答道:“今日陛下本就约定同皇后议事,往常议事后也是留在坤宁宫用饭,应当算是早便定好的。” “既然早定好了去坤宁宫用饭,那小厨房还炖汤作甚?” “这……” 见黄喜答不来,朱启佑也不再问他,反倒摸了摸肚子:“饿了饿了,快将汤端上来。” 朱启佑吃了两大碗饭,趁着宋羿没回来的空档,又先洗了个澡。他没想通宋羿在闹什么别扭,却总算确定宋羿是在同自己闹别扭。朱启佑知晓自己智计有缺,也不再费心去探究宋羿所想。他决定换个法子撬开宋羿的嘴,这一晚无论如何都要再近一步。 直到天色黑透,宋羿才回到乾清宫。面对朱启佑,他态度坦然,半点没有不悦的模样。天子的眼中略有疲惫之色,他张开双臂,王裕便近前为他宽衣。留在殿中的黄喜早命人烧好了水,准备为天子沐浴。 待王裕解开腰带,朱启佑便抢了他的位置,从身后搂住了宋羿的腰。意外地,宋羿并没拒绝朱启佑的亲近,反而将头后仰,靠上了朱启佑的胸膛。他如此作风,竟是要将事情揭过不提,反倒证明先前的确生了朱启佑的气。莫名其妙地生了气,过了段日子,又自己慢慢地好了。 “你们先下去罢。”朱启佑剥下宋羿的衣袍,丢给王裕。王裕瞧了宋羿一眼,见天子没有指示,便同黄喜一同退了出去。 朱启佑已沐浴过,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寝衣。他袒露着胸怀,在宋羿脸侧和耳后亲了几下,便将人打横抱起放进了浴缸。 宋羿乌发散落,一半落入浴桶被水打湿,另一半却在朱启佑胸前骚动。他懒洋洋的,瞧起来兴致不高,却始终将身子靠在男人身上。 朱启佑亲吻了宋羿许久,见他一直没有那个意思,也不好强求,只得专心服侍宋羿洗澡。可他哪里懂得服侍别人,小心翼翼地,仍旧弄得到处是水。 “你别闹我,”宋羿被弄得忍不住笑,抓住朱启佑的手,“让我歇歇,待会儿熄了灯去床帐上,再由着你。” 朱启佑扯了扯嘴角,扯过一块干棉布,开始帮宋羿擦头发。 “头疼好些了么?”朱启佑问。 宋羿“嗯”了一声。 “一会先将头发晾干,别忙着躺下。”朱启佑又道,“还按摩么?” “晌午的时候按过了,这两日其实也好了不少。” 朱启佑拢起宋羿的头发,帮他擦干身上的水,又展开寝衣服侍他穿。“怎的突然头疼,不是被我气得罢?” 宋羿“嗤”了一声,将胳膊伸进衣袖,自行系好了身侧的衣带。“便是被你气的,你日后可要乖一些。” “遵旨……”朱启佑拖起长音,突然转过身躬下身子,“陛下,抬起您的贵脚,臣背您上床去!” 宋羿趴在朱启佑的背上,伸手去拉他的两只耳朵。朱启佑被拽得“嗷嗷”只叫,步伐却始终很稳,没将宋羿摔下来。 宋羿没穿寝鞋,被朱启佑背身放在床上。他将腿向内缩了缩,一个用力将朱启佑拉倒下来。两个人滚到一处,搂抱着厮打玩闹了半晌。宋羿面朝下,贴着朱启佑的胸膛,听见他擂鼓一般壮硕的心跳,两只手抚上男人胸前腰侧,摸到或新或旧许多伤疤。 朱启佑忍了半晌,终于笑着推开了人:“别别,太痒了!” 他反手抓住宋羿的手腕,向前一拉,将人禁锢在自己怀中。 “你瘦了,也憔悴了不少。”朱启佑心疼道,“近来是怎么了,你有什么不开心,告诉我罢。” 宋羿扯了下嘴角:“没什么,我自己闹别扭罢了,倒累得你被我发脾气。” 朱启佑没问出实话,又待说什么,宋羿却忽地向上窜过来,封住了他的嘴。
第七十五章 出宫 一晌贪欢,两人歇下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难得宋羿主动纠缠,朱启佑素了三年,自然招架不住,飘飘然如坠梦中。 醒来的时候已到了晌午,宋羿就着天光,瞧见朱启佑身上的许多伤疤,待他更小心了些。饶是朱启佑反复拒绝,宋羿仍旧唤了太医来给朱启佑把脉。 “哎呀,说了没事……”朱启佑推脱不得,被宋羿胡乱按在床上擦燙淉药油,“别捏,痒……痒啊!” 宋羿本按在朱启佑背身,衣袖扫过男人的尾椎骨,刚好是他的痒处。朱启佑忍不住弹了一下,撞到了宋羿提着药瓶的手。“别闹,要打翻了。” “叫你别乱摸了!”朱启佑嚷道。 “哦,那我小心一些。” 朱启佑抓着枕头,忍了半晌熬过了痒,身后药油擦过的地方开始发热。他叫了一声,趁着宋羿分神夺过药瓶,揽着他的腰将人放倒在床上。 “你怎么像个小媳妇似的?”朱启佑一手支撑床榻,另一只手握着药瓶,以手肘压着宋羿的肩背。他凑过头吻了吻宋羿,吸入了满口的药味,也不知是自哪出飘来。“今日没有政事?” “专程陪你。”宋羿并不推拒,反而勾住了朱启佑的脖子。 “不催我当值?”