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捐官,自然是不需求到自家门上的,恐怕史家老太太想着的,是如何花小钱办大事。 身为后世之人,傅旻本身是深知捐纳官员之重害,关系请托等事宜他在前世也是绝对不会答允,但如今社会,捐官是与科举互为补充的重要制度,也是国库充盈的重要来源,虽与科举正途相对,但却合理合法。 左右不过是一个人情,他倒还得起。 “您与史老夫人约个时间,我同定哥儿见见,看京中是否有合适他的空衔。虽是捐纳,但最好还是找个能让他施展拳脚的地方。” 宋氏这就放了心,史家本来的意思也是京中空衔价格极高,怕财力不逮,如今孙子已点出来,那说明就是能省去胥吏层层加价,用比较公道的价格拿下,总算不负老友所托。 她又转念一想,“旻儿,这可会影响你?” 傅旻是个玲珑心肠,祖母抚育他长大,眼界自也不低,聪明人间的对话从来都只需要点到即止,他已懂了祖母的顾虑, “若这点主都做不了,我头上这顶乌纱还不如早早丢了去。待事办成,若史家老太太心里过意不去,那便让她多来陪您解解闷,我终日官署事忙,愔儿生意面铺得又大,陪您的时间太少了......” 父母早早病故,祖父带他兄妹开蒙,之后祖父也病故,日子便过得更加紧巴,全靠着祖母用嫁妆精打细算将他俩抚育成人。 傅旻看着祖母,纵使傅愔精心选的首饰与衣料让她看起来年轻些许,但满头发丝都已成了银白。 外头起了风,傅旻便将宋氏送回了住处。 “衙门里可还有事?”宋氏接过傅旻递上的巾帕,净面后又递还给他,“若忙就快些回去。” 傅旻接过丫鬟递过的木盆,伸手试了试温度,替宋氏除去鞋袜,“不忙。” 宋氏低头看他,笑着问:“不忙还能熬成乌眼儿鸡呢?” 傅旻不好意思地笑笑。 事忙是真,但事情日日有,总也是做不完的,傅旻一直伺候着祖母熄灯落帐,方才退下。 漆黑天幕点点星子、圆月高挂,已过戌时正了,还不见妹妹回府,傅旻打厨房里走一圈,拎了些夜宵准备去寻她。 傅愔在自在书局盘账,就占着傅旻平日里读书的雅间,一把金柱玉珠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底下人也没歇着,正趁着打烊关门的时间盘货上货。 傅旻自雅间里收拾出一块地方来,铺上白布巾,招呼妹妹:“先歇歇,吃点东西。” 平日里少见兄长这样对自己嘘寒问暖,休沐日就巴不得粘在床上,当值日就恨不得抱着公文吃睡,傅愔忍不住道:“左相今日这演的是哪出?” “小没良心的,”傅旻作势就要抢过糖水盅,“爱吃不吃。” “吃吃吃,”傅愔抱着瓷盅躲开,“哥哥你若无事就帮忙点点货,大家都忙一天了,早做完早回家。” 书局的伙计都是府上出来的,不会因傅旻插手便不自在,他听妹妹的话,挽起袖子就上了手。 理完一摞,搭眼一瞧,下头沓着几十本精装书,全部都是那本将他陷害成为变态的——《寻溪游记》! 傅旻忍不住提了声:“傅愔!” 傅愔被吓了一跳,“大晚上的,叫什么叫!” “你怎么还进了这么多黄书!” 傅愔翻了个白眼,“自然是因为卖得好啊,你眼前这些可都是畅销书。” 傅旻震惊,“你可看过这里面的内容?” “自然看过,不一定看完,但总要大概翻翻,稍把把关的。”傅愔真是懒得跟哥哥讲道理,但又忍不住要呛他几声,“我开门做正当生意,书里头不该有的绝对不会有。” 傅旻被噎了一下,把关就把成这样? 傅愔看着兄长吃瘪、乱七八糟的脸色,突然来了兴趣,托着下巴问:“傅子怀,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怎么磨磨唧唧的。” “你这游记,我瞧着包装精美就送他了一本。”傅旻想到那日窘态,忍不住拳头硬了。 “那你这般忸怩,可是想要谢我祝你成了好事?但又碍于兄长身份开不了口?”傅愔颇大度地一挥手,“大恩不必言谢,欠的这个人情我记住了,有事定然找你。” 傅旻:“......” 虽然十分不愿意承认,但帮忙成了好事倒确实算得上,只是这好事成了,又没完全成而已。 不过,这是重点吗?! “这本书让他把我当成了登徒子!”傅旻据理力争,“你这里的精装书不许打开,又有这么迷惑的书名,还不知骗了多少纯情儿郎!” 傅愔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看着兄长,“纯情儿郎我是骗不了,瞎眼的儿郎倒是来一个骗一个。” 傅旻眯了眯眼——这丫头又拐弯抹角地骂谁呢? 傅愔起身拉着兄长走到书架旁,指给他看,“我的精装书下一排都放有相应的简装书供人阅读,只有看了觉得好,才会买回去送人或者收藏。纯情的儿郎大抵是扛不住这些话本子的,瞎眼的儿郎才会看也不看买回去还要再跑来书局兴师问罪。” 又是傅旻完败的一局,但他已习以为常,兹要是碰上妹妹,有理的时候扛不住她告状,没理的时候扛不住她挖苦。 “唔,原来如此,”傅旻全当方才无事发生,装模作样理了理衣角,“那你忙着,我先回文渊阁了。” “慢着,”傅愔眼疾手快扯住兄长衣角,满脸坏笑,“你那小哥,便是个扛不住这话本子的纯情儿郎吧?” “要你管,”傅旻好似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边炸毛一边落荒而逃,“算你的账去!”
