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骑马走出谢府时,谢莹也出来送行。冬日天冷,她披着赤红的大氅站在雪地中,沈云舒一时恍惚,仿佛看到了谢怀雪似的。 不知谢怀雪去了哪里,又遇到了什么。他手里捏着那枚暗器,一时间有点愣神。顾流风放慢速度到他身边,说道:“骑马还走神,当心摔断脖子。” 沈云舒回过神来,随手将手里东西递给他:“你看看这个。” 顾流风接过,看了一会儿皱着眉说:“好阴毒的暗器。” 丝雨针是微雨山庄的独门暗器,比梅花针略细,体积很小,隐蔽性极强,称得上杀人于无形。只是特别的地方在,这针却不是流畅的,尖端有类似钓鱼钩的倒刺,尾部还有螺旋纹路,刺入人体后很难拔出,就算取出也会造成二次创伤,使人流血不止。 顾流风道:“如果淬毒的话……” 沈云舒摇头道:“暗器淬毒是让人不齿的行径,微雨山庄是名门正派,在江湖上也算名声显赫,大概不屑于做这种事。” 顾流风想起什么似的,问他:“昨日街上死了那么多人,官府却没任何动静,是否跟微雨山庄也有关系?” “大概吧。”沈云舒拧着眉,“侠不以武犯禁,官府也对江湖诸事睁只眼闭只眼。微雨山庄这种云州的大势力,与官府想必也有往来。” 顾流风道:“只有这里如此吧,京师与其附近的并州、青州等地大约容不下这种当街暴乱。” “此处毕竟天高皇帝远。”沈云舒叹口气,“不过皇帝应该不会纵容这种事继续发展……谁知道呢。” 顾流风道:“云州已属中间地带,更远的西州情况大概更甚于此吧。” 沈云舒沉默一下。顾流风从小对官场的事情耳濡目染,比他熟悉得多。他既然提出来了,想必有自己的看法。 顾流风果然继续说道:“西州与西域诸国接壤,历来不稳定。若再加上势大的门派之类的不安定因素,皇帝怕是也难以放心。” 沈云舒道:“盛极必衰是万物规律……江湖武林大约也躲不掉。” 顾流风点点头,将那枚丝雨针交还于他。“我却不懂徐夫人的用意。你我知道内情,她却这么轻易放我们走了。” “我也纳闷呢。”沈云舒道,“只是她都没有出手对付谢怀雪,只是任由她离开,放过你我似乎也显得合理了。谢元白若是有志于盟主之位,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两人这么说着话,间或打马赶路,倒也自在。回到赤霞城时天色欲晚,霞光万道,沈云舒赶在前面先进了城,笑着回头说道:“赤霞城无愧赤霞之名。阿遥喜欢吗?” 顾流风认真回答:“喜欢。” 他说这话时正骑在马上逆光朝他走来,将金红的日落余晖披在身上,神采英拔。 周围喧闹潮水般退去,沈云舒一时心跳不已,暗怪自己多嘴多舌。但面上却不显,点点头说:“喜欢就好,毕竟我们住到开春才回去。” 顾流风对他笑笑。两人回了天工处,单单双双先扑过来迎接。沈云舒用指腹搓搓它们脑袋,笑说:“还好没带你们一起,这一路曲折,怎么安顿都不知道。” 还好有阿星帮着照顾。沈云舒朝他道了谢,又带着顾流风去跟天工问好。结果天工没说几句话便打发走了顾流风,显然是有话要单独告诉沈云舒的模样。 沈云舒自然也看明白了,开门见山地问道:“天工大师有什么事想说?” 天工将他刚来时托他调查的那枚残片抛还给他。沈云舒接了,声音一时都有些颤抖。 “这是,有线索了?” “如果我没有看走眼的话。”天工道,“这东西,应该是来自大内。” ---- 写师徒贴贴或拉扯的我:😎☺️😘😚 写主线剧情的我:🤕🤒🤯😵 哎不过我就是喜欢为难自己……
第26章 眼神 ===== 沈云舒一时愣住,天工解释道:“你可知道皇帝手下有一支直属的暗卫,名叫‘风灯’?” 沈云舒皱眉道:“略有耳闻。” 天工道:“风灯中人行踪难以捉摸,有如鬼影。我在十多年前机缘巧合救下过其中一位,得见他们所用的武器,其铸造方式,和你给我看的东西有八分相似。” 他朝沈云舒手中的残片略抬了抬下巴,“这东西细看能看到朱砂痕迹。他们用的刀名曰济心,刀身上有一线赤红,也是朱砂。” “……” 沈云舒早把那枚残片看了千万次,自然知道天工说的是什么。他沉默半晌,天工摆手道:“只是一种可能罢了。” “是。”沈云舒眉头紧锁,“我到顾家时才刚是新帝即位两三年的时候。顾大哥扶持他与摄政王抗衡,深得器重,没有道理……” 天工叹口气道:“庙堂之上的事情,又岂是你我江湖中人可以一窥究竟的?你不若问问你的小徒弟,他知道的或许比你多。” 沈云舒道:“我不想让阿遥知道太多。” 尤其是顾流风年纪尚小的那几年,他甚至都没全心投入到调查之中,好像是怕自己查到结果,不得不跟他分开。 天工道:“这是他父母的事,你却瞒着他,说得过去么?” 沈云舒不答话,天工见他不为所动,也不深究,只笑道:“你性子倒是倔,也不知像谁。” 沈云舒告辞回房,顾流风正和阿星在院中喂鸽子。他忧心忡忡的,表情也难看,但见了他们还是露出个笑容。他现在满心只有给孟霜写信问问情况的事,但仔细想想,不管是写信还是送信,似乎都瞒不过顾流风,也许应该早日回去…… 他正想到这里,阿星便招呼他说:“沈公子,过几日我上街采买,年夜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沈云舒这才恍惚发现原来已经快到年关。他随口道:“什么都行,麻烦你们了。” 顾流风笑了一下,回头对阿星说:“你别听他胡说,他这人最挑了。