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尘埃落定。 齐鹤抽出血刀,从死不瞑目的尸体前站起身来,蒙着血迹的脸微微抬起,温热的鲜血便和缓地流淌过那像极母亲而温柔娴静的眉眼,划过尖削的下颌,滴落在衣襟上。 他念道,母亲。 穆倾城温顺地服从了她的父亲,以死谢罪,求得了穆望秋的宽容以及点滴痛苦,可是这终归算不得什么,因为她拼死护下的孩子还是被关了禁闭,思过了五年。 他再度蹲下身,抚开那血迹斑斑的白发,修长的手柔柔地擦净穆望秋脸上的血,然后安静而怜惜地注视那双骤然睁大的眼睛,轻声说道: “当我试图变成一只温顺的野兽时,你才愿意让我重见天日,可见世人都是喜欢被驯养的飞禽走兽落于足下。” 齐鹤手握染血的长刀,感到迷茫而困倦,仰望着悲悯众生的佛像。 “所以到底要我悔悟什么呢?”他轻声问。 无人回答。 齐鹤抛下了刀,走出了破庙,微微抬起手,冷雨落入掌中,血的温热消散得很快,不经意间便看见了食指上红如血的玛瑙戒指,无法控制地想起了远在陈桥的午康安。 齐鹤想,还有桂花糕。 他站在冷风细雨中,回过头,清醒而轻蔑地看着穆望秋身后巨大而残破的佛像——它的双眼正无动于衷地,天生怜悯地爱着那具死相凄惨的尸体。 —— 及至半夜,有人推开了屋门。 他脱下厚重的披风,将系紧的长发放了下来。 屋里没点灯,他摸着黑解开了外衣,长袍垂落在他细瘦的脚踝边也没有去捡,只穿了一件单衣站在那,这时他察觉到发尾有些湿,粘腻的触感挠在他的后腰上。 他微微叹了声,低头踢开那些衣服——那上面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难闻得很。接着,他随意地将鞋袜脱了,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向一旁的灯架走去。 点燃灯。 那一刻,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逼至耳后,他被拦腰揽过,倒在了温暖的怀抱里,那灯也被人一脚踢翻了,可怜巴巴地照着小小的一块地板。 齐鹤在被抱住那一刹那,手指几乎要掐进了他的手臂血肉里,但熟悉的气息又放肆地侵占他的感官,一时有些摸不清情况,不待回头望,微微眯起的眼瞬息就被黑夜笼罩,只有肌肤相亲的那处灼烫得厉害。 那人埋首在他颈间,不得章法地蹭着他的脖颈,齐鹤不得已侧过头,但这显然方便了胡乱磨蹭的人,柔软的嘴唇无意间碰触到了他冰凉的肌肤。 齐鹤隐隐约约似乎闻到了那人唇齿间残留的酒香,微不可见地皱起眉。 “我有点晕血。”午康安低声说道,“快掩着我的眼睛。”
第16章 跨年番外:粗制滥造的小段子 欢乐向,老夫老妻过年。 —— 新年到了,午康安带着齐鹤回老家。 于是几日后夫夫俩一同站在一片废墟上。 “烧得很干净。”午康安说。 齐鹤点点头。 午康安看了许久,突然拥住了眼前的人,低声问:“那次大火之后,你有没有回来看看?” 他的意思是,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可是齐鹤却说: “我找过你。” 午康安一听,气势噌噌噌往上涨,摸摸齐鹤的脸蛋,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早就喜欢我了哈哈哈哈。” 齐鹤:…… . 正好那年周竹移居到西谷。 抱着冰释前嫌的态度,他们跑到周竹家过年去了。 周竹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上下打量,问:“会做什么啊,白吃白喝的啊?” 午康安连忙举手,生怕这记仇的姑娘把他们招呼走了:“我会做菜。” “哟,人不可貌相啊,你还是居家好男人型?”周竹啧道。 “行吧,正好给我打下手。” 齐鹤看了看这自动无视他的两人,思量了片刻,举起手:“我会杀鸡杀鸭。” 周竹和午康安面面相觑。 周竹凝视他片刻,怀疑道:“你做过?我看着不像啊,难道午康安还舍得你杀鸡杀鸭?” 齐鹤歪头:“不和杀……” 午康安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笑了笑:“新年吉利,还是不要说这些了。” . 周竹磕着瓜子,旁观午康安做菜。 午康安做菜还蛮有一手的,值得信任,她满意地点点头。 目光一转,就看向了院子里正在杀生的美人。 齐鹤手起刀落,鸡首分离,血溅的到处都是。 周竹:…… 然后他认真地拔起了毛,熟练得好似村头的屠夫,接着操起刀就要剖开鸡的肚子。 她吐出瓜子壳,撇过头,对午康安说:“你在家不敢犯错吧?” 午康安疑惑抬头。 周竹瞥了那被开膛破肚的可怜鸡仔,坦诚地说道:“以我的观察来看,你相好一刀就可以宰了你。” 午康安抄起青菜放到碗里,摇摇头,笑着说:“没有啊,他很温柔的。” “善解人意,体贴温暖,只是平时嘴巴毒了点,但刀子嘴豆腐心,他简直太可爱了。” 周竹嚼着瓜子,看了午康安许久。 然后将瓜子壳一抛,潇洒离去,不搭理这对互相滤镜高到吓人的臭情侣了。 . 午康安端着水盆走过来,牵住齐鹤的手,耐心地洗起来。 “你好好坐那就是,还有多余的鸡肉呢。” 齐鹤摇摇头:“已经杀完了,你应该早点说才是。” 午康安灵光一现,突然笑眯眯地问齐鹤:“你这么喜欢杀鸡啊?” 