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必说这话,这晋王府,王妃侧妃都避得开,唯独奴婢与殿下是绑在一条线上的。”蓉锦道:“当年太妃娘娘选了奴婢教导殿下人事,奴婢怎会连殿下是男是女都不知,已然犯了欺君大罪。即便是要杀头,奴婢也是陪着殿下一起。” 宋景时紧紧掐住眉心:“是本王对不住你,本王害了你。” “殿下不必如此说,奴婢心甘情愿跟着殿下。”蓉锦道:“自打奴婢见了殿下,便爱慕殿下,即便殿下那时年岁尚小,不懂得情爱之事。殿下之风采自令奴婢心折,与男女无关。在奴婢眼中,任何英伟丈夫都无法与殿下比及。” 晋王妃站在门外,听着旁人勾引自己的丈夫,内心却豁然开朗。便是这个意思了,蓉锦道出了她这个嘴笨之人心中所想:我爱慕宋景时始于他掀开盖头后的第一眼,并非因为他是我的夫君。 想通之后,晋王妃推开书房的门,惊得狗女女各自向后退开三步。 “和离别想了。”王妃对宋景时道,“这么晚过来是想问问王爷,李氏如何处置?” “为了皇家颜面,免不得一死了。”宋景时道,“只是不能叫她落在楚王手里。” “臣妾做错了一件事,特来给王爷请罪。”晋王妃站得笔直,丝毫没有请罪的样子。“上个月承姑姑来给臣妾开食补单子,问了些同王爷的房中之事。臣妾不懂,便如实对她讲了。想来她已然汇报给了楚王,楚王如今也已知晓了殿下的女子身份。” “王爷如何打算?” “李氏不能留了,今晚送她走。”宋景时合上了双眼。 第二日,李氏死了。 楚王瞧见李氏的遗体,中毒身亡的人面色可怖,他却连眼睛都不眨。“这模样叫畏罪自尽?”楚王挥了挥手,打发宫人上前查探。 “人都死了,皇叔祖给她留些体面罢。”宋景时道。 楚王向后一伸手,接过宫人递来的卷宗:“李氏并无承宠的记录,宗人府拷问那胡人的时候,得知李氏在这之前仍为处子。” “不错,”宋景时面色发青,两手垂在身侧捏紧了拳头,“本王不喜李氏,从未宠幸过她,皇叔祖连这个也要管?” “李氏活着的时候只招供了自己私通,并没说过晋王什么不好。如今人都死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楚王盯了宋景时半晌,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转身走了:“晋王的家务事,晋王府自行处理罢。”
第四十一章 刺杀 离开晋王府,宗人府的侍从们灰溜溜地跟在楚王身后。他们办砸了差事,使得重要证人在眼皮子底下叫人灭了口,都将承受雷霆之怒。宋羿御下极严,赏罚不偏不倚,办砸差事的人自有责罚要受。 宋羿则一路沉吟,倒似忘了李氏的事。直到回到府中,他瞧见蔫头耷脑的手下,才吩咐他们新的任务:“还有事要你们办,这惩罚先记下了。若是这件事办得好,便可将功赎罪。” 众人一喜,纷纷谢恩退下不提。 王裕自小跟在宋羿身边,瞧出主子已然不看重李氏之事。 “殿下可是想到了旁的法子,”王裕问道,“去查永定侯府,是因为永定侯与皇贵妃是姻亲,有同谋之嫌?” 宋羿摇了摇头:“宋景时是男是女已经不重要了,不必管她。倒是永定侯府,本王听闻永定侯夫人与皇贵妃几乎同时产子,却生了个死胎,着实可怜了些。” “死胎,这……”王裕听得迷糊,“和晋王有什么关系么?” “说了不必再管晋王,”宋羿无奈,叩了叩王裕不大聪明的脑门儿,“也罢,瞧你这般关心晋王,便去跑个腿儿。