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地反应过来,学着谢晏的声调,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 “谢晏……” 阿斯尔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略微靠后的发声位置让他的声线更加醇厚,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听起来也像是饱含深情。 “谢晏、谢晏!” 他几乎是立刻就掌握了正确的发音,含着笑意一叠声地唤谢晏,搞得谢晏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只得尴尬地笑笑,试图开口转移话题:“阿斯尔,我……” 谢晏还没说完,阿斯尔突然欺身靠近,他下意识后退,一屁股坐回床上,竟被男人一把推倒,仰面躺在了柔软的兽皮毯上。 血腥气混杂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的气味霸道地充斥满他的鼻腔,谢晏愕然睁大双眼,惊异地瞪视着上方的男人。 阿斯尔俯身垂眼与他对视,长发散落下来,金色的眼眸眯起,瞳孔缩成细小的一点,像是锁定了猎物的野兽,眼底翻涌着难言的暗潮。 这样糟糕的体位和眼神,谢晏就是再直男、再神经大条也顿悟了对方的意图,瞬间被这可怕的念头激得头皮发麻,脸色大变。 “你干什么!” 谢晏一声怒喝,敏捷地翻身试图下床,奈何身上的长袍太碍事,竟被男人抓住了衣摆,一扯就又要跌回原处。 他赶忙解开衣带,脱掉外袍试图金蝉脱壳,阿斯尔又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的掌心粗糙有力,温度滚烫,谢晏脑海中警铃大作,再次斥道:“放开我!你别碰我——” 可惜阿斯尔听不懂,只看到他脱下衣服,以为他也等不及要与自己结合,不由得更加兴奋,手上力道更大。 谢晏被攥着手腕难以脱身,本能地给了身后的男人一个肘击,正狠狠撞在对方腰腹间的伤处。 阿斯尔吃痛间手劲微松,谢晏便趁机甩开他,跳下矮床一边往外跑,一边脱掉身上碍手碍脚的衣服和沉重的饰物,也不管什么交不交流了,先保住清白最要紧! 金饰宝石丁零当啷地散落一地,谢晏三两下就脱得只剩一条底裤,像屁股底下着了火似的往帐篷外窜。 殊不知他这副模样给了阿斯尔更大的误解和刺激,彻底点燃了男人的征服欲。 赫勒人世代在草原上游牧,因为生存条件恶劣,部落中女人稀少,所以自古就有男人与男人结合的习俗。 若是两个男人成婚,总要有一人做“丈夫”,一人做“妻子”,于是便有了一个传统:两个人在新婚之夜打上一架,打赢了的在上面,绝对公平公正。 谢晏的力气虽然不大,但就刚才那一下,阿斯尔明显能够感觉出,他是有些搏斗技巧在身上的。 他并不是柔弱的羔羊,而是和自己一样的战士。 青年一身雪白的皮肤像玉一样光滑细腻,却不是易碎的珠玉,他黑曜石般的眼眸里燃烧着刚强的意志,仿佛在告诉阿斯尔—— 想要得到他,必须经过他的考验! 这个认知让阿斯尔对谢晏愈发喜爱,也拿出了更认真的态度对待这场“决斗”。 谢晏跑到一半就被男人从身后擒拿按住,关节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差点站不稳,心里也更是羞恼愤怒。 虽然他不歧视同性恋,但也不能是个男的就上吧,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事关直男的尊严,谢晏实在气急,咬牙忍着痛意,反手回身还击。 他学过散打和自由搏击,柔道、跆拳道也有涉猎,请的教练都是得过世界冠军的退役运动员,教练们还都说他很有天赋,他就不信了,难道连个野人都挣脱不了! 现代格斗术都源于前人无数技巧的总结,招数自然显得格外精妙。 阿斯尔被谢晏打中了第二下、第三下,不但不气恼,反而眼神亮得像看到了什么稀世宝贝,呼吸也粗重急促起来。 几息间两人便有来有回地过了十好几招,阿斯尔始终不想伤到谢晏,还是收敛了些力气。 谢晏却以为是自己支棱起来了,一扭身从对方的钳制中挣脱出来,逃跑前报复性地朝阿斯尔身下抬腿狠踢,正是“疯狗拳”里的断子绝孙腿。 他突然“不讲武德”,阿斯尔却从这一踢中得到了某种“暗示”,飞快出手格挡,顺势拦腰将他抱住。 谢晏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阿斯尔扛在肩上,几步就又带回了床边。 他本来就饿了大半天,体力又被刚才的打斗消耗一空,此时小腹被男人坚硬的肩头一硌,胃部不禁痉挛抽痛起来,一下子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阿斯尔更以为是自己做对了,将他轻轻横放在柔软的毯子里,解开腰带跨上了矮床。 谢晏眩晕了一阵,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便见阿斯尔正半跪着俯身朝自己靠近。 男人深色的皮肤上出了一层薄汗,汗珠顺着肌肉隆起的线条滴落,肩上苍狼的图腾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像是活了过来似的。 狰狞的巨狼张着血盆大口,锋利的獠牙似乎下一瞬就要咬向谢晏,将他剥皮拆骨、吞吃入腹。 “混蛋!别碰我,滚开!” 谢晏还试图垂死挣扎,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成了纸老虎。 他终于意识到,之前的“打斗”完全是阿斯尔在戏弄他,犹如猛兽咬断猎物咽喉前的嬉戏,只是游刃有余的玩耍而已。 他其实根本无法与对方抗衡,阿斯尔一只手就可以轻松扼住他的两只手腕,而他则被压制得丝毫动弹不得。 “唔!” 连最后可以发泄怒气的双唇都被男人堵住,谢晏屈辱地瞪大双眼,恶狠狠地怒视着阿斯尔。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破罐子破摔地回咬了阿斯尔一口,如愿以偿地尝到一嘴血腥味。 心中恨恨地想,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再反抗指不定会激怒这个野人首领,到时候野人发起狂来,他可能连小命都得玩完,只是被捅一下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等着吧,阿斯尔是吧,他记住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一定会让这个混蛋付出代价——
