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才一盏茶功夫,三弟就射中了一只飞鹰,这次狩猎恐怕又要拔得头……诶!!” 午康安放下弓,反手抽出背上绑缚着的蛇矛枪,往手中一掂再一个下压,蛇形刀刃刺入死鹰里,枪身旋转,血肉模糊的一团就顺着干脆利落的弧度投入笑眯眯看着这边的人怀中。 还没说完的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顿时破碎,忙倒退十步远,看了看脚边的血团,再看看一脸惋惜的罪魁祸首,气道:“我……真砸到怎么办? “你可知我这布料多珍贵啊!” 午康安收枪抛弓,翻身下马,笑着走到午竟面前,打量片刻,面上丝毫没有愧意,甚至捻起他的衣裳搓了搓,然后就被狠狠打了手。 “二哥,都十年了,你这身行装就不曾换过,”午康安悻悻地收回手,手抵上下颚歪了下脑袋,右耳上挂着的狼牙耳环轻轻晃动着,“我帮你换换。” 午竟看了他许久,微微叹了口气,走过去猛地将鹰提起来,宽大的袖袍顿时冒出点点血渍,午康安挑挑眉尖。 “你也知道十年了啊,”午竟挥挥袖子,说,“绪朝与西谷终于停战了,不日将派使者过来,脏了也就脏了,我也好瞅几段布匹做衣裳。” 午康安微愣,啧了一声,折了根野草咬嘴里玩,含糊着:“狼皮裘衣不好吗?又保暖又威武,还是力量的象征。” 午康安说着还重重拍了一下领边油亮的狼毛,看得午竟笑出了声,将鹰提起上了马,看着脸庞还稍显青涩的少年,意味深长地说:“我喜欢丝绸柔顺丝滑的质感,而你却喜欢狼皮大衣威武的外观,人不同罢了,硬要比做什么,不讨喜。” 午康安不接话了,他从小就不理解兄长对丝绸的追求,只当他在绪朝当质子当久了习惯了那里的习俗。 忽然,余光中一只红尾巴一闪而过,午康安迅速侧身,搭弓射箭,三箭循着它逃窜的痕迹,一箭落空,一箭射中它的左腿,最后一箭射中了红尾巴的头颅。 他走近了瞧才发现是一只漂亮的红狐狸。 午竟也是惊奇,叫好了一声,道:“西谷尚武,你如今二十岁,将来登上王位也是众望所归了。” 午康安慢悠悠地晃了晃狩猎最终收获,笑得跟狐狸一样狡黠,少年素来爱抖机灵,午竟也不设防,容他当旁身来悄着声儿说:“西谷尚武,但子民对于兄长来说只是未经文明开化的莽夫吧。我才不信你喜欢我当王。” 午竟猛地转头看他,少年眼睛黑亮,竟无丝毫恶俗的欲望,不等开口午康安又笑着对他说:“不过我喜欢的,从来都是广阔草原上的孤狼。” 他一时还没悟透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小子究竟想表达什么,下意识就想否认,午康安打断他:“年年岁岁换新装,是富贵之兆,未尝不好。兄长,你想去中原,我也想……” 他想起幼年见到的一幕,恍惚了一下,才低低笑了起来:“很久了。” 翌日清晨,辗转难眠的午竟就被仆从叫醒去捉人。 因为西谷最受爱戴的三王子,跑了。 此时已经策马出了西谷王都的人,将头巾往下扯了扯,露出挺直的鼻梁,旁侧有颗小小的黑痣——赫然是午康安。他看着荒凉的前景,沉下腰,小声说:“蹑景,我们走。” 他身下的马眨了下眼,往前奔去。 远在宫殿那头,两鬓发灰的西谷王终于从三王子那凌乱的书桌上找到了一张字迹潦草的草纸。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下面还压着一张随意撕下的纸条:“老爹,我去见世面了。来年三日春,我定回来。” . 午康安双手抱胸靠在高大的榕树上,跟眼前老态龙钟的大爷大眼瞪小眼,良久,败下阵来:“行行行,你说三文钱就三文钱,多了我可没有了……” 他扯了扯干瘪的钱袋,又看了看鼓鼓囊囊的木匣子,真想仰天长叹。他没走几日就被繁华的夜市弄得迷了眼,买了许多漂亮的首饰还有工艺品,到现在整个人身无分钱,可怜的很。 大爷顿时扬起一抹笑,带着他进了山,滔滔不绝起来。 “话说这苍南山庄,可神秘得很,江湖有名,但不显山不露水,隐蔽于这伍朗山上。但是出自山庄的侠客议士,说不尽道不绝,要说最有名的还是十几年前当上武林盟主的齐思铭,可惜……” 说到这老头顿了顿,午康安身后的跟从萧肆此时探出头,耐不住喊了一声,“可惜什么?” 老头没理,只是指了指前头,说:“到了,划船渡过那个隧道,就进入山庄了,不过你小子没点背景可进不去。” 午康安摸了摸右手心中的精致木牌,没说话,向不远处搭建起的草棚走去,那里围了一群人,似乎在争执谁先上船——这里只有一艘小木船,山庄只认坐这船的客人,无关人等皆会被驱逐。 午康安挤过去,把木牌艰难递给主事,主事诧异地抬头看了他好几眼,大声道:“今日已无名额,大家明日再来。” 其他人哗然,奇怪地看了几眼午康安离开了。 主事恢复到平时的古井无波,向他弯腰伸臂,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姿势。“上船吧。” 