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汶跟着货船搬货,虽是个苦力活,且一年到头都得在外头漂,可架不住月钱高,一个月六百多文,村里人大字不识一个,出去找工作不容易,马汶在村里算顶顶出息的人物。 “可我就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了。”马汶说。 再次听到这话,赵哥儿觉得有点好笑。 马汶对喜欢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喜欢他,却旁观着他被打被骂,从没有一次站出来为他说句话。 他觉得好笑,便也真的笑了。 “别再这么说了,喜欢这两个字你根本就不配说。” 他的声音不高也不低,但音色清冷,显得尤为狠绝。 马汶垂着头,赵哥儿要走,又被他一把拉住。 “你喜欢上方子晨了,是吗?因为你喜欢他,所以我怎么说怎么求,你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是吗?” “是!” “·····回答的这么干脆,”马汶抬起头,嘴唇有些颤抖:“赵哥儿,你是不是觉得,你说的那些话,我听了真的一点都不会痛?明明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是我先陪在你身边的,他跟你在一起都不过两个月,你就这般喜欢他了?这对我公平吗?” 赵哥儿没正面回答,只是甩开他的手,烦躁道:“我从没有喜欢过你。” “我知道,你没喜欢过我,”马汶说:“以前我对你不够好,你不喜欢我,我都知道的,你也说了好几次,是我单方面喜欢你,也是我在外头到处跟人说你是我夫郎,都是我······” 风迎面吹来,马汶眼眶被吹得通红,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算我求你,我可以,可以跪下来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可爱在看吗??
第42章 “跪下来求我?”赵哥儿退后几步,马汶点头的动作让他嘴角微微上扬: “你跪下来我就得答应你吗?我当初跪你父母,磕着头求他们的时候,他们可是从没答应过我一次,我跪他们,他现在却要来跪我,马汶,你不觉得这很讽刺吗?” 马汶低垂的目光瞬间抬起来,落到他脸上:“我······” 赵哥儿打断他:“你当初也没有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 “对,对不起。”马汶挺直的脊背在赵哥儿咄咄逼人的架势下,佝偻得更甚。 他像是提着一口气:“······那你喜欢他什么呢?我哪点不比他好?” 方子晨除了长得俊郎好看,身无分文,在村里一块地都没有,房子住的还是村长家的,不少人都在嚼舌根,说赵哥儿这是从一个火坑,又跳到了另一个火坑里,命真是苦。 赵哥儿攥紧拳头,像是被惹怒般,冷着脸对他说: “你哪点都比不上他,我被欺负,受委屈,他不会像你一样,就眼睁睁看着,他会为我出气,也不会小瞧我,不会觉得我欠他什么从而随意的糟践我,他跟你是完全不一样的。” 马汶沉默半响,脸色阴沉的厉害,突然说:“那你别怪我了。” “啧啧啧,这马汶可真是个痴情种。”河二狗小声评价:“我看他脑子也不太正常,赵哥儿虽是好看,可都跟方子晨住那么久了,该干的事儿肯定都干了,是我我肯定不要了,他有银子,再娶个姑娘香香软软的,不比哥儿好?搁着儿要给人下跪,呸,跌面儿。” 刘癞子被方子晨打得有阴影,不想凑热闹:“你少说两句,被方子晨听见,你怕是要住医馆了。别怪兄弟没······” 提醒你三个字刚到喉咙口,被河二狗一声惊呵给吓回去。 “卧槽······”河二狗手指有些抖。 刘癞子看过去,马汶捂着胳膊,脸色苍白,鲜红的血液正顺着指尖往下落。 赵哥儿目光冰冷,手里举着一把镰刀,上头沾了血。 刘癞子刚才没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河二狗说:“马汶这小子,刚刚想要把赵哥儿往草丛里拖,被赵哥儿给砍了。” 下手那速度,都不带犹豫。 男人一般都爱找刺激,挑战不可能。 河二狗以前觉得赵哥儿眼睛大大的,瞪起人来贼带劲儿,每当赵哥儿瞪他,心头就热乎乎的,现在这会儿热不热的不知道,腿是有点软了。 他想起以前,赵哥儿锄地回来,他堵在路上调戏他的时候,赵哥儿一直紧握着锄头柄,当时他以为是赵哥儿害怕了,想抓着东西来壮胆,如今直击这一画面后,又想,应该不是,他当初就嘴贱还没真动手,要是真动手了,那锄头应该会往他头上砸来。 我滴个乖乖。 越想越怕。 戏都不敢看了,“······我们快走吧!” 得不到的东西惦记太久,渴望太久,就会成为一种执念。 马汶的心态似乎都已经改变。 苦苦哀求没有用,那只能来强的。 他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毁了。 这股恶意来势汹汹,完全无法克制。 赵哥儿眼神冰冷:“你爹娘,你二叔三叔,你马家没一个好东西,以前常听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你真不愧是他们的种。” 赵哥儿摘了满满一箩筐的笋才回来,到家歇了会儿,周哥儿牵着乖仔回来了。 “怎么摘这么多啊?”周哥儿问:“是不是家里没菜了?” “没有,我夫君爱吃这个,”赵哥儿见他提着个篮子,里头装了些蒜叶和白菜,说:“你刚从地里回来啊?” 周哥儿回答:“嗯!刚到家门口,乖仔就说想回来,正好顺路给你送些过来。”他有些犹豫,为难着不知如何开口,赵哥儿主动问:“怎么了?” 到底是相处多年,周哥儿道:“乖仔说你家汉子教你们识字了?” 赵哥儿明白了,笑笑:“嗯!以后溜溜有空,可以让他过来,乖仔学的很好,每天都要复习半个时辰,可以让溜溜跟着学。” 周哥儿喜笑颜开。 他不求溜溜能学得像方子晨那样,只求他认得几字,不至于像他们这般,字不识得一个,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的也填不饱肚子。 溜溜待不住,打算去挖些蚯蚓。 中午那会儿,溜溜家的鸡都吃饱了,他家的鸡鸡还饿着。 他不跑远,拿着木棍就在院门口对面的田埂上挖。 旁边是赵哥儿特意给他准备的一小竹筒。 哼哧哼哧挖了会,竹筒就装了小半儿,这地肥沃松软,蚯蚓都特别大只。 方子晨远远的就见他撅着屁股一晃一晃的,野狗刨洞一样。 一直肥硕的蚯蚓漏出半边身子,正要缩回去,乖仔眼疾手快一把揪住。 方子晨走近了:“乖仔~” “父亲~”乖仔小炮仗一样跑过去,方子晨蹲下来接住他:“你在干嘛呢?” “挖小虫虫,给鸡鸡吃。”乖仔手上还抓着那只特别肥的蚯蚓。 “哈?” 乖仔捏着蚯蚓的一半,提起手。 方子晨笑笑,定眼一看,笑容骤然僵在脸上,……小腹一紧,差点尿了。 蚯蚓在空中不停的蠕动,身子一扭一扭,一下长一下短,湿滑黏腻,一下试图往左边钻,一下往右边钻。 方子晨头皮发麻,大脑都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噔噔往后退,说话都哆嗦:“快,快把它丢了,快点~” 乖仔眨巴着大眼睛,抬头看他一下,又底下头看一下手上的蚯蚓,来回看了几次,似乎懂了什么。 他呵呵笑起来:“蚯蚯兽变身~蚯蚯奥特曼,蚯蚓奥特曼要打怪兽咯~” 赵哥儿正坐在院子里剥竹笋,一阵黑风卷过,接着房门砰的一声响。 他怔住,乖仔提溜着只蚯蚓从门口跑进来。 “蚯蚯奥特曼来咯,怪兽哪里跑~” 他来到门边,拍着:“怪兽快点开门。” 方子晨像含冤入狱的罪犯,抓着窗户上的两根小柱子喊:“你快把它丢走。” 乖仔走到窗户底下:“父亲开门。” “想得美,”方子晨瞪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赶紧把它扔了。” 乖仔不愿,嘟起嘴:“蚯蚯奥特曼都还没有打倒怪兽。” 方子晨说:“哪里有蚯蚯奥特曼,只有迪迦奥特曼和赛罗奥特曼。” 乖仔捏捏蚯蚓:“刚才它都变身了,它现在就是蚯蚯奥特曼。” “奥特曼要打怪兽。”乖仔说。 赵哥儿总算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噗嗤一声笑起来。 方子晨瞪他:“你还笑,你看你儿子,都爬到我头上来了。” 赵哥儿还是笑,一点都没有要把他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的想法。 只觉得该! 往常他就爱扮怪兽,嘴里嗷呜嗷呜叫,或者扮什么僵尸,扭着脖子歪着脑袋,手臂像是被掰折一样,摆着怪异的姿势,嘴里发着悚然的喊声,追着乖仔满院子跑。 现在乖仔掰回一局,得劲着呢! 方子晨哄他:“今天没有怪兽,只有妖精,你手上那个就是只蚯蚓精。” “啊!”乖仔歪着脑袋:“那该怎么办啊?” 奥特曼只能打怪兽,打不了妖精。 方子晨眼神都不敢落他身上,飘忽的往赵哥儿那边看。 他给乖仔出主意:“你去找母鸡仙子,蚯蚓精最怕母鸡仙子了。” 乖仔还在犹豫,赵哥儿拍拍他屁股:“去吧,别玩了,等会儿来帮爹爹烧火,爹爹炒肉给你吃。” 吃肉大过天。 乖仔点头:“好~” 方子晨呼了口气,赵哥儿都不懂他竟然会这么怕这玩意儿。 “你可以出来了。” 方子晨扶着墙出来,一屁股坐台阶上:“娘的,我腿都给吓软了。” “这么怕呀?”赵哥儿坐旁边,伸手给他揉:“它又不会咬人。” 他们常年干活跟泥土打交道,自然是不怕的。 瘫软的腿被揉得舒服,方子晨缓口气:“虽然它咬不了人,但我就是怕这种东西,看着滑溜溜的,感觉特别恶心。” 后院传来声音,他又道:“以后别喂鸡吃这东西了,不然以后它下的蛋我都不敢吃。” 赵哥儿笑笑:“可是你上回吃了,还说特别香啊!” 这鸡村长送来后,一直都是乖仔给它挖蚯蚓吃,都肥了一圈。 “······” 打脸来得这么快的吗? 他强挽面子:“我什么时候说了?你是不是听错了?” “你别耍赖,”赵哥儿学他:“你又不叫赖子晨。” “······”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的都站他头上蹦? 食物链顶端的男人还要不要面子了? 毛笋还没剥完,而且也不能直接吃,要煮过一次泡过水,把苦味都去了才能吃。 方子晨连着吃了几天毛笋都吃不腻,当下有些可惜, “那今晚吃什么?” “周哥儿刚送了点菜来。”赵哥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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