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喜欢上林飘,不该在明知道沈鸿和林飘的关系还想要招惹林飘,能惹得沈鸿来杀他,他对林飘绝不会只是静静远观。 如今大宁样样都好,沈鸿让大宁蒸蒸日上,却并没有太多的私心和权欲之心,也并没有将大宁搅成一团乱麻,反而各处都越发的有条理了起来。 景阳实在是想不到这背后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她以为二皇兄会聪明一些,却没有想到二皇兄最后也做出了这些蠢事, 小皇帝愣愣的听完景阳的话,用一种陌生而不理解的眼神看着她:“皇姐,你在说什么,越是如此越是要除掉他啊,我是皇帝,我们是皇室,天下有什么不是不属于帝王,臣子有了异心就要除掉。” “一个有了异心就要除掉,那么百个千个万个呢?等到天下人都站起来反你的时候,你还是这天下的皇帝吗?” 小皇帝一时有些傻眼:“皇姐,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景阳见他怎么说都说不通,一甩衣袖:“蠢东西。” 也不愿再说,转身离开了。 她出了宫门,心中想着这件事,到底如今的小皇帝还是不够聪明,沈鸿不是瞎子,他也看得出来,说到底还是要换的。 她想要的是江山无恙,想要楚氏皇朝能延续下去,但皇位上到底坐的是谁并不重要,想了想便半路改道,去了七王的寝宫。 七王的寝宫简陋,没有太多装饰,但如今他毕竟是皇位的候选人,日子也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景阳进去的时候没让人通报,让四周守着的人不许随意走动,自己走了进去。 景阳走进去,就听见缓缓的读书声,七王正在读书,他是婢女所生的孩子,婢女貌美而淳朴,她早年有耳闻,一次偶然被皇帝宠幸之后便怀上了皇子,之后便封了一个小位份把孩子生了下来,自己亲自教养了孩子□□年,到底是皇宫的日子不好过,守着孩子这么多年,最后还是郁郁而终。 景阳进去,便看见七王坐在小案前看书,如今天气炎热桌上只简单的放了一大碗绿豆汤,供他消暑。 他脸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还是在不断读书。 身旁的侍女懒懒散散给他打着扇子:“小殿下,你还是别读了,多累啊,歇一歇还能省一点力气,少出一点汗。” 七王道:“姐姐要是累了就先去旁边歇着吧,如今太傅看得进,大臣们也时时关注着外面的功课,我不好丢脸。” 那婢女闻言道:“那我便先歇了,我先去旁边喝一盏茶,待会再过来给小殿下你打扇。” 七王点头:“好,姐姐去吧。” 景阳见状,也没有出声指责,而是等两人的话停下了,侍女走到一旁去,才走上前露出身影。 七王见他来了十分诧异:“皇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景阳笑道:“恰好路过,想着来看一眼没想到你如此努力。”说着她目光扫了一眼已经坐去一旁的侍女,侍女当即慌张的站起身走过来伺候。 景阳没有在这边待多久,只是说待会让人送一些吃食和冰酪过来,和七王聊了聊功课,之后便离去了。 景阳心中复杂,到底富贵之中养不出好苗子吗?皇城太繁华,在里面长得的小孩基本都接触不到人间的苦楚,反倒越发的执着于所谓皇家的威严,但像七弟这种出身卑微,从小就知道人间疾苦的人,却谦逊悲悯。 景阳心中复杂,这事在心中想了几圈,最后还是下了帖子,去拜见沈鸿。 景阳见了沈鸿,没说几句便开门见山。 “本宫观察了许多,陛下心性不佳,七王才是更适合做帝王之人。” 沈鸿知道她今日来一定有事,却没有想到,她会来说这个。 沈鸿看着她:“七王?” “七王性子谦和,为人良善,不好大喜功。” 沈鸿默然了片刻:“如今陛下并无过错。” 换掉他的理由是什么呢。 “他根器愚钝,总有犯错的那一天。” 沈鸿点了点头:“长公主所说之花话,臣会记载心中好好思虑的。” 景阳看着他,笑了笑:“你应该早就这么想了吧。” 沈鸿神色平静:“我不过一个臣子,帝位之事是天下大事。” “如今你手上做的,哪个不是天下大事。” 她说完这些话便离开了,她知道沈鸿厉害,如今大宁的天下在他的掌控之中变得越来越好,比起皇权,她更看重的天下百姓在过什么样的时候。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父亲的女儿,还是皇叔的女儿,但在她心中,她只有一个父亲,那便是前太子。 父亲想要实现的盛世,如今在一个臣子手中出现了,她要帮的是天下,要帮的是民,而不是什么皇权。 她走出门,看了一眼低垂的天空,父亲流传下来的话她记得很深。 民贵君轻,百姓为先。 白若先回京,如今为太傅,他回了老家本万事皆休,如今回到上京,却又有事端开始牵扯出来。 这案子便是十多年前的包玄案。 