本王瞧晋王脸色苍白,想是这些年过得粗糙,没注意保养身子。待会儿请承姑姑开几个女子补气血的食疗方子,你送过去,刺激一下她。” 李氏一死,宋羿当真不再调查宋景时,反而将心思用在了秦王府。 说来这秦王也是个奇人,他早知侧妃刘氏与人私通,也知晓宋景瑞不是自己的血脉。但当年东宫兄弟三人都无子嗣,他为了生个长孙,竟忍痛给自己戴了顶绿帽子。他将宋景瑞认作亲子,却又不甘心,私下保护了可作为人证的产婆婢女,预备荣登大宝之后再将这绿帽子掀下去。可惜他忍辱负重,却没想到大房一口气生了俩,以至于他这绿帽子一戴就是二十年。便在宣庆帝登位之后,秦王寻了个错处,将刘氏处死了。 得亏了秦王摘帽子之心不死,宋羿没费什么功夫,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被秦王庇佑得很好的人证。 许是楚王给人戴的绿帽子太多,秦王府出事的时候,朝臣宗亲已然麻木了。除了精明的顾明晦和深受其害的宋景时,也没人觉得宋羿在搞诡计,都只当这小宗人令新官上任,瞎折腾罢了。说到最开心的人,非宣庆帝莫属。他与秦王斗了半辈子,最生气的事便是在生儿子的事情上被他抢了先。听说秦王被带了绿帽,堂堂天子高兴得喝了半坛子酒,一宿都没睡着觉。 至于邵凯,得意忘形的宣庆帝已然忘了此人的重要。又因邵凯绿了对头,也算是立了一功,天子大发慈悲免了他的死刑,改判流放。 处理了秦王世子,宋羿的工作告一段落。该查证的已然查证清晰,余下一些誊抄的工作便不需宗人令时刻盯着。宋羿难得清闲,突然想偷个懒,便带着新宠顾灵渺到了西郊的庄子上泡温泉。 京中宗亲,若论富贵,无人比得上宋羿。英宗皇帝对待幼子着实宠爱,不仅将帝王行宫规制的延庆宫赐给他做府邸,便是西郊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楚王名下的私苑也不知被赐了多少。 然宋羿是个不好享乐的,十余处庄子他有一半不曾亲自驻足,只交给德林打理。园中精致的假山置石、奇珍异木也无人看管,反倒是用作林牧,每年都有不少收成。独一处庄子因有温泉受到喜爱,宋羿闲暇的时候便带着亲信来此修养几日。 宋羿体弱,平日里便有意做些锻炼。这庄子西边依着山,有小径向上。每日清晨,宋羿都会带上顾灵渺,提着瓜果吃食、并上两卷古籍上山散步,直玩至晌午方回。 这山不高,半山腰处有一六角小亭,背倚苍松,颇有古意。庭中有一井口,井中有清透泉水,触之温热。宋羿初来此处便十分喜爱,此后常常来此。脱去鞋袜,将双脚浸入水中,再读一卷书,好不惬意。 顾灵渺提着瓜果点心,待得宋羿坐定,她便铺开席子,将吃食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好。宋羿读书时,少女便跪坐在一边,用扇子驱赶靠近的蚊虫。 走过许多路后,脱去鞋袜束缚,再将双脚浸入温水之中,是十分舒适的享受。顾灵渺瞧着那一眼泉水,颇觉心热,心里打算寻个休息的时候也尝试一番。 宋羿本低头看书,却似瞧出了少女的小心思。他也体恤下属辛苦,便温言道:“左右这里没有旁人,你也过来泡泡。” “这怎么敢……”顾灵渺眨眨眼睛。 “过来罢,”宋羿嗤笑,“本王瞧你是想的。” 少女抿了抿嘴,终是禁不住诱惑,对宋羿道了声谢。她扶住衣裙,侧身坐在井口,拽掉一双靴子。