第4章 上药按摩 通天巫说想要留下神使,须得努力讨好取悦神使,让神使真心喜爱他,也垂爱整个部落,才能带领他们走向富强。 阿斯尔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只怕自己做得不够好,不能让谢晏满意。 见谢晏一脸愤慨,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样子,不由握紧他瘦削的腰肢,动作更加卖力。 可怜了也是头一回居于人下的谢晏,整个人像被用钝刀从中劈开,刀刃贴着皮肉来回拉锯。 连绵的痛楚中又逐渐夹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让他忍不住战栗发抖,想要逃离却躲无可躲,只能泄愤般咬上阿斯尔的肩膀,在那狼头上留下深深的牙印。 这一整晚究竟是怎样过去的,谢晏实在不愿意再回忆。 到最后他连嗓子骂都哑了,那野人首领还精力旺盛得很,直折腾得他脱力昏死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仍精神恍惚,浑身像是被拆开又重新拼过一样酸软无力。 等萨娜她们再叫他“可敦”时,谢晏这才真正明白了这个词语的含义,应该是与“可汗”相对应的、代表首领妻子的称呼。 原来那野人是把他当成大自然的馈赠,“天神”送上门的老婆了——可他是个男的啊! 谢晏百思不得其解,憋着一股气忍着羞耻洗漱完,婉拒了女孩子们还要帮他穿衣服的举动,自己严严实实裹上了那袍子,挡住一身暧昧的痕迹,恨不得把衣带都打个死结。 他现在腰酸腿酸屁股还痛,连路都走不稳,想逃跑也跑不出多远,只能等吃饱喝足养好伤再找机会,于是又趴回床上养精蓄锐。 这时候终于有人给他送来吃食,分量倒是足够多,就是品类不怎么丰富。 以奶制品和肉制品为主,做法也颇为原始简陋,因为缺乏香料腌制而带着一股明显的膻腥味。 若是换在从前,这样成色的食物谢晏是绝不会多看一眼的,如今也只能将就着吃了。 他盯着那食盘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到底是闭着眼睛喝下去大半碗酸奶糊糊,又吃了几块像是烤羊肉的东西。 那肉的口感还算鲜嫩,味道却古怪得很,咸中带着苦涩,膻得谢晏一阵反胃,干呕了几下才勉强下咽。 除了酸奶和羊肉外,还有些风干熏制的牛肉和粗面做的馕饼,口味也是同样的一言难尽,啃起来还格外费劲,吃一口就得喝几口水才能囫囵吞下去。 一顿饭吃得漫长而痛苦,总算是填饱了肚子。 谢晏放下用来片肉的小刀,抬手擦了擦嘴角,准备用刚才洗脸剩下的水洗手。 想了想,又悄悄把那巴掌大的匕首摸回来,仔细洗干净揣进了袖子里。 他的动作很隐蔽,藏完刀便把食盘上的碗碟胡乱堆叠一通,若无其事地回到床边。 看着送餐的仆从收走食盘,谢晏暗暗松了口气,又和颜悦色地同留在帐子里看顾自己的女孩儿们搭起话来。 他还记得她们各自的名字,也记得昨天学过的那部分赫勒语,再交流起来便简单了许多。 可惜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再学几个新词,帐篷里就进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阿斯尔昨晚第一次做新郎,又存心想向新可敦展现自己身强力壮,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难免有些兴奋过了头。 他晨起时给谢晏清理身体,发现对方竟被自己弄得受了伤,伤处已经可怜地红肿起来,连忙起身去找巫医拿消肿的药膏。 下床前还不忘了在谢晏腰下垫上羊绒软枕,坐在床边凝视了黑发青年恬静的睡颜好一阵子,才恋恋不舍、轻手轻脚地钻出帐篷。 一边往巫帐急行而去,一边嘱咐随从为可敦准备热水和朝食。 阿斯尔在巫帐里听巫医的嘱托耽搁了些时间,再回来时便见谢晏已经起床,换好了衣服,正和族中选出的几个陪伴新可敦的贵族少女说着话。 见到阿斯尔走进毡帐,少女们将右手放在胸口,向他躬身行礼。 退出去前,最活泼的萨娜还大着胆子向首领说了句祝贺新婚的吉祥话,惹得阿斯尔挑眉笑起来,带笑的眼神看向谢晏。 谢晏和他对上视线,条件反射地背脊一僵,屁股底下如坐针毡,看到他朝自己走过来,不禁紧张地往后退去。 “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再过来我要动手了!” 谢晏瞪着阿斯尔,用不大熟练的赫勒语夹杂着普通话警告道。 他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刀尖对准了阿斯尔,磕磕绊绊地虚张声势道:“我可是‘天神’的使者,你要是再敢强迫我,我会……天神会生气的!” 青年瞪圆了一双凤眼,晶亮的瞳仁黝黑湿润,头顶的短发胡乱翘起几撮,像是受惊炸毛的幼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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