齐鹤迟疑了一会,比较规矩地回答道:“习惯了,我是说,拿刀砍点什么。” “没事,我很喜欢。”午康安亲亲他的脸。 正认真洗手的齐鹤被亲了个正着,看了他一眼,也凑上去亲了他几口。 午康安心软化了。 他想问周竹,齐鹤还不够超级无敌可爱吗? . 西谷的夜是安静的。 所幸齐鹤和午康安都不是热衷于烟花。 齐鹤点了几根蜡烛,再端了两碗饺子放在桌上,和午康安对坐着,窗外是厚重的雪景。 “过年了,说点小秘密吗?”午康安吃了口饺子,问道。 齐鹤仔细想了想:“没有秘密。” 复又抬起头,问:“你有?是什么。” 午康安一不留神被呛住了,咳嗽了几声抬起头,却发现齐鹤很执着地看着他。 午康安连连摇头,“有什么啊。我怎么可能有,你看起来才像秘密很多的人。” 齐鹤撑着下巴,缓缓地说道:“你小时候真的没有什么丢人的事情吗?” 那一刻,午康安把从小到大的尴尬事都想了一遍,果断摇头,决心烂在肚子里。 他怎么可能跟心上人聊这些,这不败坏形象吗? 齐鹤一脸意料之中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头,沉默地一口口吃着饺子。 午康安一看顿时心软了,他知道齐鹤是装的,但是拿他根本没有办法,只能举手投降。 “好好好,我就说一件吧,小时候过年,听中原那里有年兽的说法,我就想西谷不放烟花肯定招年兽,但是我胆子大不怕,见别人不以为意晚上就偷溜出去,躲在墙角专门吓过路的人,那些人胆儿特别小,一吓就走了,我正洋洋得意的时候,就见人带着火把过来了——” 齐鹤眨巴了下眼睛,问:“然后呢?” “被抓进牢了,第二天求父亲把我捞出来的。”午康安忧伤地叹口气。 齐鹤轻轻笑了一下。 “睡吧睡吧不想说了啊。”午康安将碗撤了,拉起齐鹤就往床上躺。 齐鹤推拒着他,还在笑着:“不急,还可以说说。” 午康安嘶了一声,心思一转,突然凑他耳边低语:“确实还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见其齐鹤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午康安露出大大的笑容,凑近,耳语了几句。 齐鹤猛地睁大了眼睛,藏在长发下的耳尖微微红了起来。 “我竟不知你——” 午康安竖起手指低低嘘了一声,笑着说:“夜色深了,做点别的事吧。” . 一大早,周竹就闹腾起来,对着门说了大一堆成语拜年,里面没有动静,她狠狠心,连百年好合都说出来了。话音刚落,门就啪地开了,两人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她。 周竹气势矮了一截,护住自己,警惕看着他们:“大过年的,你们也说句好听的,别骂我啊。” 齐鹤和午康安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岁岁平安。” “万事顺遂。” —— 新年快乐! 希望新的一年有摩多摩多精神食粮!
第17章 两人静默地站在深影里。 灯摔在地上,烛火明明灭灭,周遭一点人声也无,木窗开着小缝,偶尔吹进些风,闹腾一番下来始觉夜深人静。 “我有点晕。”午康安抬起头,轻飘飘地说道。 齐鹤静静地看着他。 背后的无赖轻轻将头磕在齐鹤的肩头,整个人几乎要埋到他身后去,嘟囔道:“真的。” “……” 向午康安脖颈悄无声息扎去的手刺因他忽然垂头,瞬息间落空,手轻轻擦着他的后脖而过,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齐鹤微微垂眼,心道:好吧,行刺失败了。 他顺势抬起另一只手臂虚虚勾住了午康安的脖子,换手,将开刃失败的凶器收回宽袖中。再度抬起头,两人已成了面对面地亲昵搂抱着,昏暗中见不着彼此的面容,但湿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提醒双方此时的距离有多么耐人寻味。 午康安只是接住他的时候晃了晃,接着头又越垂越低,额头再次碰到齐鹤的肩上,而后者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明月,沉思着午康安是不是要呼呼大睡了。 “午康安?” 齐鹤放下两只手臂,转而轻轻抬起他的下颌,午康安慢半拍地抬起头,就见近在眼前的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正细细端详他的面容,那人还将信将疑地问道:“喝醉跑我这来了?” 午康安一激灵,酒醒了大半。 他在晚宴上喝的酒确实不少,但他自幼便号称千杯不醉,这点小酒也不至于醉,但现在这样子还得怪那公子钰。 在陈桥上他遇上了提着桂花糕正准备打道回府的公子钰,昨日打了个照面也算相识,公子钰见他也不仔细瞧瞧糕点的品相就对老板说要桂花糕,心知是齐鹤拜托他来的,于是慷慨大方地将糕点赠予了午康安,颇有借花献佛那味儿,嚷嚷着过后一定邀齐鹤赏花喝酒。 午康安瞅了瞅手上的桂花糕,微笑着问道:“子钰兄,你也知道齐鹤喜欢吃这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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