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藏刀子,但又再平和不过,况且这个“明白”二字已经让午康安哑口无言。 午康安撇开眼,干涩道:“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么多?”忽而,他又屏气凝神地盯住他,咬牙道:“我没有这么想过,起码现在不是这样。” 齐鹤闻言笑了笑,只是回道:“你心有疑窦,恐日后多生嫌隙。现在说清楚就好了。” “到川穹了。”马夫道。 齐鹤应声起身出了马车,刚踏在了覆满厚雪的草地上,午康安便紧随其上,与他并肩而立。 放眼望去,无处不冰封雪盖。草木零星,人烟罕至,视野里只余天与雪相接相融,却不料抬眼一望,满目的风雪猝然被不远处巍峨的城墙截断,高大的城门如卧伏在云雾里的一座青山,岿然不动。 先行一步的周竹见马车迟迟未来,只好勒马而返,行到二人面前翻身下马,面色已然薄红,额上出了细汗,不过人瞧着倒很高兴。 “你们怎地如此之慢!” 她掐着腰,气喘吁吁道:“你们这马……真烈!不过是匹好马,我骑得特别爽快!” 午康安看向蹑景,这傻马在抖鼻子上的雪,他上前抚了抚,笑着道:“当然,蹑景可是最好的马。” 齐鹤凝神注视着午康安。 这些日子午康安都疏懒了一些,往常还要穿戴金银,到如今不着一分,连束发都只是简单地用发绳高高扎起来,露出耳下微微摇晃的狼牙耳环——午康安曾在齐鹤捏着他耳垂时说过,这个几乎每个西谷男儿都有,少年时杀一头狼就可以拔了狼牙做饰品,不过多是送给倾慕的佳人,只有他送给了自己。 不过他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孔雀开屏,但少年身形高挑而挺拔,立于风雪中而不乱,与骏马站于草野十分赏心悦目,而在这一刻,他笑着说这是最好的——曾经的武林第一高手齐思铭也自封过他的断剑为天下第一剑,我的某某是天下第一好,那是齐鹤无法述之于口的夸词。 但蹑景为何不能是最好的?足下是能让午康安肆意撒野也无所顾忌的草原,城墙里是他与他最好的马的故乡。 齐鹤轻轻吐出一口白雾,在午康安瞥来时舒眉轻笑,温柔地对他说道:“到了,你的家。” —— 午竟正艰难咀嚼着肉干,听到属下汇报午康安一行人已到了川穹时猛一抬头,不幸咬到了肉,他面露痛色地舔了舔伤口,一股血腥味在口中流窜。 他捂住左脸,嘶声问:“多了一个姑娘?” “公子来信说,只是仆从,照顾他们二人的起居,进城之后请殿下不要为难她。” 午竟也不知怎么在他那里落了个会牵连无辜人的形象,他摇头失笑道:“他们准备落脚在哪。” 心腹矮身耳语了几句,午竟眉毛一挑,吃惊到连嘴里那块肉都不疼了,他自顾自地嚼了一会软烂下来的肉干,若有所思地:“这等烟花之地?” “听说是足够掩人耳目。” 午竟嗤笑:“这也不怕他心上人削了他!” “听说这是齐公子主动提出的。” 午竟:“……?” 午竟拍走手中残留的肉屑,拖着繁琐的长袍起身往外走,边揉脸边说道:“松子百合酥等会送到你手上,叫御厨学着,三日后我亲自品尝。呸呸,这肉干吃得满口是渣,你们真的该尝试一下新鲜的……” “好,都听殿下的。”心腹忙不迭地说,“殿下要去见王上吗?臣备车。” “不用,去瞧个热闹。” 午竟立在屋檐下,抬头望着广袤无垠的天,雪静静落到了他温热的脸上又融化成水,有些许缓缓流到他唇上,被他紧紧抿进了嘴里:“将这事透露给王上吧。他们许久都没见了。” 【📢作者有话说】 之前的午:齐鹤?我命中注定的老婆罢了。我就算困住他又如何? 齐鹤:…… 现在: 午康安(紧紧抱住lp大喊):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第43章 落脚秦楼楚地并不是午康安一开始的设想。 西谷原本没有青楼,午竟在这里建了一座,里面的人大多是战乱时期从应洲掠夺而来的,十多年来也繁育了子嗣,但西谷人很看重血统纯正,野蛮而排外,这些孩子没有立身之处,便随着父母辈流浪或做奴,午竟见此拢集这些人建了一条街,名“应识街”,专门收留中原人,却不知为何,久而久之成了寻欢作乐之地。 齐鹤一看就是烟雨江南养出来的美人,但也没必要往应识街带,稍作遮掩就好了,却没想到齐鹤会主动提出去那条街看一看,午康安只当是齐鹤思乡之情犯了,还在心里想着以后如果有机会要把这里扩一扩,两国路途遥远,免得来回奔波。 “披风再系紧些,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午康安伸手摸了摸齐鹤冰凉的脸颊,眉头不由一蹙,细致温柔地替他将系带绑起。 齐鹤抬手扣住他的手腕,止住了他还想拨发的动作,淡笑道:“我的功夫不在你之下,不会生病的,你且放心。” 午康安转手就将齐鹤的手拢在掌心,轻轻歪头,两手相握着贴在自己温热的脸上,叹着气道:“但不知为何,看着你怪冷的。” 齐鹤一愣,内力深厚能御寒是真,内里虚寒也是真。 不过比起这些…… 齐鹤轻轻一挣就挣开了他的手,探入午康安解开辫子后格外卷曲茂盛的黑发中,抓揉了一把,喟叹道:“怎么到了冬天你的头发还是毛毛躁躁的。” “羡慕啊?” “可我喜欢你的。” 