朱启佑不信任地扬了扬眉,“该不是给我下套罢,改日再抓了我的错处,打我的板子。” “我错了,是我不好。” 朱启佑哼了一声,捏住宋羿的鼻子:“你当然不好,当着那么多人下我的面子,还是在乾清宫里。” 刚在一起的时候,宋羿曾对朱启佑承诺,乾清宫内没有君臣。但闹别扭的人往往无理取闹,一旦生气起来便什么诺言都不顾了。 “我的不对,给你赔罪。”宋羿乖觉地说。 “诚意呢?”朱启佑不依不饶。 “什么样的诚意?” “脱衣服。”朱启佑冷冷道。 宋羿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笑,解开了寝衣的衣带。 朱启佑盯着他的动作,待宋羿脱去上衣之后,反身将人压在身下,小腹相贴。 “究竟怎么回事?”朱启佑撑开宋羿的手指,同他十指相扣。 宋羿别开脸:“没什么,我自己的别扭罢了。” 朱启佑压下头,张口衔住宋羿的下巴,迫使他将脸转了回来。两人重新对上了目光,宋羿避无可避,与朱启佑鼻息相交。 “我笨得很,你有什么别扭,要说出来我才能懂。”朱启佑压低了声音道。 日光被朱启佑的身体遮住大半,宋羿的耳根掩在阴影中,微微红了。他觉得口干,咽了一口唾沫:“我知晓你去青楼只为应酬,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事。面对女色,你一向没什么兴致。但我就是忍不住生气,无缘无故的,甚至见你交了许多朋友,我也不大喜欢。这没有道理,朕从前……也不会这般。” 朱启佑抓了抓头:“你不喜欢刘若钟,还是不喜欢牛瞳?不会罢,牛瞳还是你举荐的。” “他们都是得力的将领,”宋羿试图别开眼,被朱启佑贴着脸追寻,使得睫毛不住抖动,“朕只是不喜欢你同旁人交往。就连黄喜,朕瞧你平日同他嬉皮笑脸,心中也不甚愉悦。” 朱启佑恍然,心中竟有些得意:“你这是拈酸吃醋,就如同……深宫妇人那般。” 宋羿被他这般说,更觉得没有面子,脸色愈发憋得红了。“这样不好,朕日后当主意言行,再不会了。” 朱启佑憋住了笑,只觉得此时的宋羿分外可爱:“你倒也不必如此自省,没人的时候也可以放松些,我不告知旁人便是。” “不要,你别说了。”宋羿道。 身上的男人不依不饶,宋羿苦恼不已,有些慌乱地转移话题。 “明日荀宽纳妾,办得低调,没请什么人。朕打算微服出宫,去他府上喝杯薄酒,你去么?” “陛下这话题转移得也忒生硬了些,”朱启佑嗤笑道,“便是你同荀宽私交甚好,他纳妾又非娶妻,也能劳动天子上门?” “你可知他要纳的是何人?” 朱启佑心中隐有预感,竟是当真被转移了主意,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是灵渺,”宋羿回应了朱启佑的疑惑,“荀宽很早便瞧中了她,灵渺自身也有意。但荀宽已娶了妻,灵渺又不愿意为妾,两人便纠缠了许多年。” “荀宽竟真娶了妻,”朱启佑讶异道,“我还当他是为了拒绝顾家女儿编的幌子。既然他娶了妻,为何在京为官这许多年,他都没将家室接来?” “荀宽出身望族,妻子年长他许多,一直留在老家主持中馈,无暇来京。除非荀宽辞官回乡,不然他同发妻的交集也不会很多。” “那顾灵渺便同意做妾了?她心气那般高,放着女官不做,倒愿意嫁入高门受气?” “宫中出去的,少有人能给她气受。”宋羿道,“他二人既两厢情愿,入门之后如何过活,便不是朕该管的。” 第二日,宋羿穿着便服到访荀府。朱启佑一身武人打扮,不仅陪伴宋羿,还负责保护天子的安全。马车载着二人在街市中穿行,朱启佑偶尔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熙攘的人群,再转头去看宋羿的脸,有种夫妻二人结伴去赴宴的感觉。 朱启佑的兴致很高,他拽了拽宋羿的袖子:“好不容易出宫一次,晚上要不要去夜市逛逛?” 宋羿不想搅了朱启佑的兴致,温和地点了点头。“便当作体察民情。” “对对对,体察民情!” 宋羿抿了抿唇,牵出脸颊上两颗梨涡。 荀宽在家中开了小宴,只请了几位交好的同僚。朱启佑陪着宋羿到访,旁人只当他作护卫之职,也无人对他同天子的关系起疑。宋羿一到,席间官员都拘谨了不少。他饮了两杯酒,对荀宽说了几句嘱咐之言,少坐片刻便带着朱启佑离开荀府。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4 首页 上一页 6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