包玄多年前的亲族,得到了包玄为发迹时居住在旁的邻居庇护,本以为白若先回乡了往后年纪大了便不会再回来,这事便不想再提,可是白若先偏偏心不死想要回到上京,他们心中愤恨,加上白若先如今不是首辅了,他们便赶来了上京,想要击鼓鸣远,为包玄叫屈。 这事一出,上京便震动了,年轻人不知道包玄是谁,只觉得莫名其妙,上了一些年纪的都记得包玄。 “那可是状元郎啊!也就比沈首辅中的时候大几岁,二十出头,家里很穷,那时候都说他家里看书的钱都没有,他都是去借的别人的看,家里如此一穷二白,还考了出来,厉害极了。” “你说沈鸿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时候他那个势头,就和沈鸿当初一模一样,大家都觉得他是不世出的人才,一定能改变整个上京的那种,那时候别说别人了,就是我,唉,心里也是等着的,总觉得说不成他真能做到呢!结果,唉。” “那时候说他贪污,说他勾结党羽,我是不太信的,但罪名下来得快,没多久就斩首了,我都不敢去看,年纪轻轻的,可怜得很。” “你们年轻你们不知道是谁,咱们都是有印象的,没想到这事和白若先有关系,但要说起来,白若先也是寒门出身,他应该欣赏帮扶包玄才是,怎么会这么对他呢。” …… 林飘在村子里说合作社的事情,勉强说动了两个小村子,还是因为村长崇拜谄媚他这个强权,压着全村的头答应的,因为村子里人口少,一共也就十几户人家,村长想要压也比较好压,这才成功。 林飘和他们商议之后,打算先送他们鸡鸭苗,养成赚钱之后再还钱,用这样的方式,村民们的接受度就高了很多。 村长又狠狠的警告:“谁敢不好好看鸡鸭子,把鸡鸭子看丢了,偷走了,自己家偷偷吃了,少了鸡鸭子以后就滚出咱们的村子,以后都不是咱们枣花村的人了!” 林飘打算拿他们当重点实验对象,这样只要这两个村子赚钱了,大家看见了钱,积极性只会一个比一个高,后面不需要动员,估计自己都要抢着开始干。 林飘在这边忙活完,回到县府里,就听见韩修他们在说包玄案的事情。 韩修道:“你不知,包玄此人到底代表着什么。” “我知道,他代表寒门。”林飘知道包玄代表什么,知道包玄是谁,他还记得在州府的时候,上门来贿赂他的那个商人,当时云里雾里的说了一通故事,过去了很久之后沈鸿才告诉他,他还和那个商人有联系,而那个商人口中崇拜的邻居哥哥,就是包玄。 包玄是很多年轻人的代表,是寒门的向往,但他最后的下场却并不好。 林飘心里发痒:“好想回去看啊。” 不止是看包玄翻案,沈鸿既然要把这个案子翻起来,那么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林飘心里觉得,这事白若先大概率是跑不掉要被扒一层皮的,他想回去看白若先这个老东西被收拾。 韩修看他蠢蠢欲动的模样,笑道:“那便回去瞧瞧,如今修路总也不需要你亲自去修,合作社的事情说也说清楚了,养鸡鸡鸭得靠他们自己努力,你留一个人看着,别出什么差错就行,鸡鸭也要好几个月才出栏。” 林飘听他说这些话就觉得很奇妙:“没想到能有一天从你嘴里听到出栏两个字,想一想还是感觉很奇妙。” 韩修笑了笑:“都要吃喝,这又算什么呢,正好如今修出了一条路,虽然短,但你可以从这里过去,直接接到小道上再继续走,这样剩了许多绕弯路的时间。” 林飘本就特殊,他要是时不时想回一趟上京,他也不能阻拦,何况来了这么一段时间,林飘一直尽职尽责,在修路上没什么事好做的时候,也并不占着空衔四处插科打诨,比他印象中许多同族的男子都要好,做事也十分利落,后面直接去发展合作社去了,也是大功一件。 林飘点头:“好,那我收拾收拾就去了,回来给你说上京到底发生了什么趣事。” 林飘让秋雨和娟儿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三人便赶紧出发,秋雨和娟儿虽然知道他是回去看案子的,但并不知道这件事的热闹在何处,便以为他是想沈鸿了,找个由头回去,便也没说什么,一路跟着便回去了。 回去走了一截才修出来的路,走得非常舒服,之前弯弯绕许久才走出去,现在一条直路接到前面的小道上,几个时辰走了一两天的路。 在路上赶了五六天的路,终于抵达上京, 林飘的马车还没进上京,暗处的侍卫已经去将消息告诉了沈鸿。 沈鸿本在忙碌,听见这个消息十分吃惊:“飘儿怎么回来了?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侍卫摇头:“大人,夫人是想要回来看热闹。” “看热闹?” “说是包玄案的热闹。” 沈鸿心下了然,又有一丝失落,他有一瞬想林飘时不时太过思念自己了,所以回来看自己,毕竟他这一去,也快一个月了。 他们在这边收到消息,准备好接林飘,林飘的马车也到了府门口。 林飘下了马车急匆匆往里面走,刚张开嘴想要问沈鸿在哪里,在府上还是在外面,就看见沈鸿站在入门的庭院处,在花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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