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故知这下接了话:“好,赌什么?” 护卫看步故知如此捧场,嘿嘿一笑:“你如此上道,定是下面县里的师爷吧,不多,赌一两银子便可。” 步故知微微一笑:“好。” 护卫一拍脑袋,抢着说:“我先压的,半月之后,那个永泉县县令便会走。” 步故知还是那样笑着,只是眼中陡然生了些凌厉之色,竟叫盯着他的护卫不自觉后退半步: “那我便赌,他不会走。”
第137章 案情 两人说定, 许是觉得这一两银子来得太容易,那护卫便对步故知生了几分殷勤:“你来衙署有何公干?现在大人们可都在大堂里开堂会呢,怕是没时间见你, 我可以先领你去门房歇歇。” 说着, 就想领步故知往右边门房去,步故知倒也没说什么, 不声不响迈了步子,是应承了那护卫好意的意思。 两人走到二进门处, 刚好撞上了另一队护卫, 领头的比守门护卫更加见多识广,见步故知面生,便多看了一眼,忽觉有些不对,步故知虽满裳风尘, 但并不能掩盖其周身气度, 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他便喊住了二人, 对着守门护卫道:“哪里来的人?” 守门护卫半弯了腰, 对着领头的拱了拱手, 面上不吝讨好之意:“是下面县城来府里公干的,我想着大人们都在忙, 怕是一时半会儿没时间见他,就想领着他去门房等着。” 领头的眉头紧蹙, 转而向步故知问道:“哪个县的?有何公干?” 步故知看了一眼守门护卫,再道:“永泉县的,来此一为述职, 二为了解永泉县案情。” 守门护卫点点头附和:“对对,他是永泉......”他猛然回过头, 双眼因震惊而瞪得浑圆,指着步故知,“你就是那个永泉县的新县令?!” 步故知看着守门护卫快要晕厥过去的模样,颇为体贴地让守门护卫缓了几息,再淡淡答道:“是。” 领头的也看出了些他二人之间的不对劲,但顾不上了解,便对步故知道:“原来是步县令,请吧,知州大人等你很久了。” 大堂内左右分列两排案桌,坐满了红袍青衫的官员,瞧这仗势是正在谈论什么,但在看见生人面孔时,又都停了下来。 刚才还显得有些热闹的场景,顿时便如死一般沉寂。 众人纷纷或明或暗地朝步故知望去,中有不少人猜出了步故知的身份,便又都看向了主座上的景州州府知州——高祥。 高祥此人,已在景州为官三十余载,从六品的小小县令,到如今四品的州府知州,虽说升迁速度并不算得快,但要知道,即使同为四品的官,也要看你是哪里的官,才能知真正权/柄。 景州之中,论职权,除了州级官员外,便是州府的知州职权最为紧要;论地位,别处府城长官,只能称为知府,而一州首府长官,才能称为知州,便可见高祥如今在景州的话语权。 高祥官场沉浮三十余载,看人毒辣,自然也能一眼便猜出步故知的身份。 不过,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的是,高祥竟直接免了步故知的礼,对着步故知和颜悦色地寒暄道:“早听晏明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堂内的小吏见高祥的态度,连忙上前为步故知安排座位,挑的是高祥左下手的位置。 这位置也是大有讲究,越近主位便表明此人职权越高,按步故知永泉县县令的身份,是万万够不到这个座位的。 但不知是步故知初入官场,不懂得这些人情世故,还是他有意为之,竟没有谦让,而且不仅不应高祥的寒暄,也不对着堂内众人行礼,而是直接坦然地走到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下莫说堂内众人了,就连高祥原本还称得上和善的表情,此刻也变得有些阴沉。 但很快,高祥便敛了有些失态的表情,重新舒缓了面容,对着步故知道:“原先预计晏明该是过两日才到,却不料想,今日便到了,可见晏明心中挂念着我们景州永泉县的百姓,才如此快马兼程,风尘仆仆。” 步故知这才应了话,但眼神是一分都没余给高祥以下的官员:“永泉县发生如此大案,下官不敢有任何耽搁,也请高大人能与下官说些情况,下官好安排如何去查。” 不说步故知的态度,就说这话,是当真半点不客气,若不是高祥还坐在主位上,旁人听去,还以为步故知才是那个上峰。 这下高祥彻底有些恼了,面色都称不上是阴沉,而是变得有些狠厉。 但步故知依旧坦然地看着高祥,仿佛根本看不出来此刻面色上的不快,甚至,见高祥久久不语,还催促了句:“还请高大人简明扼要,莫要耽误时间。” 这下堂内其他官员终于觉出了什么,这步故知,竟是反过来给了他们这些景州官员一个下马威! 众人皆面露惊诧,又心下不爽,若不是着步故知来得太快了,让他们来不及准备什么,哪里轮得到步故知给他们脸色看。 但不爽过后,众人又都生了几分幸灾乐祸等好戏的心态,他步故知即使是新科状元郎又如何,到了景州也不过是一小小县令,这下得罪了知州大人不说,连带着所有当地官员都对他没个好印象,又如何能在这里立足? 高祥面色变了又变,险些叫人将这个目无尊卑不识好歹的步故知拉出去,但也不知为何,竟还是忍了下来。