第16章 傅旻本还打算回文渊阁再看上一会儿公文,看如今这个心情,只怕坐到那里也是要看一个寂寞,索性让傅九传信回春和斋说自己今儿不回那边住了,而后一个人策马去了沈府。 如今心里不痛快,他得找自己的狗头军师好好说道说道,实在不行,呛他两声平衡一下也好。 说话间就到了沈府,得知师父师娘都已歇下,他便如进自家府上一般熟门熟路摸到了沈逸的院子。 沈逸前世今生都是医痴,连居住的院子都被药材腌入了味,不难闻,但有点冲,傅旻拿手扇了扇风,推门进了书房。 沈逸的桌案非比寻常的大,面前摆满了药材,一水儿的树根、树皮、树叶子,还有几碗褐色的汤药,一叠摊开的医书......说实话,多少是有点邋遢了。 沈逸本人正拿着一根快要用秃了的毛笔,聚精会神并笔迹缭乱地在手札上记着什么,连屋里进了人都毫无知觉。 傅旻背着手、低着头看了会儿,才出声:“你这手医术倒是不怕被人偷师......” 沈逸一惊,啪嗒又是一个大墨点子,同纸上错字改字而来的旁的墨点相映成趣。 “你怎么到了也不出声,好险没给我吓出毛病......”沈逸嘟嘟囔囔,又补齐了自己刚刚那句。 “你们干医生大夫这一行的,是不是主打的就是让人看不懂字?”傅旻取过沈逸的手札,识了半天,到底没认出来几个字。忽而想到当年他们初相认,沈逸拿草棒给他在沙土地上展示过前世硬笔书法,一样的看不懂。 沈逸一把夺过,“要你管呢,我自己能看懂不就行。话说回来,你大晚上的来干嘛?” “找你下下棋。”傅旻答道,权当排遣一下愁绪。 “有毛病,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来下棋,”沈逸将自己的手札珍而重之地收起来,嘴里嘟嘟囔囔,手上动作却没慢几分,打开了桌案后头的橱柜,取出来一盒大富翁。 他们俩刚开始玩的时候,手上都没啥钱,找人打了一副木制棋,虽然材料不贵,但是定制个当代木工没见过的东西,手工费仍然是掏空了二人羞涩的荷包。 后来傅愔也爱上了玩这个,瞧不得俩人拿着副包浆木棋的磕碜样儿,便挑了沈逸生日送了他一副金玉材质的,玩着格外沉浸——这才是大富翁该玩的“大富翁”。 “你心里有事儿?”沈逸说着话,悄悄建了个厂。 “是有事儿,”傅旻心不在焉,完全没有发觉,“你说......诶我把你当朋友,你先别笑话我,也不许对旁人说......” 废话也太多了......沈逸打断他,“行行行,都答应你,有屁快放。” 傅旻的脸上的愁怨快要凝出实体,“你说让我可持续发展,我也空了那么久了,怎么就还是不行呢?” 医者仁心、医者仁心,职业操守、职业操守.......沈逸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洗脑,又狠狠掐了自己大腿几把,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清咳了几下问:“有什么临床表现?” 问完他自己都在心里啧了一声,“临床表现”,中国文字真是博大精深...... “就是......咳咳,”傅旻凑近沈逸耳边描述了一下当日情景,臊得他脸红脖子粗,“我也用了那个膏子,怎么还是不行呢?那第一次怎么就......你说是吧,不是挺顺利吗?” 沈逸死命用上牙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扁了几下嘴才忍住了又翻涌而来的一波笑意,真诚发问:“兄弟,我也掏心窝子问一句哈,那事儿就那么重要吗?” 傅旻:“......” 权衡片刻,他才谨慎开口,“你晓得,我也不是那等急色之人......” “唔,”沈逸面上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在大声呼喊:你怎么不是?我看你就是,你个老色狼、老禽兽、老畜生,你是极了。 傅旻又道:“但总不能讳疾忌医不是?这样增进感情的好事儿,能解决总要优先解决的。” 可惜了沈逸还在等一个女孩子长大,自是理解不了这些男男、男女之间的玄学,犹在心里瞧不起未来大舅哥: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还不就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但看在多年情谊的份上,他还是强压笑意、认真剖析道:“你俩第一次之所以如你所说的顺畅到令人诧异,其实是相见欢的药力使然,第一次勿论对男子或是女子,都要稍艰难些,但服用些助兴之药就会缓解许多,相见欢若不触发毒性,可算得上当世助兴之药的翘楚。” “那你的意思是?”傅旻皱眉。 沈逸条分缕析:“本就受过伤,如今也无药力相助,他应该是与初次无异,甚至还不如初次,若你想顺畅些,其实可以稍微用些药,只不要取相见欢那样药力强悍的就是。” “不行不行,”傅旻摇头,“是药三分毒,这样不行。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目前膏脂你已经用了,是没什么大用处,然后用药你又不肯,那可能只剩一个办法了。” 傅旻抓住了好友的袖口,急切道:“什么办法?” 沈逸二字出口,掷地有声:“技术!” 傅旻皱眉,“展开讲讲。” 沈逸:“膏脂既然是大家公认的好东西,那你用了没用,说明是你没用。可能稍微锻炼一下技术,就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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