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鸣身形微晃,醉意朦胧,“真的会吗?” 赵昱宁话音铿锵:“一定会的!” 林一鸣像是脖子撑不住头,脑袋重重一垂:“魏某...衷心...感谢...”说罢还极应景地咳了两声,痛苦地皱了皱眉,似乎有哪里不太舒服,然后就身子朝前一倾,倒进了赵昱宁怀里,彻底没了意识。 赵昱宁急急唤他两声,引来刘霍和陈天宝的关注,二人虽皆未起身,但眼都朝这边观望着,刘霍还问了一句:“要不要请郎中来?” 赵昱宁将林一鸣扶到椅子上坐下,摆手笑道:“不必了,王爷节俭惯了,宫里几乎禁止饮酒,故此酒量不是很好,我们继续吃,不用管他,他睡一会就没事了,来来来,吃吃吃。” 赵昱宁一边招呼着二人,一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觑二人的神色。 陈天宝似有心事,心不在焉地随意吃了两口后放下了筷子,道了声:“饱了,你们慢用。”说罢起身就走。 赵昱宁知道稳了,忙站起身来,堆起笑脸准备挽留,就见陈天宝走到门口,停了一停,又回到桌边,端起自己的酒盏,朝林一鸣的酒盏边沿磕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继而扬长而去。 赵昱宁笑得见牙不见眼,拱手相送:“陈兄慢走。” 刘霍随即也将帕子搁下,撑桌站起身来,笑道:“不知饭食可合公爷口味否?” 赵昱宁忙点头:“合合合,多谢刘公盛情。” “那就好那就好。”刘霍讪笑不已:“呃...刘某家中有事,恕难继续奉陪,您看这...” 赵昱宁大度道:“无妨无妨,刘公自去忙您的。” 刘霍拱手笑道:“分明是在下做东,却要先行一步,实在是失礼失礼,那就多谢公爷了。” 刘霍随即吩咐小厮道:“文伯。把箱子抬上。” 小厮于是进入抬起魏安赠送的礼物,跟在刘霍身后离去了。 随着刘霍一行人离去,包房里静了下来,赵昱宁长舒一口气,像是电量耗尽一般瘫坐在了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不知想到了什么,未几傻笑出声,前胸后背的热汗后知后觉地罩上来,赵昱宁胡乱地抹了把脖子上的汗,想起自己和林一鸣的配合,觉得那是整个饭局间,最酣畅淋漓的桥段,那真真是默契得很,这边想着,那边就无意识地抬手拍在了林一鸣的大腿上,笑着拍了几下,还捏了捏。 正要收回,却忽有另一只手搭了上来,覆住了他的手背...... 赵昱宁一惊,侧头去看,只见林一鸣微睁着一双醉眸,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醉意朦胧间,眼里竟是说不出的缠绵暧昧......
第30章 布局(十五)少年时 赵昱宁心头浮起不详的预感,下意识往后避了避身子,没成想林一鸣欺身压了上来,双手撑住椅子两边的扶手,将他困在椅子里。 赵昱宁半靠着,紧张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林一鸣的脸。 “你......你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公共场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赵昱宁下意识瞟了眼门外候着的内侍和侍卫们,好在宫里当差的人早养出一颗八面玲珑的心,早学会了不听不看不说,此刻都背对着门,直愣愣地站着,针落可闻。 却没想到,林一鸣在盯看了赵昱宁一会儿后,竟半跪下来,脸贴在他胸口,将他环腰抱住了。 赵昱宁一瞬间连动都不会动了,整个人直挺挺地僵在当地,置于他胸口的毛茸茸的脑袋猫咪似的蹭了蹭,嗲道:“我最喜欢你了。” 赵昱宁大汗淋漓,心中七上八下:这是撒娇吗?这是撒娇吧?!! 任谁也想不到,平日里乖张偏执的人,喝醉了酒居然是这个样子?! 他酒醒以后会不会懊悔地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昱宁浑身鸡皮疙瘩直往下掉,挣扎着推林一鸣的胳膊试图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你先放开,有话好好说!” 林一鸣反而搂得更紧了些,势要把赵昱宁堪堪一握的小细腰勒断似的。 “你不许丢下我。” 赵昱宁只待窒息,他话音艰难:“好、不丢,不丢下你,你先、放开我...要喘不上气了。” 林一鸣抬头看他,眼睛亮亮的:“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放开放开。” 林一鸣嘿嘿一笑,耍赖道:“不放。” 赵昱宁:“......” 时间紧任务重,一行人这便准备启程受灾最严重的贞州,金轿换成了马车。 狗皮膏药一路黏着赵昱宁到了楼下,两个膀大腰粗的侍卫都没能将他剥离。 赵昱宁只好摆摆手:“罢了,莫要弄疼了他,随他去吧。” 怕林一鸣独自一人在马车里没人照顾,赵昱宁于是只好随他一起上了马车。 林一鸣搂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闭着眼,不知是装睡还是真的睡着了,小嘴不停翕张,鱼儿吃食似的,口中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赵昱宁严重怀疑这厮在刻意装可爱,于是尽量避开眼去不搭理他,免得他越演越来劲。 赵昱宁望着窗外闪动的风景,陈天宝的话不期然浮现在脑海,不禁眸中怆然,少顷低叹一句:“原来烂的,从来都不是人心啊……” 前两日还义愤填膺说:刷了金漆的柱子,就算再耀人眼目,里头蛀空了,也一样会倒。 