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子……奴家好冷呀——抱紧奴家……” 一道甜腻的嗓音,九曲十八弯,从膳房的户牖之中透出来。 喻隐舟与叶云霆立时戒备,对视一眼,“嘭——”冲进膳房之中…… 叶攸宁让柳羡之去送吃食,毕竟饺子还是趁热吃才好吃,自己留下来继续包饺子。 叶攸宁理膳十足投入,并没注意膳房,几个叶家的人走进来,把膳夫全都赶出去,一时间膳房变得空荡荡。 叶攸宁正在包饺子,少了一些面粉,想要在抓一些面粉洒在案板上,以免饺子粘连。 他一回头…… “你是何人?” 膳房中的膳夫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眉清目秀的小膳夫。 身子骨柔柔弱弱,比叶攸宁瘦弱一大圈,一看便不是膳夫。 那小膳夫娇柔的道:“太子——奴家是叶氏族人,奉命前来伏侍太子的。” 叶攸宁了然,原来又是叶氏的族人,真是阴魂不散。 昨日堆在寝殿之前送礼不成,今日又开始偷偷摸摸的搞一些小手段。 叶攸宁点点头,道:“那你会包饺子么?” “包、包饺子?”小膳夫一愣。 “不会?”叶攸宁道:“既然不会,你来伏侍甚么?出去罢。” 小膳夫尴尬挤出笑容:“奴家虽……虽然不会包饺子,然仰慕太子已久,听说太子喜爱理膳,特意来伏侍太子,奴家会得可多了呐!” 呼啦—— 一声轻响。 小膳夫的衣袍,仿若蝴蝶,扑簌簌的落地。 他甚至没穿内袍,光溜溜的! 叶攸宁注视着小膳夫,好似他穿着衣服,和没穿衣服,也没甚么两样,甚至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有些嫌弃的看着落在地上的衣物。 小膳夫脱衣裳的时候,带下了几根丝发,这膳房最注重的便是卫生,若是头发混入吃食,可是大忌,岂不恶心? 小膳夫有些焦急,腿一抬,竟然上了砧板,将自己横陈在砧板之上,娇柔的道:“太子,好冷啊——奴家好冷,太子快来抱紧奴家呀——” 叶攸宁还是不为所动,一脸平静。 小膳夫更是尴尬,强颜欢笑的道:“太子,奴家……不好看么?还是这膳房,不够有情趣?” 叶攸宁指了指砧板,道:“砧板……” “是呐!”小膳夫抢先道:“太子为刀俎,奴家为鱼肉,奴家还不是任由太子处置嘛?太子,快来呀!” 叶攸宁挑了挑眉,淡淡的道:“孤不杀人。” 搔首弄姿的小膳夫:“……” 嘭——! 膳房的大门被踹开,喻隐舟与叶云霆同时闯进来。 一眼便看到满地凌乱的衣物,一个赤条条的小膳夫,玉体横陈在砧板之上。 叶云霆立刻退下自己的披风,裹在叶攸宁身上。 叶攸宁好笑的道:“哥哥,地上的不是攸宁的衣裳。” 喻隐舟则是一把捂住叶攸宁的眼睛,用高大的身躯遮住叶攸宁,不让他去看那小膳夫。 叶攸宁拔下喻隐舟的手掌,面色还是一贯的平静温和,淡淡的道:“这猪肉好吃鲜嫩,是需要宰割之前放血的,圈养之时阉割的,你这骨瘦如柴,是万不及猪肉来的鲜美……怎么,你想放血?还是……阉割?” 目瞪口呆的小膳夫:“……” 小膳夫完全愣住,不只是目瞪口呆,甚至瑟瑟发抖,腿一软,从砧板上摔下来,跪在上颤抖。 太子如此柔弱清秀,嘴皮子一碰,竟说出如此森然的言辞来。 喻隐舟眯起一双凌厉的双目,冷声道:“滚去让叶氏的人安分一些,否则……别怪孤不客气。”
