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的讨好之意来得很明显。 既温柔,又缱绻,轻轻点点的。唇齿间,霍靖川道:“不生气了。” 谢柏峥不说话。 “即便不论从前的旧事,我也还有你。生死关头走过两回才能留你在身边,哪里舍得浪费时间来生气。” “……” “你留着力气,都用来偏爱我吧。” 断断续续的,亲一下说一句,谢柏峥被磨得态度有所软化,没注意到霍靖川故技重施地问: “好不好?” “这个姿势不舒服,换一个。”
第78章 不当老婆78 七十八章 好半响,谢柏峥才回过神来,照着霍靖川的嘴唇咬了下去。这人可真有出息,怎么竟还跟他耍这种心眼。 霍靖川茫然:“怎么了?” 一边说,一边还要凑过来继续亲。 谢柏峥伸手推开他,“你等等。” 霍靖川清醒过来,觉得似乎不太能轻易敷衍过去。“有一件事你说得不对,世人皆知论迹不论心,你皇兄再是为国为民之心,如今地方乱象也是他一手造成的。”谢柏峥把扒在他腰间的手挪开,“今日这份案卷到你手上,就说明有人希望你做些什么。我明日也要去吏部观政,先回国公府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连一片衣角也没留下。 霍靖川怀中骤然一空:“……” 他哥是真坑啊。 - 宣室宫是皇帝的起居住所,联通内廷,原本并不用于会见大臣。只是叶文彬却是个例外,皇帝许他进入。 叶文彬一露面,便有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迎上来。太监常礼早已急得不行,甚至都顾不上行礼,“叶世子,您可算来了!” “陛下今日看过折子就动了怒,回到内廷便晕了过去,陈院判替陛下请了脉,扎了针。人倒是醒了,只是不吃不喝,陈院判开的药都已经放凉了三回了。” “奴婢们瞧着也是忧心得紧,烦请叶世子快进去劝一劝陛下吧!” 叶文彬闻言,蹙眉道:“宣室宫这多人伺候着,怎么就等我来劝?要你们有何用?” “奴婢无能。”常礼认错倒快,只是他也确实没有办法:“只是陛下就等着要见世子,奴婢们也不能大变活人。” 叶文彬:“……” 叶文彬不再理会他,一个跨步进了宫殿。 常礼长出一口气,宫里的内侍们都当他这大太监做得有滋有味,其实各中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位新帝看着是仁厚的,宫中的内侍几乎都还是延用先帝在时的老人。可是这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这些做内侍的其实也一样。 如今这个局面,他们事无巨细地小心伺候,皇帝陛下事无巨细地防备,也不知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常礼恭谨地送了叶文彬进去,又转身出来吩咐侍药的小太监赶紧再去端一碗药来。里头的那一碗,又该凉了。 叶文彬对宣室宫也是熟门熟路,脚底生风地就找到在屋内枯坐的霍平祯。霍平祯年纪也不大,只比叶文彬年长七岁,可一个还是朝气蓬勃的少年人,另一个却看着死气沉沉。 叶文彬见他这模样,吃了一惊:“陛下。” 霍平祯看清了来人是叶文彬。其实除了叶文彬,也没人敢在这时候进来。他朝叶文彬招手:“文彬来了,坐啊。” 叶文彬听话地坐下,伸手探了探桌上摆的药碗。药凉了,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叫宫人进来换一碗。 霍平祯却先开口:“文彬,朕登基不足两年,就便觉得成了孤家寡人。从前这宣室宫中那样热闹,现在却连一个听朕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看到那个花瓶了吗?”霍平祯指了指西南角落里的博古架,“那原是一个白釉暗花纹梅瓶,父皇冬日里钟爱腊梅,这是他的心爱之物。有一年冬天,父皇为了叫靖川修身养性,别总在外头跟宫人们打雪仗,便叫他去摘梅花来做景。” “我当时不知内情,以为他又在胡闹,便出声阻止他。结果却反倒吓着他,令他不慎失手打碎了花瓶。他还没怎么样,我却吓得不行,很担心父皇要怪罪。” “他那时虽然也惊慌,却反过来安慰朕。他连连说没关系的,他有法子,定然不会让父皇生气。”霍平祯问:“你猜他做了什么?” “我不知。”叶文彬道。 霍平祯似笑了一声,道:“他带人从母后的库房里找到了一只模样相仿的白釉瓷梅瓶,又哄母后亲自在御花园剪下一支梅花插了进去。” “可你知道么,他找来的那支梅瓶并没有暗纹,父皇一看便知。我替他捏了一把汗,可父皇却只是笑骂一句说他偷懒,叫他以后不许拿这些小事去烦母后,至于梅瓶的事则一字都没提。” “当时我不明白,还在心里琢磨了许久父皇为何不生气。”霍平祯道:“不敢去问父皇,便去问了靖川。” “你道他说什么?” 霍平祯的笑容淡了一些,“他对我的忧心全然不理解,在他眼中就只是打碎一个花瓶而已,或许在他那里,连找母后剪梅花,也不过是不愿我内疚,才想的花招来哄我。若是他自己一人打碎花瓶,估计连这一步就省了。” “听我那样问他,就只反问了我一句‘若是皇兄与我想要那梅瓶,难不成父皇还会吝啬不给么?’” 