午康安正要往前走,突然瞄到一抹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他愣住,那人似乎没察觉到他的目光,走到主事身旁,小声道:“师伯。” “恰好你们遇上了,我提前给你们做介绍。这是齐鹤,你的师兄。不过……”师伯拧起白眉毛,努力回忆状,“你们好像十年前就认识?” 齐鹤抬起眼,眸光清透干净,将午康安柔柔笼罩在内,似乎将此刻有点蓬头垢面的人了都剔透干净了。他浅浅微笑了一下,轻声道:“认识的。” 午康安缓慢眨了眨眼,点点头,嗯了一声。 师伯抬头看看天,将齐鹤先推到船上,“天色已晚,先上船,先上船。” 萧肆嘶了一声,他十年前跟着午康安来过这求学,所以也认得齐鹤,可他想了想,记忆中的齐鹤可与这人大不相同。 他问:“殿……咳咳,公子,齐鹤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午康安摸了摸下巴,深思道:“狼崽小时候咬了你,嗷嗷叫,凶得很,你觉得它长大后会不会再咬你一口?” 他说到半途止住话音,似是想起什么,挑眉看来:“不……不对。 “我记得在中原东南的楠华山生长着一种茎干带刺的花,花瓣深红,比红玛瑙颜色要更深。它幼年时就长着刺,长大后更是不会消,但是我忘了名了。” 萧肆一头雾水。 午康安没有再作解释,而是施施然走到茅草棚前,往里探了探,瞄到木船上静静坐着的青影,才笑着道:“此去苍南,定要问清楚才是。” “问什么啊,华南山上有没有这种花?”萧肆道。 午康安告诉自己牛头不对马嘴不过是萧肆的日常罢了,不该较真,但手却没听劝,给了他一弹指,才舒缓地说:“类比,不懂算了。” 【📢作者有话说】 没有剧情,只有恋爱。 午康安前期并没有喜欢齐鹤,没有没有没有。
第3章 进入山中小洞,视野飞快暗沉下来,天光被隔离在外。小船伴着缓慢的摇撸声,拐过一个弯儿,石壁上冒出点点微光,随着漆黑隧道随性的伸展而慢慢铺展开来。 午康安微微眯眼,想看清却无果,便向旁人小声问道:“这是何物,怎么会发光?” 一阵沉默。 午康安等了半天没听到答复,刚要戳一下身旁人的腰,抬起的手肘就被微凉的手按住了手臂,力道很轻,手心几乎浮在他的肌肤上。 午康安啧了一声,伸手抓住了那只手,把人扯过来,船儿因为两人的动作微微晃动了一下,他摸着黑道:“你小子怎么不答我?” 手心那细瘦的手腕挣扎着往后抽,午康安想了一番,放开手,认真道:“枉我认为你学富五车把你带在身边。” 眼前人静了一会,才平静地开口:“师弟谬赞了,这是夜明珠。” 午康安倏地抬眼。小船已经进入极深,微光汇聚,周围的景色也渐渐亮堂起来,午康安模模糊糊地看到了眼前的面容。 他正静静注视着自己,被粗暴抓过的手撑在木板上,手腕还有点泛红。 是齐鹤。 午康安挑起眉,目光在他脸上停驻了半刻,才悠悠转开,慢腾腾地背过手,笑着道:“噢,师兄啊,抱歉。” 说着,一眼刀就递给了萧肆。后者迅速偏过头装傻,往师伯那里凑了凑,问:“为何要在这里镶嵌这么多夜明珠,不怕被盗?” 师伯笑了一下,萧肆突然嘶了一声,捂住胸口哼道:“怎么回事,我突然有点胸闷气短。”看了看手,肌肤已然泛起不正常的紫。 午康安正要凑近细瞧,被齐鹤挡了挡,拧了拧眉,问:“这是何故?” “无碍。”齐鹤对着他摆摆手,指着这些明亮的珠子,“夜明珠价值连城,但这些珠上都有涂毒,触摸久了就能渗入肌肤,如若外人不能压制世俗的邪念,就会中招。” “这位小兄弟应该是抠了几下珠子,敷一点药就没事了。”齐鹤自宽袖中拿出药瓶,递给萧肆,“此地陷阱良多,最好不要乱碰乱摸。” 午康安有感而发:“漂亮的都这么危险吗?” 随后摸了摸下巴,不解道:“不过这几天我在民间打听,听说了一个浪漫的故事,也是关于这里的夜明珠。 “三百年前的庄主为求娶夫人,自散家财做了这明珠道,讨得美人在怀。如今物是人非,我竟没想到做了这样的用处。” 师伯突然笑了笑,接话道:“这得感谢小鹤,不过效果也是真的不错,我少说送了几百号人去了解药庐。” 顿了顿,师伯对齐鹤说道:“解药庐现在人手有点紧,明日跟着瞧瞧去吗?” 齐鹤笑着道:“听师伯的。” 萧肆胆寒了一下,捂住青紫的手,默默往午康安那边挤了挤,一路上再也不敢随意碰触。 很快,小船就驶到了尽头。光影变换在洞口总是急剧的,午康安被光刺得睁不开眼。船身晃了晃,有人已经上岸了,午康安刚准备起身,忽然头上罩下来一片阴影,他抬头,发现是一柄展开的纸扇。 齐鹤伸出手,说:“到了。” 午康安恍惚了一阵,直到齐鹤的眼里染上疑惑,才握住他的手跳上了岸。 他道了声谢,往前看去。这里群山环绕,古老的木栈道在绿影里若有若无,往下曲折延伸到深处,这里谷地离他们大概千尺远——他们正立在这个深坑的顶上。 “在春夏旱涝时,这里就是成了一道瀑布,山庄与外界几乎与世隔绝。”师伯走向离他们最近的攀附在峭壁上的栈道,涂着青苔的木架随着踩踏咯吱响,“要真正走到山庄,还要记路,没有带路人断然要困在这峭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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