第51章 自毁容貌 小膳夫吓得连衣裳都忘了穿, 爬起来便跑。 “攸宁!”喻隐舟紧张的道:“受伤了没有?” 叶攸宁摇摇头,道:“只是……” 喻隐舟脸色阴沉,道:“他碰你了?孤现在便去剁了他!” 叶攸宁拦住他, 道:“不是……攸宁只是可惜这砧板, 好端端的砧板脏了, 肯定不能再用。” 喻隐舟:“……” 喻隐舟缓缓吐出一口气,搂住叶攸宁道:“攸宁,孤送你回去歇息。” “不劳烦喻公了。”叶云霆伸手拦住,道:“孤身为兄长, 送宁宁回去歇息,再合适不过。” “来, 宁宁。”叶云霆拉住叶攸宁的手,道:“哥哥送你回去, 受惊了罢?” 叶攸宁十足乖巧的道:“哥哥,我没事的。” 叶云霆与叶攸宁一并子出了膳房,往太子寝殿而去,喻隐舟在后面看着,冷声道:“愣着做甚么,还不把膳房收拾干净……这帮叶氏族人,孤不理会他们,反而扑腾起来了。” 喻隐舟并没有跟着他们,而是往王宫圄犴的方向而去。 王宫中的圄犴, 都是关押重囚才用的, 一般犯了重罪的达官贵胄,或者紧要之人, 才会关押在此处。 此时此刻,太宰公孙无疾, 便被关押在这里。 “拜见喻公!”圄犴的牢卒恭敬行礼。 喻隐舟阔步走入,并不理会旁人,径直来到了最里面的牢房。 公孙无疾早就换下了太宰的衣袍,一身囚服,兀立在牢房的角落。 一角之地,有一扇窗子,为了防止囚犯逃脱,窗子被木板牢牢的封死,只有微弱的光芒,可以通过木板的缝隙钻进来,斑斑驳驳的散在满是灰土的地上。 “公孙在这里,住得倒是很惬意。”喻隐舟立在牢房之前,负手谈笑。 公孙无疾仰头看着高高的窗子,似乎那扇窗子比喻隐舟还要重要,久久没有回神。 他的皮肤比之前更加白皙了,兴许是最近不见天日,也兴许是身子变得羸弱,充斥着一股苍白之感。 公孙无疾没有回答,没有回头,反而问道:“大殿下……还好么?” 喻隐舟冷笑一声,道:“你不关心关心你们叶氏,不关心关心你们宗族,反倒是关心他?” 公孙无疾淡淡的道:“叶氏?有甚么好关心的?如今我不在叶氏挑头,那帮子叶氏之人,都是不中用的,没一个可以坐纛儿,必然是看谁也不服,看谁也不忿,整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罢了。” 正如公孙无疾所说,他被关押在牢狱中,仿佛生了天眼一般,叶氏的模样,被他描绘的清清楚楚,淋漓尽致。 喻隐舟道:“叶氏如今是一盘散沙,但凡是个叫得上名字的,别管是阿猫还是阿狗,都要来挣一挣宗主之位。” 叶攸宁则成了他们争权夺利的受害者。 叶攸宁乃大周太子,母族便是叶氏,这些子叶氏族人,谁若能第一个笼络太子,便是叶氏新宗主的不二人选。 喻隐舟幽幽的道:“你便不操心么?你便不担心么?这都是你一手打下的基业。” “基业?”公孙无疾却道:“过眼云烟罢了。” “过眼云烟?”喻隐舟呵呵笑起来,道:“长王子于你,才是过眼云烟。” 公孙无疾淡淡的神色,突然一紧,盯着喻隐舟,沙哑的又问:“大殿下如何了?他乃周王之子,是受我蛊惑,纵使有错,也……” 不等公孙无疾说完,喻隐舟打断道:“你放心,长王子好着呢。” 公孙无疾似乎不相信。 喻隐舟又道:“若不然说长王子才是你的过眼云烟?如今你在牢里,将所有的罪名一力承担,而长王子呢?