叶文彬:“……” 这倒的确是霍靖川会说的话。 叶文彬想起从前在宫里伴读的日子,啼笑皆非道:“小王爷从前犯了错,倒的确都很痛快承认,连伸手给夫子打板子的动作都格外娴熟。” 霍靖川摇头笑:“谁敢真打他?板子还没落下来,他身边的小内侍已经跑到母后宫门前了,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如今想想,从前宫中热闹都是因为他。现在……也只有你愿意陪着朕了,其实一直以来我身边也都只有你。” “你从四岁就在朕身边,说是伴读,可你连开蒙都是我教的。一开始还没知觉,可这些年回过味来,却只有你从头到尾只属于朕。” 霍平祯目视他:“你不会背叛朕的,是吗?” 叶文彬被他的目光看得心脏狠狠一跳,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倒是霍平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朕都知道。” 叶文彬平复了心绪,他看出霍平祯今日心中不痛快——要不然也不能说起那些多年前的往事,因此也不忍心同他饶那些文邹邹的圈子,便直言不讳地问:“陛下今日是为何心情不好?” 霍平祯脸上的那一点点笑容都消失殆尽了。 “朕自承继大统以来,日日殚精竭虑,不敢松懈半刻,可为何却总不能如愿。内阁大臣是一群老狐狸,朕不敢轻易擅动,可朕一手提拔起来的寒门进士做了地方官却也是这般嘴脸。”霍平祯说着拿起一道折子递给叶文彬。 这原本并不是叶文彬该看的,可见霍平祯现在这模样也不愿拒绝。叶文彬恭恭敬敬地拿起来,一目十行地看完,脸色一变。 叶文彬抬眼。 “从前我就看父皇因豪强与地方官勾结,而不得不将清查田亩之事搁置。那时我便想,世家恶行累累,那便该换些清白的寒门士子。”霍平祯说着重重地咳了一阵,叶文彬要给他递水,霍平祯却不叫他忙,颤颤巍巍地把人按了回去。 他愧恨道:“只恨现如今这局面,还得朕设法替乱臣贼子将此事遮掩过去,否则弹压不下日后的乱象。” 叶文彬讶然:“陛下的意思是,不打算追究董继荣?可他的罪行又该怎么算,不止是勒索当地富户,他还纵容县衙胥吏滋扰百姓,这……” 霍平祯道:“要成大事,总要有所取舍。若治了这董继荣的罪,岂不是昭告天下是朕这天子的不是?是朕识人不清?” “奸贼佞臣好料理,可治了罪之后,清查天下田亩一事便就难以为继了。”霍平祯不悦道:“各地定要议论纷纷,朝堂上又要不安宁。” 叶文彬想说“那难不成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将来再有寒门进士行差踏错,也这么息事宁人吗?”,可是他没机会说出口就被霍平祯按了下来:“人都死了,就不必再起风波了。” 叶文彬自幼年起就跟着霍平祯,说是被陛下一手带大的也不为过。因此,他总是会对眼前的人偏心,看着霍平祯惨白的脸色,他也只好将劝谏的话留着等霍平祯身子好一些再提。可他也知道有些事其实是劝不住的。核查田亩一事势在必行,不会因为一个寒门进士的意外就停手。 叶文彬心里着急,便压这急躁,朝门口喊了一句:“来人,替陛下换一碗药来。” 话音刚落,便有小侍从端着药进来。叶文彬自然是亲自盯着人把药喝了,又陪伴陛下一起用膳,唯恐宫人们照顾不精心,还细细叮嘱了一番。 可做了这么多,心中却仍是久久静不下来。社稷磨人,他实在担心霍平祯。 - 谢柏峥当真回了国公府。 他第二日要继续去吏部实习,有些公文需要提前看看,多熟悉一些。 翌日,他打着呵欠上马车,在路上解决了早餐。下马车之后,步行进了吏部衙门。 谢柏峥才跨入文选司直舍,就见崔郎中一脸严肃地进来了。众人忙起身见礼,崔郎中只摆了摆手,便直接了当地说正事:“甘州照溪县县令董继荣勤国为民,全社稷之大义而敢为人先,然亡于流民之乱,既是忠臣,亦是义士,令天下感佩。陛下有旨,着令吏部议定抚恤事宜。” 谢柏峥:“…………” 就离谱。
第79章 不当老婆79 七十九章 谢柏峥表情有瞬间空白,回过神来便听到崔郎中叫他从旁协助,这是给谢柏峥参与实际政务的机会。 议定文武官员的奖惩也是文选司工作的一部分,抚恤文臣则需要草拟抚恤诏书、选定谥号,施恩惠及臣子家属。 在此之前,通常要看看这位臣子的功过与生平。 崔郎中命人找出了先前派遣董继荣去甘州任知县一职的记录,同时又从大理寺调来了照溪县“流民作乱”一案的卷宗。 大理寺十分痛快地把卷宗送了来。 崔郎中打开看过,便明白了为何尚书大人交代要他亲自经手此事。这实在是,实在是—— 崔郎中将那卷宗递给谢柏峥,“你也看看吧。” 谢柏峥虽已从霍靖川处了解过来龙去脉,却也重新打开了卷宗。片刻,谢柏峥不解地问:“依郎中大人所见,陛下缘何如此?” ——为什么明知董继荣有罪,却不问罪,还要赏。 崔郎中长叹一声,似不知从何说起,一言不发地提笔开始拟诏书。谢柏峥等他写完一看,崔郎中替董继荣选的谥号是忠献。 ……他骂人真的好高级。 不过半日,吏部已经将董继荣的抚恤工作议定完成。按照规定,各部的奏疏都要由通政使司六科收呈至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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