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荀公公的声音又轻又缓,“赐婚圣旨是您下的,决定是文丞相做的,可不敢说谁跟谁跑了。” 暴怒中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喘了好几口气才安静下来,一双狠厉的眼睛看向他。 一点也不像天临帝,荀公公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奏章,待整理好奏章后,他才安抚似地开口:“那宫女是内务府派去的,除了内务府派去的那批人,即便是奴婢也只有宣旨的时候能踏入枭王府。” “当天去枭王府‘送’枭王离开后,奴婢也没能在府中呆多久,后来得知找不到那个宫女的下落,才差人一路追过去了。” 盛天帝脸色稍霁:“找到了吗?” “确实找到了,只不过那个娃娃一直和枭王待在一起,途中还有枭王的人出手阻挠,奴婢的人一时半会找不到机会。” 眼看盛天帝又要生气,荀公公赶紧道:“不过奴婢接到了消息,那个孩子跟着枭王妃出门了,对付一个哥儿,总比对付枭王来得容易。” 盛天帝冷哼一声:“什么王妃,他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哥儿。” “是,您瞧奴婢这记性。”荀公公轻轻打了下自己的脸,又道:“再如何,枭王夫也与枭王成了亲,您往后可别说谁跟谁跑了的气话了。” 不然皇上属意的太子妃人选是丞相嫡子,却因为自己过于自信下了道语焉不详的圣旨,结果文丞相会错意,或者故意钻了个空子,让嫡子嫁给了枭王,女儿成了太子妃,这事传出去要让人笑掉大牙的。 眼看盛天帝把话听进去,荀公公才松了口气:“那边的事奴婢会让人盯着的,您就安安心心地,处理天下大事吧。” 看着曾经想进却不能进的乾元殿如今只有自己坐着,盛天帝的火气莫名消了下去。 以战功封王的枭王又如何?如今这皇位是他坐,对方识趣就老老实实低调点,不然可就别怪他撕破脸皮了。 “摆驾临欢殿,让上次进宫的秀女都去等着。”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安排。” 随着门页开合,乾元殿又恢复了安静,只有地上等待人擦洗的墨迹揭示了曾经发生的事。
第21章 离开丰城 天色微曦,负责守城门的士兵换了一轮岗,正要开启城门的士兵瞥见外面等候的一辆马车,随口问了句:“这么早就有人进城?” “半个时辰前就来了。”已经换岗的士兵往回走,边走边打了个哈欠,“估计是赶着上船吧,他们这些商人就是急。” 士兵一边打开城门,一边嘀咕:“急也没用啊,怎么也得一个时辰后港口才开。” 等城门全部打开,那辆马车就驶了过来,门口负责登记的士兵拦下:“从哪儿来的,来做什么?” 坐在车架上的冯淮未语先笑,掏出一块牌子递过去:“我们从辽风府来的,要从港口乘船去晋城看望家中长辈。” “府城来的?”士兵看到那块代表官衙牌子,态度也好了些,“不是办公事的话,每人入城费三文,车里几个人?” “就我们俩,车里是我家少爷和小侄子,还有一位跟着伺候的小厮。” 负责登记的士兵在册子上写了几笔:“那就十五文钱。” 梁峰不满道:“小孩也收钱?” “这算什么?”士兵不以为然,“要是那些入城行商的,一人得交十文钱,商队里别说小孩了,就是匹马都得收个两文的入城费。” 此话一出,梁峰的脸色更难看了,前朝皇帝刚死没多久,这下面就有人开始巧立名目大肆敛财,对得起那些为了先到前朝而去打仗的士兵吗? 不管他怎么想,只要他们想入城,这笔钱就得出,冯淮数了十五文交出去,随口道:“小兄弟,你还会写字啊?” 士兵得意道:“那是,我爹送我去学堂念了两年,要不我怎么能干这么轻省的活?” 冯淮夸了一句:“识字就是好,你们这册子谁都可以看吗?” “想什么呢?”士兵立刻合起手上的册子,虎着脸道:“只有咱们丰城的知州能看,至于其他人……” 他瞥了冯淮一眼,“除非是府城的知府大人过来,否则除了我,就只有知州大人能看了。” 冯淮满不在意地笑了下:“不愧是知州任命的人,小兄弟确实不错。” 听着他的话像是认识知州似的,士兵也不敢真的甩脸色,只道:“你们快进去吧,进了城沿主道走,到了岔路转右边,再走到底就是港口,那儿的船大概一个时辰后出发。” “行,谢谢小兄弟了。”冯淮拱手道谢,旁边的梁峰一扯缰绳,两匹马迈开蹄子向城内走去。 马车里的人全程都没有露面,士兵也没有去检查,他知道无论是官家少爷还是普通的书生都要面子,反正入城费给足了就行,他们这种守城门的,最好不要主动和人起冲突。 所以到了午时换岗,他被知州大人叫过去的时候,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带着小孩的?那还挺多,周围村县的人带着孩子来城里做买卖的不少。” “长得特别好看的哥儿?”士兵绞尽脑汁也不知这个特别好看有多好看,只能老实道:“也没有,属下今天见到最好看的人,就是金琅楼里的长莺姑娘,听说她昨天晚上和客人游船出了城,后来在另一处上了岸,快午时才坐轿子回来。” 