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少钱?” 发觉霍峋紧张的神态,郑秋白迟疑道:“八百。” 见对方眉头一皱,郑公子就知道,这个价格还是报高了,他赶忙扑过去,捧住霍峋的脑袋吻了一口,“我想你。” 霍峋闭眼,手揽住郑秋白的腰,“我也是。” 郑公子元宵假期,几乎都用来和霍峋玩蒙眼游戏。 就是莫名的,霍峋变得在床上话多起来,他总翻来覆去问郑秋白,喜不喜欢他。 郑秋白亦是一遍遍告诉他,“喜欢,当然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有时候情动,郑公子也会失神问:“你想不想让我怀上你的孩子?” 这是郑秋白本能的使然,可能因为太舒服了,他也会不要脸地胡言乱语。 “想。”霍峋这样说,可他心底却好悲哀。 在霍峋眼里,郑秋白说‘喜欢’时的想法,就和他说‘想’时一样,只是符合当下的情景,符合他们在做的事情,像逢场作戏一般,就这样顺水推舟讲出来了。 但谁都知道,这件事不可能。 男人在床上的话总是不可信。 霍峋却依旧期待郑秋白会爱他。 霍峋大四时在同学的带动下,接触了股市,霍峋用存款的两千当本金,试了几只股。 半个月过去,他的本金翻了三倍。 霍峋倒是没被横财砸晕,他谨慎,也是穷久了,哪怕赚钱的机会掉在眼前,也要斟酌一段时间,他没有挪用郑秋白卡里的钱,依旧是用本金加赚来的继续投。 大四下学期,要实习时,霍峋在股市里的小金库已经有了大五位数,差一点突破六位数。 但他仍安分待在郑秋白身边,郑秋白忙,他就去打工做家教。 大四下,该实习了,郑秋白知道霍峋不愿意考研,便想为他找个清闲的工作。 霍峋婉拒,“我自己找。” 他顺利找到了,在城南,做销售专员。 郑秋白听到这工作,都气乐了,“你去做销售?还是在城南。” 城南离市区,开车都要两小时,明摆着,霍峋无法再住在郑秋白的公寓里。 “已经签合同了,也就是个实习,三个月就结束了。”霍峋尽力安慰郑秋白。 “那就违约,违约金我给你交,换一家实习。”郑秋白自觉除了床事极少硬性要求霍峋做什么,但看样子是他太放纵霍峋了,才叫这人翅膀硬了,敢背着他签合同。 “要不你索性不要实习了,就留在家里,我养你一辈子。” 当初郑秋白说了,霍峋跟了他,他是要让霍峋过好日子的,这句话一直作数,他从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可霍峋心有芥蒂,因为“跟”这个字很灵活,它既不否认,却也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与爱情有关。 霍峋最终还是去城南租了房子,郑秋白和他也陷入了冷战,旷日持久。 霍峋搬家走人那天,郑秋白气得将后备箱买好的蕾丝内衣统统扔进了路边垃圾桶。 那些衣服都是郑秋白自己买的,他害怕霍峋看到他的身体会厌恶,所以给自己找了一身精美的包装。 但显然,这一阵这些玩意是用不上了。 和霍峋冷战,郑秋白自己也不好受,他是贵公子脾气,从小到大又都是家里捧着长大的,这是人生中头一次有人让他觉得气愤和委屈。 叶聿风撞见郑秋白坐在花园里一边喝酒一边抹眼泪,还以为他眼花了。 舒澜和叶长流也注意到了孩子的不对劲,可问题是,他俩也无从下手,因为这一看就是受了情伤。 从小到大,郑秋白所有的苦难长辈都可以替他挡去与分担,但独独这件事不成。 这是他自己的劫难。 霍峋这销售岗,其实很清闲,老板也不指望他们这群大学实习生真的卖出去多少货。 所以霍峋白天就四处跑腾,偶尔就跑进那交易大厅去了,可喜可贺,他股市户头里的钱总算突破六位数。 实习一个月,霍峋始终没收到郑秋白的信儿,他也习惯了。 趁假期,霍峋坐车回了市中心,公寓门一打开,里面已经被灰尘席卷,他不在这儿的时候,郑秋白也没来过。 霍峋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要分手了,如果是,他也希望能再见郑秋白一面。 郑秋白其实也觉得他和霍峋要分开了,因为这一个月,霍峋没给他发短信打电话,也没用他的卡消费。 郑公子开着车去到过城南,见过霍峋在太阳下发传单,追着路人宣传产品,他心疼,可也生气霍峋不听他的话,一意孤行。 好日子放着不过,偏要吃苦,自己难道会害他不成? 郑秋白觉得,这事一定要霍峋先低头。 可他依旧未曾注意到,霍峋在他面前,压根就没有抬起过头。 冷战的第二个月,郑秋白出国办公,看样子是办公,其实是叶长流为了让继子出去放松一下,疗愈情伤,暂时不要待在燕城了; 霍峋依旧在做销售,顺带炒股,本金够多,收益翻倍时的数字就像滚雪球一般,大到吓人。霍峋在炒股上有些天赋,同学提议他一起去海市,哪怕去海市当个投资分析师,或者挂个股票专家的名头,赚的都比在燕城跑细腿要多。 霍峋有点心动。 他需要钱,需要钱去填平他和郑秋白之间的天埑。 于是他辞了销售的工作,再次回到市区,厚着脸皮住在公寓里,等郑秋白回来商量这件事。 空闲期间,从前的家教又有找上门的,霍峋原本想都推了,又受不了清闲日子,还是挑了几个去教书。 