靴内是一双白袜,顾灵渺握住袜缘,正待脱下,便听得破空之声。 “殿下小心!” 两枚弩箭疾射而出,顾灵渺来不及做其他反应,俯身将宋羿扑倒。宋羿也是警觉,就着姿势仰躺下来,伏地转了个身,以井缘为掩,看向埋伏的方向。顾灵渺本坐在井缘之上,这一扑害得她一脚踩进了井里。她撑着井缘翻身而起,挡在宋羿身前,拔出腰刀对准来人。 那人也是有备而来,手中提的竟是连弩。首击不中,他又装了箭,对准顾灵渺射了过来。顾灵渺仰着身子躲过一击,又挥刀劈开几箭。她自怀中取出袖箭,射向来人,却因距离太远,均落了偏。 好在对方带的箭并不多,顾灵渺同他周旋了几个回合,那人便没了余存。顾灵渺却道不好,忙提着宋羿的领子将他拽了起来,便见那刺客弃了弩箭,提刀砍了过来。 顾灵渺举着刀,将宋羿护在身后,便见那身长八尺的汉子逼将上来,面上刺了字, “邵凯。”宋羿叫出刺客的名字,却是为了提醒顾灵渺小心。 “不错,宋羿小儿,今日你将葬身于此!”邵凯目眦欲裂,一副要将宋羿生吞活剥的态势。他挥舞着长刀扑将上来,便要将顾灵渺生砍成两半。 顾灵渺衬其挥刀之时袖箭一扬,射穿了邵凯的大腿。 “殿下快跑!”顾灵渺保持着持刀相护的姿势,抓着宋羿的衣领向后推,却遇阻力。余光见一高大人影遮蔽过来,顾灵渺回头看,惊见头戴斗笠的太子宋景昕。 “你护着他!”宋景昕单手环着宋羿的腰,一个转身便迈到了顾灵渺身前。他将宋羿塞回顾灵渺怀中,手中已然提了剑,转瞬与邵凯缠斗起来。 “殿下先走罢!”顾灵渺对宋羿说。 “没事了,且等等太子。”宋羿冷静地说,“袜子都漏了,你快去将鞋穿上。” “人都杀上门了,还管穿不穿鞋啊,我的祖宗……”顾灵渺急道。她索性不听宋羿的吩咐,仍旧举着弯刀挡在前面。 宋羿无奈地笑了笑,径自在井缘坐下,欣赏太子与刺客的争斗。 不得不说,宋羿对宋景昕的武力评估很准确。那邵凯武艺虽高,却不比宋景昕自小由名家指点。太子从前与人缠斗吃过亏,自那之后便时常找机会同人对战,经验比照从前不知高出多少。邵凯是在流芳途中逃脱的,奔命本就疲惫,大腿又受了伤,很快到了下风。 缠斗的最后,邵凯不敌倒地,被太子的宝剑指着咽喉。 “太子殿下武艺超绝,一定要留个活口!”宋羿朗声道。 宋景昕听了这话,目光一凌,手下一抖,挑了刺客的动脉。 “一时心急,失手了。”宋景昕收回剑,用衣摆擦拭剑上的血,心虚道。 宋羿也不生气,笑道:“太子不必自责,都怪本王出言提醒。” 宋景昕擦干了剑,收回剑鞘。他仔细查看了邵凯,见人死透了,又照着脑袋补了一脚。此时宋羿主仆俱是一身狼狈,反观宋景昕衣衫带血,又一副侠客打扮,倒像是个来收人头的杀手。 “皇叔祖……”宋景昕刚刚向前一步,却被顾灵渺持刀阻拦:“太子殿下怎么进来的?” 宋景昕摸了摸鼻子,用剑指那刺客:“追着他,翻墙进来的。” “太子竟是未卜先知,算出本王要遇刺不曾?”宋羿笑问。 “当然没有……”宋景昕面颊一热,实在是不懂得如何编瞎话,便道:“本宫昨晚吃得太饱,出宫消食,瞧见这人行踪鬼祟,便一路跟着。到了这山后头,林子里树多,本宫一个没看见叫他不见了,找寻了半晌,这不正巧碰见他行刺皇叔祖。也是好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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