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赶紧解释:“但是你放心,如果你做游医做累了,我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后位之下的最高妃位,也会一直为你而留,我会一直等你。” 魏安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有些紧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了孩子,孩子我来抚养,绝不会让你累到。” 阿宁听到孩子二字惊得抬起了头,魏安以为她不信,连忙竖起手在耳边发誓:“我保证!我一定给他最好的一切,也给你最好的照顾。”末了他弱弱补了一句:“如果你愿意的话。” 阿宁盯看他良久,目光逐渐柔和,终于破涕而笑:“说这些话,也不嫌羞。” 阿宁后知后觉自己笑了,连忙敛去笑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你,就不怕别人诟病我的出身?” “出身算得了什么?我家先祖还是屠户出身呢,你这个医士还算是好得很呢。”魏安徐徐道:“而且我们的先祖,对我们最大的嘱咐就是不忘来路,不贪图享乐,不尊己卑人,后辈谨记。” 阿宁不禁露出欣慰的笑:“你的先祖们,真的把后辈教育得很好。” 魏安看到她的笑容,不禁微微有些痴迷,喜道:“你笑了,那你,是不是原谅我,答应我了?” “答应你什么?” “答应做我的妃子啊。” 其实冷静下来想,这件事也的确怪不到魏安头上,他也是受害者。 阿宁故作娇嗔:“你想得美,谁要做你的妃子,我要做游医。” 魏安眼里的光霎时间黯淡了下来,肩膀一垮,正要无奈接受,就听阿宁话音一转,说道:“不过,要是宫规不严的话,我也是可以考虑先做妃子,再去当游医的。” 魏安眼里的光霎时间又重新亮了起来,忙坐直身子,连声道:“不严不严不严!一点儿都不严,成婚后,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全听你的安排,我全力支持!” 阿宁将下巴一翘,傲娇道:“好吧,那我......勉强答应了。” 魏安一时间喜过了头,嘿嘿嘿地傻笑起来,随即站立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我......我也该回房了。” 魏安说罢就跑了,阿宁疑惑着哎了一声,想说这儿就是他的屋子,是自己鸠占鹊巢了,该走的是她,可魏安跑得太快,阿宁根本没机会说。 看到魏安的影子掠过窗户,阿宁提醒道:“你跑慢点儿!” 遥遥传来魏安的应声:“知道啦!” 短短三个字里满是喜悦。 阿宁不禁失笑摇头:“真是个傻子。” 翌日林一鸣按时来看望阿宁,正要进门,一个身影迅速闪来挡在门前。 定睛一瞧正是魏安。 林一鸣惊诧:“皇兄的身手,还真是敏捷,弟弟佩服。” 魏安却罕见地露出漠然来,道:“皇弟政务繁忙,还一大早就来看望阿宁,还真是辛苦。” 林一鸣正要端起乖巧脸来回话,就听魏安接着说道:“不过,就不牢皇弟费心了,为兄已与阿宁重归于好,并业已定下婚事。” 林一鸣惊喜地一挑眉,就要道喜:“那真是......” 魏安再次将他打断:“且,为兄也决定重登帝位,但,战事方歇,江南水患又起,登基大典就不必了,兴师动众又劳民伤财,只做个简单的祭祖即可,这两日,为兄便会将此事告知礼曹、度支等各曹,着手准备,皇弟你也......准备一下吧。” 林一鸣根本不在乎魏安对他的态度,仍然是作出喜出望外的样子,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那皇弟,便替天下黎民百姓,多谢皇兄了。” 魏安看着他的笑颜,心里又有些许动摇。 这是多么纯真可爱的笑脸,小时候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傻弟弟了,可偏偏生了一副黑暗幽深的灵魂...... 魏安垂下眼去,转身进屋,一进去就将门合上,将林一鸣拒之门外。 门关上的剎那间,林一鸣便敛去了笑容,又恢复一脸阴沉,一回头看见了走廊尽头的赵昱宁。 赵昱宁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他,道:“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吗?” 林一鸣一蹙眉:“什么?”
