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拿去用就行。”青石小声嘀咕,“小的就是怕您没有在外面生活过,花钱大手大脚,才一直不敢先给您的。” 直到后来确认了公子不是公子,也不是真的没有常识的冤大头,这个公子甚至还会砍价,青石才算放了心。 那个时候文序手上还有三百多两银子,青石才没有把这些银子拿出来,打算等他们真的没钱了,他再偷偷给公子。 文序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你去洗漱睡觉吧,有什么事就叫人。” 半大的少年鼓了鼓嘴巴,“哦!” 等青石回到自己的房间,文序才抱着不停打瞌睡的墩墩上床,陡然腾空的失重感让小家伙惊醒了一瞬,又在闻到青年衣服上的皂角香后安静了下来。 清浅的草木香被体温烘着,混出一种清清甜甜的气味,小家伙咂了咂嘴:“夫夫,糖啊?” 文序低头亲了小家伙一口,哄道:“乖乖睡觉,明天去到丰城给你买糖好不好。” “也给青石买。” “好,买给你们一起吃。” 得了准话的小家伙才开心地闭上眼睛,开始想着他明天要买什么糖,是甜甜的,可以画图案的麦芽糖,还是带着点酸的梅子糖? 另一边,留在家中的枭王听着属下汇报,口头做出批复,由乌榆代笔签字,事情处理完后,他静坐片刻,乌榆也默不作声在旁边守着。 忽然,一道冷硬的声音混着烛火爆裂的声,在室内缓缓响起:“乌榆,你说今天林絮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20章 夜半 “据这里人的风俗,已成亲的哥儿会在哥儿痣上打个耳洞,戴上夫君送的耳坠,以表示自己只为一人孕育后代。”乌榆道。 “这个耳坠是一定要戴吗?”枭王可没忘记,自家夫郎怕疼又怕痒,做饭被辣椒辣到手都要他吹半天。 “应该是的。”乌榆仔细回想这个国家的风俗,“好像是因为哥儿痣代表这个人的生育能力,穿了孔别人就看不到了,又戴上夫君送的耳饰,一来是告知他人自己已婚配的身份,二来也是一种占有欲吧?” “占有欲?”枭王忽然轻笑一声,“这里的人可真有意思,既含蓄却又忍不住表达爱意。” “让和叔回去一趟,把之前开出来的珍宝取来,本王亲自给王夫打一枚。” 乌榆霎时睁大眼睛,“主子,那您的眼睛……” “让那边的人过来吧,既然有了夫郎,总不好闭着眼睛过日子。” 乌榆忙不迭点头,脸上的表情喜不自胜:“诶!小的这就让边城的人传信回去!” 尚且不知自己面临穿耳洞风险的文序睡得正香,相连的那道门却被轻轻推开,一个小身影偷偷摸摸爬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做贼似的少年。 如果墩墩听话,青石抱起他毫不费力,如果墩墩不乐意,青石这个仿若十岁小孩的身体确实拉不住墩墩。 “快回来!”青石急得不行,虚着声音去拽墩墩的衣服。 墩墩瘪着嘴,四肢着地往那张床爬:“我不!我要夫夫!” 要不是怕小孩哭闹,青石都想动手收拾他了,“明天还要出发,你别吵公子休息。” “我不吵,我害怕,我要和夫夫睡!” 青石抱不起一个劲挣扎的墩墩,只能拽着小孩的衣服往回拖:“公子不想和你睡,你乖乖的,我明天给你买糖。” “我不。”墩墩扑腾着往前爬,“我都看到,你银子给夫夫了,你没银子了!” 青石:“……” “青石别拉我,你和我一起,找叔夫。” “我不找,你快跟我回去。” 两人都不想吵醒正在休息的青年,压着气音拌嘴,门外正在值守的冯淮却察觉到了。 今天他提早过来驿站等候,梁峰又负责赶路,所以今晚值夜班他负责大半夜的时间。 原本想着这个驿站虽然不是官驿,但也时不时有外出办差的官差入住,加上暗卫提前排查,确实没发现有人盯上他们了。 可是王夫今晚才说让他小心,盯着点小主子的房间,别让人从相邻的门摸进来,结果过了子时,真有动静传出来了! 安静的走廊里,细微的说话声听不真切,冯淮凝神一听,声音由远及近,已经到了王夫门后,他不再迟疑,当下破门而入。 “砰——” 青石和墩墩正在较劲,被突如其来的破门声一吓,再看着背光看不清脸的人影,“哇”地一声哭出来。 “呜呜呜夫夫!叔夫啊QAQ” 青石也懵了,抱起呆住大哭的墩墩,飞快跑到文序床边,扯着嗓子嚎:“公子!公子有坏人!” 说着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文序梦中惊醒,看见那道黑影,立刻搂住床边的两个小孩,开口就叫人,“梁峰!冯淮!” 站在门口的人影闷闷出声:“小的在。” 文序:“……?大半夜不睡进来吓唬小孩?” 墩墩和青石还扯着嗓子嗷嗷哭,一点也没反应过来,死死往文序怀里挤,刚才还和青石唱反调的墩墩抓着青石的衣领哭得好不凄惨,把对门的梁峰都吵醒了。 月上中天,一点星火点亮了蜡烛,梁峰把灯罩放好,头疼地看向手足无措的冯淮,暗卫都没出声,也不知道这个憨憨冲什么冲,好悬没把小主子吓出问题来。 文序抱着墩墩不停哄,察觉“危机”解除的青石也吸着鼻子帮忙哄,小家伙才抽抽搭搭不吭声,坐在叔夫怀里抹眼泪。 “说吧,怎么回事?”别说两个小孩,就连文序都被破门声吓了一跳。 