不过,这会儿顶了天也只能克制到面无表情,方才莫名的亲近寒暄早就被他拉了下去,还在心里踩了几脚。 “既然步县令牵挂永泉县案情,那本官就将这几日调查出来的东西都告诉你,但余下的,还得你自己去调查了,毕竟州府事务繁忙,本官也不能兼顾。” 步故知只略点了头,好像他当真是上峰,正允许下官禀报什么。 高祥后牙都快要咬碎,攥紧了拳,缓了一会儿才开口:“此次遇害的张府,乃是永泉县中的皮毛商,平日里除开与商贾打交道外,接触最多的便是那些猎户。因着张府上下不仅无人生还,现场还被人一把火烧了干净,查不出什么线索,本官便命捕快衙役等去调查近期张府有无与人交恶。” 他捋了捋山羊胡,眼中泛着精光,摇了摇头,“可惜,这几日下来,是一点进展都无,这张府的主君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不仅收购皮毛时会让利给猎户,还不与同行抢生意,除开生意往来外,在县里是多次出资建桥铺路,还时不时会开粥棚善施乞人。” 他总结道:“可以说,张府从来未与别人交恶,自然就谈不上被报复,此案便陷入了僵局。” 步故知没有任何回应,而是一副陷入神思疑虑的模样。 高祥暗里的心思便爽快了些,又接着道:“若是步县令也没什么思路,不如去查查张府内可有家仆下人与旁人交恶,连累到了主子,或是......” 他刻意压低了声,脸色在幽暗的灯火下显得有些诡异,“这鬼怪作祟的说法,也不是不可以查查。”
第138章 张府 景州多夜雨。 步故知在永泉县衙役的带路下, 来到了张府前。 两盏白色的灯笼在檐下摇晃,隐约可见上面的“祭”字,夜风携雨, 笼中豆大的灯火晦暗不定, 朱门白灯,这场景显得格外可怖。 带路的衙役名叫张达, 是县衙内唯一愿意给步故知讲述案情的人,也是唯一在步故知提出要夜探张府时, 敢前来带路的人。 张达停在了府门前, 不自觉咽了咽唾沫,侧过头看向正欲推门的步故知,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颤抖:“大......大人,真要进去吗?” 又在这时,夜风忽疾, 吹得两盏灯笼碰撞, 灯火摇摇欲灭, 一丝细雨打在脸上, 仿佛被什么东西摸了一下, 他的全身都开始颤栗,连忙拉住了步故知正要放在府门上的手, 声音已是带了些哭腔:“大人——明早我们再来吧,若是里头当真有......”他不敢说出那字, 只隐晦道,“我也保护不了大人您啊!” 张达实在是不明白,这个从京城来的状元郎怎会胆子如此之大。 步故知是昨日到的永泉县, 因张府的案情实在诡异,再加上几乎所有人都不欢迎这个京城里来的县令, 于是县衙上下都对步故知十分怠慢。 若是一般人,既是县衙长官,又岂能容得下下属们不加掩饰的敷衍?可这个步故知竟是一点没放在心上,只问了有谁愿意和他讲讲案情。 自然,是无人愿意的。 这下,连步故知身边的书童和护卫都有些不满,险些就要在县衙中吵起来。 但是步故知拦住了他的书童和护卫,许诺道,若是有人愿意配合他调查这桩案子,等事情有了结果,会将此人的姓名报上京去圣上面前求赏。 许多人这才开始有些动摇,虽说景州百姓向来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但毕竟戏本子里都会说皇帝是如何如何威风,寻常人还是会对远在京城的皇帝有几分敬畏,若是当真能得到皇帝的赏赐,也算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可他们考虑再三,也只有张达一人愿意站出来。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张府案件已然被定为悬案,又岂是他步故知说有结果就能有结果的? 而张达愿意站出来,其实也不是为了步故知口中许诺的皇帝赏赐,而是他心中有愧。 他与张府虽不算是近亲,但也能称得上是同宗,在他落魄之时,也曾受过张府恩惠,就连现如今他这个县衙衙役的差事,还是张府找人给他疏通的关系,他才有口稳定的饭吃。 此次张府遭此大难,张达也曾积极在其中调查,可惜毫无进展,而鬼怪作祟、厉鬼索命的说法又越传越广,上头州府衙门便有意了结此案,而县衙中无人做主,自然也无人站出来再行调查。 张达本就是小小衙役,即使再有心为张府做些什么,也不敢有所举动。 他见步故知看样子是真的想亲自继续调查张府案情,犹豫很久,才决定稍微配合步故知,无论有没有结果,起码能让自己安心。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步故知在听完所有案情之后,竟决定要夜探张府!还轻飘飘道了句:“既然这么多人认为是鬼祟作案,那我便去会会那鬼祟,问问它们究竟为何要杀了张府全家。” 张达以为步故知只是说笑,结果今晚,竟就让他带路来到了张府!还只有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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