一路絮絮叨叨,午康安牵着齐鹤安然地走在前头,周竹跟在后头百无聊赖地叼着根草磨牙。 后来他们停在了一家酒馆里,午康安去与老板沟通,齐鹤和周竹坐在一处。 “我第一次见你也是在酒馆里。” 齐鹤先挑起了话头,话里话外都让周竹惊异,毕竟齐鹤真不会是个和她敞开心怀旧的人。 “那你真是很早之前就惦记威胁我。”周竹吐掉草,没好气道,“怎么了,良心发现了?” 她说得没错,其实早在那天他们兄妹俩就该相逢了,但阴差阳错让他捷足先登,齐鹤淡淡地看向她:“不是所有事都要讲良心,我并未想博得你原谅。” “那你要说什么?” 周竹嘁了一声,嘟囔道,“少打算盘,我可不会告诉你我哥哥的下落。” 齐鹤只是随意一提哪想这傻姑娘竟然警惕起来了,不禁摇头一笑。 有长进。 周竹见他笑登时更悚然了,冥思苦想两三嘴还能说漏了什么,想不出个所以然,撇嘴道:“我哥哥现在得到了贵人赏识,来日必定平步青云,你最好划清界限,别想多的。” 齐鹤兴致不大,轻轻嗯了一声。 周竹啧了一声:“你不信?” 此刻,小二上了第一碗菜。一瞧就是应洲当地的家常菜。 “那个公子说自己只是寻常商贾,但他送了我哥一把剑,那上面刻了苍南,你说苍南谁人精通锻造?而谁又能学。”周竹看着那热雾缭绕的一碗菜,食不知味,“只有我那傻哥哥不知道,但愿他永远不知道。” 齐鹤怔然抬头,喃喃道:“苍南?” “你还不知道吧?苍南你想回也回不去了,因为杜肃封山了。”周竹说到这顿了一顿,打量了一下齐鹤的脸色,发觉他缓不过神,犹豫许久后真心实意说道,“常常跟着你的那个女人被一个苍南弟子缠住了,一时半会也帮不了你,说句实话,你和他待在西谷挺好的,林萧我查了很久都找不到人,何况你呢?” 齐鹤神色恢复如常,不知听没听进去,只道:“我已经知道他在哪了。” 周竹有些吃惊,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的?” 齐鹤淡然道:“因为一个梦。” 周竹捂住嘴,她这下真搞不明白了,齐鹤有窥天术么? 这当然不是什么神机妙算,而是他在那一瞬间忽然想起了一些旧事。 他知道很多达官贵人都会借避暑名头将子孙送进苍南山庄打磨,但学得多是武功,至于锻造那是工匠的事,更别提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能否受得了那苦,周竹所提的那个公子齐鹤肯定自己未曾见过,但他知道谁精通锻剑——齐思铭。 能让林萧那般狂妄的人自称天下第二,除了齐思铭,齐鹤梦醒后想不出第二个。 大概率,他还活着。 而林萧那种人只会回到齐思铭身边,找到齐思铭……或者说,他会把一个已故许久的人藏在哪而不至于被江湖中人发现? 齐鹤向午康安看去,那人结束了攀谈转过了身,撞上他的目光一刹那扬起了笑容,尽量做了个能让人看懂的口型。 “好了。” 周竹这时还蒙着:“给你托梦吗?太匪夷所思了吧。” 齐鹤不置可否,摆着碗筷,风轻云淡道:“我们出药王谷后你便走吧。” 谁想周竹一口否决了:“不了,我守信,说好了两年就两年。” 这次换齐鹤有些诧异地看向她,沉默了许久才无奈道:“你来去自由,是走是留都随你。” “说什么呢?” 午康安大步跨到齐鹤身边,弯腰凑到他耳畔笑着道,齐鹤握住他的小臂将他拉坐在椅子上,午康安顺从地坐下,举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呼出一口浊气才觉干涩的喉咙舒坦了一些。 齐鹤道:“我们在说……” 尾音拉长,午康安正想转头,一只修长苍白的手落在了他的大腿上,带着冷香的身躯靠了过来,紧接着一片柔软碰到了他的耳垂。 午康安愣住了,齐鹤一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若有若无触摸着他手上的青筋,悦如清泉的嗓音潺潺流进那只变得微红的耳朵里:“今晚我们在青楼睡吧,没有别人,就我们。” …… “齐鹤,”齐鹤对午康安的劝阻置若未闻,后者不得已抓住齐鹤向他腰带伸的手反扭到身后,喘着气道,“师兄,你怎么了?” 齐鹤没有丝毫反抗,只是抬头轻声一笑问:“你不敢?” 午康安被问得一恼,握住他的腰将他往自己胸膛一送,齐鹤的手还被反扣在后腰处,有些别扭地靠了过去,两人紧密相连,两双腿顺势交织在一起。 “我一直比师兄大胆多了,师兄怎么会不知道。”午康安低声道,嘴唇靠近他的脖颈,几乎是贴着他的脉搏说话。 齐鹤有些不适应地仰起头,动了动手腕:“松手。” 午康安倒也听话,松开手懒懒地圈住了齐鹤的细腰。 齐鹤:“低头。” 午康安低下头,齐鹤吻了过去,重得他们的牙齿都磕碰在了一起,午康安在一瞬间就尝到了血腥味,可能是齿尖磕破了嘴唇,可接下来他就无暇他想了,齐鹤的舌尖闯了进来,与他的交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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