可是,如果柱子本身就足够坚固,养护得当,又怎会给蛀虫侵入的机会呢? 何况还是根新柱子。 可见烂也是相辅相成的,谁也别怪谁。 林一鸣忽然又大声嘟囔了句什么,吓了赵昱宁一激灵,一皱眉,侧头道:“你说什么?” 他脑袋刚凑上去就被林一鸣的大巴掌糊了脸:“别哭,别哭……” 赵昱宁后知后觉他是听到了自己的叹息,误以为自己在伤心。 “……” 赵昱宁没好气地捉住林一鸣不听话的手,怒气腾腾,想甩开,却在沉了一口气后,轻轻放下了,不耐道:“安稳一点。” 安稳是不可能安稳的,林一鸣口中依然念念有词,赵昱宁侧头听了会儿实在听不清,失去了耐心,全当他是在耍酒疯,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专心想事情去了。 约么一炷香后,林一鸣忽然口齿清晰地说了一句:“你怎么能忘了我?” 赵昱宁心下一惊:“什么?” 林一鸣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能忘了小哭包?” 小哭包? 赵昱宁脑中嗡一声响,把身子朝他的方向转了转,确认道:“你刚刚说什么?说清楚一点,谁是小哭包?哪个小哭包?” “小哭包,我说小哭包,我…我…是小哭包…唔…小哭包…” 赵昱宁惊愕不已。 他当然记得小哭包,那个他十一岁时,在临租房堆起的城市贫民区窄巷里遇到的十岁男孩。 街巷上方各种违规电线蛛网似的盘桓交错,遮挡住太阳光,大批廉租房毫无规律地挤在一起连成一片,一眼望不见尽头。 道路不经修整,用的是最原始的土路,黄尘翻滚…… 每天下午都有小孩在窄巷中玩耍,不远处蹲着个脏兮兮的小孩。 小孩窝靠在墙角,眼神怯怯,看着小朋友们嬉戏玩闹,眼中艳羡不已却不敢上前。 他尽可能地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恨不能隐身成为空气。 连影子都缩在了他的脚下。 被城市遗忘的贫民区里,居民素质普遍低下,满身社会气,久而久之,孩子们也就浸泡出了相似的气质,七八岁的孩童不时爆出一两句粗口、说些荤话都再正常不过,甚至会被追捧为“大哥”。 看林一鸣这种把妈妈不让、爸爸不让、我不敢之类的话挂在嘴边的乖巧小孩,就跟看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打一巴掌踹一脚那都是轻的,心情不好了,还会联合其他孩子们,将其围在中间,肆意撒尿吐口水。 被腌臜物湿了全身,林一鸣也只是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当时正值赵昱宁新家装修,暂时搬来这个房租廉价的地方居住,看到这一幕甚是气愤,当即就冲上去撞开众人,将林一鸣护在身后。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你们这群坏小孩!!” 为首的小孩拍拍肚皮,学大一点点的混混那样走路,语言轻佻道:“坏小孩?哈哈哈…你几岁了还叫我们小孩,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要叫大哥!” 赵昱宁从没见过这种孩子不像孩子,正经人不像正经人的生物,诧异了一瞬,梗着脖子狠狠啐了一口:“我呸!你们都还在上学,装什么大人?!还装得那么难看,恶心死了。” 赵昱宁生在高知家庭,往来皆知识分子,哪里见过这世面?但依然是硬着头皮,鼓起勇气,牢牢护着身后的小孩。 坏孩子们一拥而上,连同他一起打了个鼻青脸肿。 赵昱宁看准时机,拉着林一鸣从人群间隙中逃了出来,俩人一路狂奔,见无路可走,体力告竭,赵昱宁看见墙边生着一棵歪脖子树,当即手脚麻利地爬了上去,回头一看,林一鸣却站在树下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赵昱宁心急:“你快上来啊!很简单的!” 林一鸣搅弄着衣摆,步步后退,声若虫鸣:“不行,这么高,会……会摔的,我妈不让我爬树,衣服会弄脏的。” 身居高处的赵昱宁眼看着那些人就要追上来了,灵机一动,威胁道:“好,你想被打那你就待着吧,我走了,以后再也不管你了!” 林一鸣连忙抬头,真就看见赵昱宁转身爬上了与墙头相连的屋檐,他回头看见那群坏孩子已经乌泱泱冲了过来,只距他不过五百米。 林一鸣急得直掉眼泪,竟爆发出巨大的潜能,蹬住树干攀住了高处的树枝,费力攀了上去。 可上去才知,树干距墙头还隔着一小段距离。 林一鸣脑补着跳过去磕在墙头上头破血流,或跌坠墙头摔断腿等各种各样有可能会发生的惨状,始终不敢动一步。 这时,视线内伸来一只稚嫩的小手……
第31章 布局(十六)缘分 林一鸣一抬头,撞上赵昱宁灿若骄阳的笑脸。 林一鸣:“你没走?” 赵昱宁:“咱们俩可是战友,哪有抛弃战友独自离开的道理?” 赵昱宁低头见已经有人在爬树了,不禁催促道:“快!抓住我的手,我拉你过来。” 林一鸣忽然勇气大增,一把握住了赵昱宁的手,赵昱宁一用力,林一鸣一步跃上了墙头。 他们低俯着身子穿过这户人家的屋檐,又跳上那户人家的屋檐。 一整个下午,几乎把半个贫民区跑遍,漫无目的,肆意穿梭。 林一鸣实在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对前面的赵昱宁说:“他们早就不追了,我们可以歇一歇吗?” 赵昱宁回头看他一眼,见他小脸热得红扑扑的,便原地坐下,坐着坐着仰面躺了下来,胳膊枕在脑后:“你体力还真差。我知道他们早就不追了,只是觉得这样跑来跑去十分有趣,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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