其中有老熟人杜望,这小子还是吊车尾,已经确定要出国,需要霍峋给他补一补洋文。 见到霍峋,杜望拿桌上的巧克力和他分享,金箔纸裹的巧克力,放在一个红色的盒子里,像喜糖,而喜糖外面挂着的白色标签上,有立人集团的公司标志。 “这是什么?” “和请帖一起发的喜糖,还挺好吃的,老师一起沾沾喜气。” “这标志是立人集团?” “你认得呀老师,没错,就是叶叔、就是立人董事长的儿子,下个月订婚。” 霍峋闻言,如遭雷击。 他从杜家离开,掏出手机给郑秋白打三四个电话,可惜无人接听。 霍峋虽然习惯了,但希望彻底破碎这一刻,他还是难过。 他给郑秋白发了条信息——【我有事想说,在家里等你。】 不过,霍峋没等到。 因为郑秋白半个月后才落地京市机场,返回燕城,补办他在海外被洋鬼子抢走的手机卡。 那条和手机一起丢失的短信,他没来得及看到。 回到燕城的郑秋白抱着微妙的期待,试探着前往了公寓,这里的确出现了另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茶几上摆着他送给霍峋的手表,还有两张卡。 一张,是两年前他给霍峋的副卡,另一张则是储蓄卡,密码写在背后,六个零。 郑秋白傻眼,拿着储蓄卡到最近的银行查询余额,发现里面有二十五万六千六百七十五,是有零有整的数字。 这他能看不懂吗,霍峋是把这些年他花的钱都还回来了,要恩断义绝。 郑公子就这样在银行柜台前突发心绞痛,阿良赶过来时,郑总气到喘不上气,浑身发抖。 不过郑秋白没叫阿良送他去医院,他吃了点镇定药物,就要回公寓,并从后备箱拎出一条钢管,刻薄又冷静地将里面一切都砸了个稀碎。 包括那块搁在玻璃茶几上的日志表。
第126章 水泥封心 郑秋白在外界,一向是个端方雅正的君子模样,心思玲珑,做事手腕圆滑,和立人集团的对家董事都能和颜悦色言笑几句。 可以说,阿良从上任至今,就没见过郑秋白歇斯底里撕破脸的样子,今儿是真开眼了。 电视砸了,冰箱也砸了,玻璃制的桌子柜门儿就更完蛋了。 当实在看不下去的阿良从郑秋白手中夺过那只制造废墟的钢管时,郑总的手臂已经被飞溅的玻璃碴子擦出大大小小不少伤痕,两条胳膊也因为太过用力,不停颤抖。 阿良不敢耽搁,强硬把郑总拖离公寓带上车往医院赶,医生给郑秋白开了镇定剂和心脑血管的相关检查。 各项数值证明,郑秋白但凡不是个年年体检的健康成年人,又及时吃了药,今天直接气个口歪眼斜加脑梗都有可能。 护士给郑秋白包扎伤口,发现他虎口处都已经被钢管磨掉了一层皮,血肉模糊的,瞧着都很痛,“哎呀,看看这手,磨成这样,掌纹都要掉了,发生什么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呀。” 郑秋白默不作声,换做平时,他是个绅士,不会叫女士的话落在地上。 可他今天实在是没有力气讲话了,他只要张开嘴,就能感觉到喉头的哽咽和艰涩,从心底深处生出的无力和疲惫。 阿良想要通知叶家,却被郑秋白虚声拦住,“不需要,我没事。” “郑总,您这——”这一身伤,压根也瞒不住。 “别告诉他们。”郑秋白闭上眼。 他不是没想过霍峋会和他断,但他没想到霍峋会用这样难堪的方式离开。 他甚至都不知道霍峋那笔扇他巴掌的钱是从哪来的。 “老板,要不咱派点人,去把那小兔崽子抓回来。”阿良就没见过这种骑主人脑袋上拉屎的鸭子,真要不是金盆洗手多年,他都要去把那小子办了。 看这给他家郑总气的。 “抓回来有用吗,他是铁了心要走。”郑秋白的眼眶始终是湿润的,像一汪泉水,但他没叫泪珠掉下来,“去帮我把那间房子卖了吧。” 如果不是那块地皮上的公寓新建不到五年,郑秋白会想把那栋楼一起夷为平地。 郑秋白到家又低烧了一段时间,对父母,他只说是从国外回来水土不服。 舒澜又问:“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秋白,你在外面做什么妈妈不管,但你不能伤害你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了,不会了。” “秋白,你有什么事情就和我们说,我们都可以听你讲的,也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叶长流在小客厅里来回踱步。 这个继子,一直都是规矩又聪明,叶长流压根没想着在他身边留两个眼线,谁承想现在儿子成这样了,他和舒澜跟着上火,却对原因一无所知。 郑秋白也不知道他能怎么讲这件事,从头讲起那故事就太长了。 他想找个人聊一聊,却发现他身边没人认识霍峋。 如若提起,他的朋友们也只会说‘不值当’、‘不至于’‘一只鸭子而已’,可只有他知道,很至于。 因为郑秋白早就没有把霍峋看做是钱货两讫的交易了,他喜欢这个人,喜欢到会胡言乱语要给他生孩子,当了一十七八年的男人都不要做了。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72 首页 上一页 1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