第22章 布局(七)退位 林一鸣一步步走近他:“你要我同你们说什么?” 赵昱宁盯着他的眼:“你觉得呢?” “我觉得?” 林一鸣冷笑出声:“我觉得,你实在有点多事了。开国公身体尚未恢复,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不要跟着瞎凑热闹、闲操心为妙,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林一鸣说话时,咬字总是拉长音,听起来像挑衅,听的人很容易心生不快。 赵昱宁迎着他的目光站直了身子,林一鸣越是压迫,他就越是倔强、不服输。 “阿宁的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是你做的,对吗?” 赵昱宁到底不是个会说狠话的人,连质问听起来都像是商量。 林一鸣眼底闪过一丝不快:“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 “我没有证据,但我相信阿宁的判断,她是医士,不会不懂药物反应。” 林一鸣深深凝视着他,一动不动,良久一言不发。 早就说过,不要为了别人与他为敌,他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在这种时候沉默,跟默认没什么区别。赵昱宁一时间激动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阿宁跟你无冤无仇!” 林一鸣迎着他的震怒慢慢逼近:“为什么?你还好意思来问我为什么?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赵昱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警惕地审视着步步逼近的林一鸣,看他的样子,轻易不会停下,无奈,赵昱宁只得后退。 林一鸣像是一辆可冲破世间一切阻碍的重甲车,认准目标就不会放弃,无限逼近。 “我早就说过,你得听话,不要在乎这里的任何人,不要把任何人放在比我重要的位置上!你到底还要我重复多少遍!” 赵昱宁厌极了林一鸣这种一说话就咄咄逼人的压迫感,他赵昱宁怎么说也是个体型健硕的七尺男儿,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怎么在林一鸣面前被赶得像孙子一样节节败退! 这传出去还让他怎么做人?让他面子往哪儿搁? 可尽管赵昱宁夜深人静时在脑海中把林一鸣按在地上摩擦了千百遍,当真正遇到这种情况时,仍然是下意识恐惧——林一鸣的眼神和气势实在骇人。 被他的眼睛盯上哪怕一秒,双腿就会不自觉发软,浑身无力。 两个院子的游廊相连着,由一道拱门分隔开来,赵昱宁已经穿过拱门,退到了隔壁自己院中的游廊上,林一鸣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你身边,只能有我一个!” 林一鸣说得再多,警告也好威胁也好,归根结底,他所要表达的,就这一个中心思想——赵昱宁身边除了他,不许再出现其他任何人。 林一鸣受不了他对着别人笑、和别人说话,哪怕多看别人一眼,更遑论关心和照顾他人。 为了另一个人质问他,更是林一鸣不可触碰的死穴。 赵昱宁走路还有些不稳,他一手撑着廊柱,一手捂着胸口,喉咙难受得紧,不时咳嗽两声。 “人是群居动物,我怎么可能身边只有你一个,况且,是你误会在先,我早就说过,我和阿宁只是普通朋友,阿宁和魏安早就郎有情妾有意,是你自己迟钝察觉不出,怪谁!?” 不知道哪句话点醒了林一鸣,他忽然停下脚步,如梦初醒般,眼眸也清澈不少,甚至透出些许茫然来。 “你是说,他们早就……” 看林一鸣迫人的气势退去,赵昱宁自觉找到了破解之法,霎时间有了底气,挺直腰杆,“不然呢?!” 他不肯放过这次难得的说教机会,扬声道:“就因为心里的一点点猜忌,就不惜用如此恶毒的法子去伤害一个女孩儿!好在阿宁还算坚强,若是换了别人,想不开寻死怎么办?那可是一条人命!” 又不知哪个字眼触碰了林一鸣的底线,攻击性又回到了他眼中,他再次变得盛气凌人。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寻死那是她自己不争气,我连城外那千万将士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你觉得我会去在意一个女人吗?” 赵昱宁:“……” 这怎么又不管用了…… “你说什么?” 林一鸣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音调不高的一句疑问。 短短四个字中满是惊愕、疑惑、不解…… 林一鸣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回身望去,见魏安站在拱门下,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魏安穿过拱门,步伐沉重,“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们个个是开国功臣,比我还要重要,没有他们,就没有如今的康朝!” 魏安眼中噙满泪水,“他们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嗯?” 林一鸣一时脑子一热,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忙朝魏安跪下了,泣道:“皇兄,不是那样的,您听我解释。” 可魏安根本不给他机会,“你不用再说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信你一个字!” 魏安眼里是说不尽的失望与愤怒,说罢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昱宁也不想理会林一鸣,转身离开,刚走两步,林一鸣的声音却忽然响起,“你满意了吗?” 赵昱宁脚步一顿,最终还是决定不搭理,正要走,就又听林一鸣说道:“所有人都厌恶我、弃我、辱我,动辄对我喊打喊杀。你知道现在满朝文武,都怎么说我吗?” 赵昱宁那条腿终是没有迈出,站在原地静静聆听。 林一鸣:“他们说!我是十恶不赦的魔头,杀人不眨眼、不择手段、暴虐无道、猪狗不如的畜牲!” 他自嘲低笑一串,豆大的泪珠往下掉,未几,他仰头看天,满面悲怆。 “却没有一个人记得我也是个人,不是圣贤。别人做错了事,就可以得到原谅,有弥补的机会,连死刑犯都有获得减刑的机会,而我,做错了就该死。” “你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惨。”赵昱宁终究还是没忍住,回身说道:“不是没有人爱你,是你自己不珍惜,魏安对你一心一意,顶着巨大的压力也要站在你这一边,维护你、相信你,甚至为了你不惜背负骂名,放弃天下,而你呢?你明知他重情重义,最在乎兄弟情义,还……做出那样的事情,就算你当初轻信了谣言,做了错事,可你说出那样的话,不是往他心口上扎刀子吗?” 赵昱宁到底是没见过如此颓废狼狈的林一鸣,有些不忍心,避开视线去,斟酌词句道:“你……你好自为之吧。”说罢转身离去。 林一鸣颓然地跪着。 院中重新恢复了安静。 静得可怕,静得林一鸣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忽然间,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中闪过一道凌冽的光芒,用力地将脸上的泪抹去,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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