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宗考官中了,前去金陵下的丰县任县丞。” 他折过身与萧元宝道:“他与汤源也认识,如今他大婚咱们都去不成,丰县到金陵不远,他倒是能去吃一杯子喜酒。” 萧元宝欢喜起来:“赵三哥哥倒是比咱有口福些。” 祁北南笑了笑:“一会儿我与他去封信,他如今当也在丰县那头落脚了。” 翌日,祁北南去了官署,萧元宝在库房里寻了些好东西出来。 他要备两份礼,一份送与姜汤源做成婚礼,另一份则是随着祁北南的信送去与赵光宗的,祝贺他考官顺利,也做上了官。 姜家兄弟俩动身走的前一日,萧元宝把礼送了去。 顺道与姜汤团辞行。 “你身子不好,素日里头虽说别出去着了风寒,但也别总闷在屋里,也是要出去走走的。” 萧元宝与姜汤团嘱咐:“不过你在金陵许多年,至交好友都在那头,想来也不会像是在京城这般,总在府里不出门。” 姜汤团见着他拿了一箱子的东西来,里头一应是温养身子药材,他素日里喜爱的吃食这样的物品,又听他百般嘱咐,心里头不知多感动。 “你这拿来的东西,比送我哥哥的成婚礼还多了。” “哪里是我一人的,还有桂姐儿送的。” 萧元宝道:“本是也要来送你的,只罗大人在京里的亲戚身子不好,她去与人看身子了,奈何是脱不开身来送你。” “亲戚身子要紧,我这只是回金陵,不要紧。” 萧元宝见他宽心,应了一声,又道:“这些食疗方子,你拿回去教灶上的人按照上头写的做汤给你吃,桂姐儿给你看过脉,知晓你的身子,这些食疗方子最是适宜不过。” 姜汤团拉着萧元宝:“你这闹得我都舍不得走了,本是不多欢喜留在这京里住的。真当是要走了,心里却不是滋味。” 萧元宝笑起来:“我们时常通信,金陵与京都相隔总还算是近的。” “你回去了,替我给老家的哥哥带声好。” 萧元宝道:“赵三哥哥任职去了丰县,阿南与他写了信,教他去吃姜大人的喜酒。你要是在席面儿上见了他,就与他说我们在京里一切都好。” 姜汤团意外道:“你是说赵郎君考官到了金陵?” “嗯。” 萧元宝笑说:“你可真是金口玉言,说他能中就真中了。” 姜汤团也笑:“这说的倒是我的功劳了一般,我可半点不敢居功。” 两人说了半晌的话,走时,萧元宝又带走了两只匣子。 是姜汤团送与他的东西,一只与他,另一只带与桂姐儿。 时间悠悠儿的走,晃眼就进了十月。 萧元宝和桂姐儿研制了三个多月的食疗,手头上已经攒了几十张方子。 两人觉着差不多了,寻了房牙,开始留意着赁一间铺子,以及招揽人,慢慢的要将店铺拾掇着开起来了。
第107章 萧元宝和桂姐儿看选了些日子的店面儿, 相中了外城的一间两层独栋的铺子。 位置在闹市外的一条分街的尾巴上,说是尾巴上,京都坊市四通八达, 这条街的尾巴, 也便是通那条街的头部。 街闹市那头远,可另一头却与银杏长街相接,在铺子的二楼上还能望见银杏。 铺面子前头圈得有个能放下四张桌子的院子,后也配有灶院儿, 两间杂货屋。 虽不曾在闹市,萧元宝却觉得还成。 闹市人口流动大,在闹市街的铺子生意也都好做些, 可人口多, 赁金也高。 这铺子的位置虽不比闹市, 相对于那头清净很多。 但他们要做的食膳与寻常的食肆生意还是有些不同, 所谓是保养身子, 喧嚣的环境, 与之就有些背道而驰了。 为此择选一个环境好的铺子很是要紧。 这处原先是卖布匹料子的, 后头经营不下去, 关门走了人。 萧元宝倒不忌讳这些,生意经营不善而倒闭的比比皆是, 这都是寻常的事情。 只要前者不曾留下些烦恼官司,于甚么风水不好致使铺子倒闭的, 他不多在意,觉着这是生意经营不善者为自己找补的一个宽慰自己的借口。 “这处的院子好, 届时在小院儿里扎个花墙, 院子中也能种植些葱茏开花的草药,如此就更应景了些。” 白巧桂也多满意。 “二楼上就做成雅间, 到时候初一十五在上头的雅间接待客人瞧脉。” 两人一边转看着铺子,一边已经比划规划着如何安排了。 眼见着都满意,这才问房牙铺子是个甚么价格。 “月赁金二十贯钱,若是以年赁的话,那便十八贯。” 萧元宝寻的是之前与他们介绍宅子的房牙,也算是熟悉的人了。 房牙是见识过祁北南绕价的厉害的,便没有喊高价格来在与之慢慢的磨,索性是都贴着说。 桂姐儿唏嘘,这价格比他们赁的宅子价格还高了。 不过商铺的价格确实宅舍的价格要高,且他们也看了好几间的铺面了,闹市上大小全然不如此次的两层楼商铺,价格能喊到三十五十贯去,更是要人倾家荡产去。 两人商量了一通,教房牙再去寻房主商量,十八贯的价格赁半年可成。 若不成,一年的赁金再少些,齐个整,二百一十贯。 房牙领了话便先去了,萧元宝与白巧桂后脚走。 来了这头,想着顺便去银杏街逛逛去,秋里头银杏都黄了,铺落一路,别有些看头。 “这般教他去谈,八成都只谈的成后头的二百一十贯。” 桂姐儿如此说道。 “他与我们家里跑了几回了,你那处宅子也是从他手上赁回的。阿南会过这人,说是能唤着做事的。” 萧元宝道:“你安心,他不会乱使坏。只不过如你说,好的话,能二百一十贯将铺子赁下。我前头说的那话,知道成不了,只是先降低些商铺主的期望,再行真正想得到的价,他心里会好接受些。” 白巧桂闻言笑道:“你学的恁精。” 萧元宝道:“要做生意,也只能滑头些,否则那不是经营生意,是与人慈善了。” “二位,可是瞧看铺子?” 两人正说着,一道声音远远插了进来。 闻声瞧去,只见迎面来了个摇着扇子的妇人,三十余的年岁,但身姿多婀娜。 她笑吟吟的走了来,上前搭话。 “这处冷清了好些日子,今儿热闹,瞧见有房牙进出,估摸是有人来看铺儿了。远瞧着就觉娘子夫郎好气韵,教人忍不得驻足瞧看。” “我是对街那处开脂粉行的,店里新上了些江南的好货,二位要是不嫌我那铺儿小,可去逛上一逛。” 萧元宝闻此,眉心微动,他客气道:“倒是多想前去一逛,只今朝还有事情在身上,若是哪日得空,定过去逛逛。” 那妇人受拒也不恼,道:“也是我话多冒昧,不妨事。夫郎娘子瞧中了这铺子,往后在此经营,也有得是前去逛的机会,不急这一时。” 又低了些声音:“到时候二位过去,我拿最好的脂粉出来,与二位实惠的价钱。” 白巧桂觉着这妇人多热情,倒不愧是做生意的。 “多谢,那到时可就麻烦娘子了。” 妇人闻言眸光微闪,轻摇了两下扇子,道:“不知娘子赁下这铺子是要经营甚么生意?” 萧元宝想制着白巧桂,她口快,言:“做食肆。” “原是如此。” 妇人道了一声,旋即又笑起来:“食肆生意好,谁都离开不得一个吃字。要不是我没那起子手艺,也想做这生意。” “这营生倒是不差,只……” 妇人话没说完,深瞧了铺子两眼,闭了口。 白巧桂立是捕捉到妇人的欲言又止,她连忙问道:“不知这铺子可是不好?” 那妇人却笑笑:“这怎好说,我只多言一句,娘子夫郎好生考量一番,勿太过仓促定下即可。” 言罢,妇人便告辞去了。 “咱们也没听房牙说那铺子有甚么不好的呀?打听了也不曾有过官司,出过坏事,只是上家经营不善没做了而已。莫不是真的风水不好?” 出了街市,白巧桂教那妇人吊了胃口,心里头不上不下的。 萧元宝紧着眉头,道:“我总觉那妇人不对。” “哪里不对,怪是热心的一个人。” 萧元宝闻言,嗤笑了一声。 如今他对热心二字可颇有些警觉,尤其是这般无缘无故就与人热心肠的。 “你不觉她上来说的话是为着套话么。” 白巧桂闻言,复回想了一遍,疑惑道:“怎么说?” 萧元宝道:“她见了咱先夸说姿容好,虽是奉承,却教人觉得舒坦。再又说她是对面开脂粉铺子的,寻常人都会想这人是想来拉生意,也便不会多想了。” 后头又套近乎说以后便是一条街行生意的人,能与人实惠。 这便是她高明之处,不直接张口问人,而是就笃定了他们已经要把铺子赁下了一般。 若是真瞧中了,自会说往后如何,若是没瞧中,便说与此没缘分了。 她便套得了人瞧没瞧中这铺子的消息,接着又问了是要做甚么生意。 桂姐儿不晓得她的心思,也就张口说了食肆。 白巧桂听得心惊:“她竟真如此多心思?可别是咱多想了。” 萧元宝道:“咱没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还是谨慎些好。你是没吃过这亏,我昔前便似你一般不设防人之心,把旁人都想的好,结果却遭摆了一道。” 白巧桂紧着细眉:“那这铺子咱是要还是不要?” 萧元宝道:“荣我再细细打听一二。” 回去宅子,萧元宝便使人又去打听了一番。 分喊了两个人,一边去打听那间商铺,一边则暗暗去打听那老板娘是个甚么人物。 这去打听过来,可真有意思。 前去打听铺子的人说,那铺子风水差,前头的几个商户生意都没做下去,且夜里总还有些不安生的事情。 听闻是以前那铺子滋事打死过人,冤魂就留在那处了。 另一打听老板娘的回禀说,那妇人是开脂粉铺子的不假,是京都本地的人,街尾上有一间做羊肉的食肆是他兄弟开的。 萧元宝将打听来的说与了祁北南听:“那房牙说昔前铺子都不曾出过事情,也实诚说了上一个赁铺子的人是经营不善没办的,时下打听来又是这么一个说辞,究竟谁言的是真,谁言的是假?” 祁北南把事情来龙去脉听罢,笑道:“你心里头有了答案,还问我。” 萧元宝道:“我就是怕判断错了。” “那妇人前来套了话以后,又与你暗示铺子有问题,就待着你去打听呢。她早打点好了人,好教你听得那些消息,弃了在那处赁铺子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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