冯淮老实开口:“小的听到您的房间里传来说话声,以为有人摸进来了,情急之下就……” 打发走闻讯前来的店小二,赔了一笔银子的梁峰忍不住摇头,这事确实怪不了冯淮。 文序看向青石:“那你们俩呢?怎么半夜不睡觉?” “墩,墩墩起来夜尿,然后说害怕,非要来找公子。”青石吸着鼻子,声音里还有些生气,“我怕他吵到公子,就哄他回去睡,他非不回!” 墩墩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抱着文序的脖子弱弱开口:“叔夫,我害怕。” “怕什么?不是有青石陪你吗?之前不都是他陪你一起睡吗?”文序有些奇怪,直觉墩墩不是因为来到陌生地方而害怕。 墩墩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青石带我,去尿尿,窗户外面,有影子,我怕。” 青石愣了一下:“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我说了!” “你没说,你从屏风后面出来就一个劲往公子这边跑,我不让你还趴地上爬!” “不是,不是!是那个影子要进来,我害怕!”墩墩眼睛红红的,委屈极了,“我叫你和我找叔夫,你不让,我爬快快就不会出事!” 听到墩墩说窗外有影子的时候,冯淮已经立刻往隔间去了,再回来时脸色不太好看,“隔壁房间的恭桶在屏风后,那里有扇窗,窗栓已经被锯断了。” 在文序入睡前,他和梁峰就已经把房间里的窗都关上了,需要留着通风透气的窗外也都有暗卫守着。 原本看到房间里发出声音的是两个小孩的时候,冯淮就以为自己弄错了,毕竟真正守夜的暗卫并没有发出信号,结果还真的有人想夜袭! “用的应该是铁丝一类的东西,看着断口比较平整,窗台上有木头沫子。” 墩墩一脸认同:“我就是,就是听到窣窣的声音,就想尿尿。” 不同于其他人,小家伙每天都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一点也不按大人的时间来,他正在长身体,文序也由着他,照顾他的青石也跟着时不时打个盹,以至于两人白天睡久了点,晚上很容易被一点声音吵醒。 他们房间在三楼,对方能在窗外偷偷把窗栓锯断肯定是早就计划好了,不来他这个主事人的房间,却去那两个小孩的房间,要不就是觉得小孩睡得熟,想从那边房间摸进他这边,要不就是对方的目标本来就是这两个小孩。 文序第一次出来跑商,路上也从未与人结仇,那么剩下的那个猜测就很令人窒息了——盛天帝还是盯到了他这边。 文序立刻道:“今晚你们两在隔壁房间守着,青石和墩墩和我睡一间房,天一亮就出发前往丰城。” 最好不在丰城停留,直接乘上南下的船只,港口那么多船,只要动作快一点,那些人未必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梁峰和冯淮对视一眼,重新检查了这间屋子的门窗,才一人站在门外,一人去到隔间,相连的门刚刚关上,一道人影出现在窗边。 “我们的人不如对方熟悉地形,刚才追丢了。” 梁峰沉吟不语,半晌才道:“派个人通知主子,一路上王夫入住的地方你们提前去踩个点,千万不能让王夫和小主子出事。” “是。”暗卫应下,从窗户边消失。 文序安抚好两个小家伙,哄睡了墩墩,青石也已经平静下来,“公子你和墩墩睡吧,我来守夜。” “不用,你和墩墩一起睡,我有些事要办。”文序说完也不等他反对,一手拎起他放在床上,摸了摸他的脑袋,“乖乖睡觉,明天有你忙的。” 青石:“!!!”这个公子的力气这么大的吗?! 床帘放下,遮住了青石震惊的目光,文序走到桌边坐下,敛眉沉思,一路上他们都以为皇帝的视线在顾明野身上,可是这次看来,对方似乎知道了什么。 * 皇宫,乾元殿。 “那个宫女还没找到吗?” 荀公公轻声道:“禀皇上,未曾,当时枭王府因赐婚圣旨的下达,府中闹哄哄地准备亲事,估计绿珠为了防止出事,带着那个娃娃先躲起来了。” “躲起来了。”坐在案后的盛天帝点了点头,随即抓起案上的砚台猛地砸过去! “那你给朕解释解释!枭王人都走了三个月了,她怎么还不出来!你再给朕解释一下,为何送枭王去化城的人说他还带着个侄子同行!” 荀公公半点不敢动,硬是站着被这块砚台砸中胸口,任由宝蓝色的衣襟泼洒了一片脏污的墨迹。 “朕让你盯着枭王赶紧离开上京城!没让你把那个孩子一起放走!” “你是瞎了还是傻了!催着他走之前不会看一看马车上有没有人?!” “丞相嫡子跟他跑了!那个孩子也跑了!朕问你现在要怎么办!” 盛天帝犹如困兽一般,触目所及的东西都被砸出去,未被批改的奏章在半空中开合,重重地坠入地毯上,依稀可见某位大臣工整的字迹被零星墨迹晕染——这是荀从公公衣襟上滴落的墨迹。 耳边响彻某位天下之主怒不可遏的指责,荀公公却有些想笑,想不到有一天,他一个不全之人也能在这决定天下大事的奏章上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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