到时我跟你一起去。” 他又看向沈云舒:“师父,你也一起去吧?” 沈云舒此时心神不定,一会儿想着干脆留下过年,一会儿想着各种事情还未了结怎么能如此贪图安逸。但最后还是没忍住点了头。 顾流风手里捏着把鸽粮望过来,他看着顾流风的眼睛,无端有点心虚。顾流风的眼睛长得真是好,那不是一双多情的眼睛,反而冷冷的,看人时似乎总带点审视,偏偏眼珠又漆黑如点墨,深不见底,总让人觉得自己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 沈云舒自觉无力跟这种眼神抗衡,他正要移开目光,顾流风却突然对他笑了笑。 面相偏冷的人笑起来总容易显得违和,但顾流风毕竟年纪小,一笑起来眼睫弯弯的,光风霁月,天然一段少年风流。 沈云舒如遭雷击,愣住了。突然想起除了那一堆烦心事,还有一件大事没能解决呢。 ---- 真的好水的一章(
第27章 年节 ===== 虽然最近沈云舒这头愁云惨淡的,饭都不怎么吃得下,但顾流风好像心情很好,还频频看他。 晚上他忍不住问:“怎么了?” 顾流风却说道:“我还要问你呢,天工大师跟你说什么了?看你表情不对。” 沈云舒当然不会告诉他实情,此时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我托天工大师寻找《夜昙经》残卷,没线索,一时心烦。” “这事也不急于一时吧。”顾流风说道。 沈云舒“唔”地应了一声,“师兄还在京城,等回去以后和他商量吧。” 说到商月眠,顾流风的好心情好像蒙了层阴影,哼了两声没继续这个话题。沈云舒好奇问道:“我都告诉你了,你可还没告诉我呢。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顾流风不肯告诉他,装神秘。沈云舒百思不得其解,追问也得不到回应,干脆不想了,准备睡觉。他刚躺下,顾流风却突然凑了过来,在他嘴角亲了一口,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地躺在了他旁边。 “……” 沈云舒沉默许久,最后说道:“阿遥,你别太过分了。” 原以为顾流风会狡辩,或者靠生气来糊弄过去,不管哪个都不好对付。沈云舒如临大敌,瞬间脑中构想了好几种应对办法。 结果顾流风只是“嗯”了一声,说了句:“知道了。” 这就没了? 沈云舒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之前种种盘算全都落了空——顾流风都答应了,他还能说点什么?只能糊涂地把这轻轻一吻翻了过去。 沈云舒小声说道:“阿遥,我们回去以后就分床睡吧。” 却没有回应,沈云舒扭头一看,顾流风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就算他知道顾流风是装睡,却也一点办法没有,泄愤似的捏了捏顾流风的鼻子,见他眼睫毛颤了颤,自己也露出个无奈的笑来。 一晚上也算相安无事。只是冬天冷,炭火到后半夜烧完了,更是寒气逼人,所幸被子里还有个热源。沈云舒迷迷糊糊地朝那温暖的所在凑过去,第二天醒了发现自己紧紧贴着顾流风,而对方正看着自己。 “师父,该起了。”顾流风说,“我要去晨练了。” 沈云舒脸红了个彻底,这次却没什么话好说了。这架势,完全是自己为老不尊,轻薄徒弟。 这之后顾流风似乎心情更好了,那双眼睛总是带着笑看他,看得沈云舒窘迫不已,只能暂避锋芒,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一直这样到了年关。 除夕那天,四人热热闹闹吃了顿年夜饭。沈云舒虽然年纪在这里能排第二,口味却十分小孩,只喜欢吃甜的。 顾流风端给他一碗酒酿圆子。沈云舒颇感意外,云州不流行这种吃食,难为他能找到。 沈云舒不爱喝酒,却偏爱酒酿。顾流风搓的糯米丸子更是可爱,他舀起一勺喝了,没忍住露出个笑来。 “喜欢吗?”顾流风低声问。 沈云舒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睛却无端觉得心跳快了一拍,顿时心虚得很,偷偷去看其他人。 酡颜的天工自顾自地喝酒,阿星垂着头昏昏欲睡,外面月上柳梢,有人在放烟花,房内炭火发出噼啪的爆燃声。 “师父,”顾流风说,“又是新的一年了。” 沈云舒发愣地点点头,顾流风认真说道:“我又长大一岁。” “好。”沈云舒莫名其妙地答应了一声。 顾流风笑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高兴么?” 沈云舒愣道:“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师父你好像也爱上我了。” 窗外烟花砰然炸响,沈云舒惊慌地后退,差点把椅子带翻。 ---- 🎆跨年快乐哦,Happy2023!🎆 😚😚😚
第28章 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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