知州脸色不太好地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忽然开口:“加上小孩一共五个人,前往中州的,有吗?” 知州连忙道:“对!脸和哥儿痣可以遮,小孩也可以藏起来里,那就按人数和目的地查。” 士兵连忙拿出登记本翻阅:“容属下查一查。” “五个人,去中州的没有,倒是有好几拨五人一起的,不过他们是去其他地方。去中州的……我看看,最少的也是一队二十人的商队。” 男人看了知州一眼:“本子上登记的属实?” “属实!绝对属实!”知州忙不迭道,“都是严查后才能入城的。” 上官都这么说了,就算是假的,那也是真的,守城的士兵跟着附和,恨不得发毒誓证明自己都是严查过才放人进城的。 男人的脸色这才好看点,“你把五人队伍登记的目的地告诉我,另外再去码头问问,去往这几个地方的商船是不是真的上了这些人。” “是,五人队的话,一共有五拨人一起进城,一队是从府城过来的,是个官家少爷带着家里小辈要乘船去晋城看望长辈,一队是从渔村来的,说是跟船老大出海打鱼,一个个身板可高大结实了。” 士兵一边翻着册子一边汇报:“剩下的三队,分别是邻城过来委托船老大帮忙销货的,不上船,但是帮他们销货的船老大是要去越鲤府那边,没两个月回不了。” “除了这一支,其他两支都是周边村里的,听说有船老大人手不够招人,来找活干的。这两队的目的地倒是一致,听说是去江城或者中州。” 符合五人的只有五支队伍,分别去晋城,出海,越鲤府,江城或中州,每个地方都相隔甚远,得到具体消息的男人不再过多停留,扔下一句记得去码头查那些人是不是上了和登记册目的地方向一样的船。 士兵连连应是,又被知州勉励了几句,离开官衙的时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丰城的港口码头作为北地排得上号的地方,每天在这里停靠又出发的船不知凡几,有的过几天才走,有的停靠后下来买点东西就走,有的一走几个月,连怎么都联系不知道,要他怎么去查? 反正他就是个城门口登记的小喽啰,这些事轮不到他管。 于是这份写着去向的名单交给了小队队长,最后不知怎么的,被他家媳妇拿去当草纸给孩子擦屁股去了,后面知州也没有过问,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另一边,文序带着青石墩墩已经上了船,已经顺着水路离开了辽风府。 “叔夫!船好大啊!”墩墩兴奋地在甲板上跑来跑去,惹来其他船工慈爱的目光。 青石跟在后面头大如斗,“慢点,摔了你别哭鼻子!” 墩墩两条小短腿跑得飞快。笑嘻嘻道:“我不哭,我开心!” 上船之后文序担心两个小孩晕船,把他们拘在房间里,如今船都走了这么久,其他客人也回房休息了,才把墩墩他们放出来,结果小家伙一下就玩疯了,满甲板跑。 正在整理锚绳的船工见他没呵斥小孩,看着是个和善人,便笑呵呵道:“您家小孩可真有劲儿。” 文序点头:“是啊,我还担心他们晕船,结果跑得比大人还利索。” 明明在家里的时候,小孩走路都要牵着人,不然就踉踉跄跄地走不稳,结果上了船之后,就好像脚下的路突然变得平坦了,跑得可开心。 “那您可得看好啰,别让人给中途带下船。”船工小声提醒道,“这条船沿途要停靠好几个码头,有些人中途就下船了,不到中州那边。” 文序眼眸微凝,看了身侧的梁峰一眼,对方点头,示意冯淮在那边跟着。 文序才放下心,继续与船工闲聊:“大哥这么说,是以前出过事对吗?” “我姓李,在家排第五,您叫我李五就好。”李五抹了一把汗,蹲在甲板上歇息,“您问是不是出过事,那肯定是出过事才提醒你们的。” “当年皇上打赢了姓陈的狗皇帝,要带着士兵去上京的时候,还用过咱们港口的船呢,那是那会出的事。” 文序立刻来了兴趣,撩起衣摆也蹲了下来,“什么事?” 李五也不卖关子,回想着当年的事,“听说是一个官的孩子丢了,后来所有船都派人去找了,就是没找着,那位官夫人还以为孩子掉水里了,差点没跟着跳下去。” “后来有船工说看到同行的商队抱着那个孩子中途下船,一问,得,那商队的老板是个不能生的,再后来孩子有没有找到,我就不知道了。” 李五颇有些唏嘘:“那孩子都八九十岁的年纪了,拐回家也记事了,还得罪了人。当时船上大多数人可都是跟着皇上,去上京封官的人,哪里是一个商队能糊弄得了的?” 赶去上京的皇上和商人同坐一艘船?文序听完也不当一回事,只笑道:“那皇上还挺亲民,让商人同行。” “那可不,要不人怎么能当皇上呢!”李五仿佛亲眼所见一般,语气敬佩道:“当时论先后,是其他人先交银子上船的,皇上带着亲卫后来的,说赶着去上京城,算是捎带他们一程,上船后,皇上没有下令让其他人把房间让出来,反而让手底下的兵爷七八个挤一间房,这才叫好皇上。” 李五又称赞几句,就被找来的管事叫走了,文序站起身理了下衣摆,对梁峰道:“你跟在顾明野身边也挺久了吧?这件事听说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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