已然与太子和好如初,如今人家兄弟俩儿,如胶似漆,手足情深,哪里有你担心的份儿?” 公孙无疾发怔,过了良久,这才呵呵笑起来,单薄的身子笑得打抖,仿佛一只被压弯的树枝,点点头:“也好、也好,只要大殿下相安无事,那便好……便好……” 喻隐舟眯起眼目,冷声道:“你可知晓……罪魁祸首的下场?” 公孙无疾又开始发笑,愉悦的道:“万箭穿心?扒皮抽筋?还是凌迟剁成肉泥?” “不不,”公孙无疾说到这里,摇手道:“你不会杀我的,是也不是,喻公?” 喻隐舟森然的注视着公孙无疾。 公孙无疾又道:“你若是想要杀我,哪里有闲情逸致,跑到这里与我叙话?” “哦?”喻隐舟反问:“是么?” 公孙无疾挑眉,眸光波动,上下打量着喻隐舟,笑道:“让我来猜一猜,你来圄犴总不是来看我的,又提到了叶氏,也不是巧合……如今外面叶氏闹得凶猛,都在争抢宗族之位,想必——太子那面儿不好过罢?” “太子此时,便是一个香饽饽,谁都想要吃上一口,便是吃不上,也想闻闻味儿!”公孙无疾道:“是不是如此?” 公孙无疾的比喻,实在太到位了,那些叶氏族人仿佛是蚊蝇一般,闹哄哄的围着叶攸宁打转。 “但你……”公孙无疾道:“偏偏又不想让叶氏彻底倒台。” 无错,喻隐舟不想让叶氏彻底倒台。 “为甚么呐?”公孙无疾自问自答,道:“太子的母族,便是叶氏,叶氏倒台,定然会牵连到太子,太子在朝中的地位也会受到牵连,你……不想牵连太子。” “哈哈哈!!!”公孙无疾突然笑起来,抚掌大笑:“喻隐舟啊喻隐舟,你也有今日!你与太子不过是假的佳偶眷侣,欺骗旁人来做做样子,没成想……竟把堂堂喻国的一国之君,给骗进去了?” 公孙无疾笃定的道:“你果然是喜欢宁儿的,对也不对?” 喻隐舟平静的注视着公孙无疾,在他说出这句话之时,喻隐舟的面容不见恼怒,不见冷酷,反而柔和了一两分,爽快的道:“是,孤是喜欢攸宁。” 这回轮到公孙无疾吃惊了。 公孙无疾震惊的瞪着喻隐舟,道:“你说……甚么?” 喻隐舟重复道:“孤的确喜欢攸宁,怎么,这有甚么不好承认的?” 公孙无疾不确定的看着喻隐舟。 反而轮到喻隐舟发笑:“孤行得端,坐得正,便是喜欢攸宁,又有甚么?不像公孙你,藏得好似旁人不知晓似的,见不得光。” 公孙无疾还沉浸在喻隐舟的坦然之中。 喻隐舟继续道:“孤喜欢攸宁,自然要护着他,帮着他。叶氏是他的母族,打断骨头还得连着筋,休戚相关,你说得对,孤想要削弱叶氏的势力,却又不想让叶氏彻底倒台……” “杀了你,”喻隐舟不屑的一笑:“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儿,可是叶氏的根基,也会随之灰飞烟灭,这对攸宁不利。” 公孙无疾吃惊的道:“你……你竟然会替旁人考虑?” 别说公孙无疾不相信,放在上辈子,喻隐舟也不相信,自己会为旁人考虑,在喻隐舟面前,没有甚么能大过权势。 喻隐舟道:“你该感谢攸宁,孤不会杀你……” “不只不杀你,还会将你放出去,只要你出狱,便还是叶氏的宗主,无人可以将你取代,毕竟这叶氏的基业,都是你打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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