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王这回长久地望向秦逸,桃花含情的眼睛在笑,艳若含丹的唇也在笑,笑意将那冰封湖水也尽数消融了。 秦逸就要心甘情愿溺死在这片湖里。 一个人怎么能笑得那样漂亮,那样合他心意。要是肯再亲一亲他,该有多好? 秦逸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我给你把这匕首佩上吧。” “好!”云渺毫不犹豫脆生生地答应,但还是担心伤了自己会连累护卫的人,问道:“戴在哪里比较好呢?我只图个好玩儿,要是划伤就没意思了。” “别在腰上,既漂亮又能防身。”秦逸长腿一迈跨下了马,上前道:“我来弄,保准不伤到小郡王一根汗毛。” 秦逸一双大手探进披风,恰到无误地揽住那截细腰。云渺怕痒,轻轻躲了躲却还是在对方手中。 终于实实在在触碰到心上人,可秦逸满脑袋绮念却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念头。 冬日里穿得厚,怎么腰还这么细?简直一掐就折,他的渺渺好可怜。 越是这么想,秦逸手上的动作就越轻,轻到仿佛在故意挠小郡王痒痒。 结果就是匕首别了半天还没好,还让云渺痒得泪花四泛。 “你是不是揣着什么坏心思?”云渺突然想起秦逸是主角的好兄弟,干什么突然给自己送礼。 “我没坏心!”秦逸总算给对方戴好了匕首,忙把手从披风里抽出来,火急火燎地解释道。 “……那你怎么突然送我礼物。”小郡王耳尖悄悄红了,显然知道在旁人眼里自己这话没头没尾,和狗咬吕洞宾没什么两样,又找补了一句,“是不是想找我办事来着?我除了钱可什么都没有!” “我、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说出来,我可不想欠人情。” “我要,我想要……”秦逸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就要说出最关键的那个字时,异变突生。 “小心!” 林中,暗处飞来十几只箭。 有两箭的目标直指云渺。 秦逸飞身跳上云渺的马,徒手拦截住一只箭,手心缓缓流下鲜血。 另一只手因要勒紧缰绳并护住云渺,只能生硬闪避让箭矢射在身下马匹上。 乌云素日养在公主府中,既非战马更未曾受过特殊训练。一朝受惊,猛然撒腿向前方胡乱奔袭。
第15章 狸猫 “那个穿杏色衣裳的是谁?” 段成之几十米开外就瞧见了骑在马上的云渺。 那一行虽说十来个人,可一眼扫过去对方就是莫名打眼。 他有种熟悉感,恍惚觉得在哪处见过对方。 “这,奴才失职,只认得旁边那人是右丞府上的公子。”侍卫眯眼望了半天,眼神流露出几分淫邪,低声道:“京中世家公子和宗室中并不曾见过此人,皇子中也无这般年岁样貌的。想来……应是那右丞公子带在身边的小玩意儿。” 自从谋反一事败落,肃王府留在京中的眼线也被打的七七八八。皇宫尚且难入,更遑论常年闭门养病的安乐郡王,因此这一行侍卫俱是未认出云渺真实身份。 如今见云渺相貌生得昳丽风流,身上更未佩弓带箭想来是不通武艺。静静观望一会,发现那右丞公子秦逸对其又是赠礼讨好,又是下马在对方身上流连调.情,更坚定了内心判断。 就算对方不是男宠,这幅好样貌他们若见过定然不会忘却,既然毫无印象想来是无足轻重的人。 段成之却毫不留情打断下属们的推测,眼神紧盯云渺冷冷道:“那是荣安长公主的儿子。” 安乐郡王,沈云渺。 他还记得十一岁代替父王入宫为太后贺寿,在寿康宫见对方一会儿被太后抱在怀里,一会儿又到了永靖帝肩上。 那时他还以为对方是哪位皇子,恭恭敬敬见礼…… 不是说沈云渺常年抱病从未参与过围猎吗?怎得今年破天荒来了,瞧他们行进的方向,和段霖走的那条道竟是重合了。 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脱离掌控,但对方带的人不算多更不见其他队伍,想来只是巧合。 不过就算今日未挡他的路,那安乐郡王也留不得…… 段成之心底莫名浮上淡淡可惜,然而在自己的生死面前这些情愫都算不得什么。他给四周埋伏的人打了个手势,道:“放箭!” …… 身侧林木迅速后移,北风凄厉呼啸钢针般不断灌入双耳。天边金光迷蒙,太阳于瞬间枯萎战栗着躲入云层,将天地让给这凄凄寒色。 秦逸一手勒紧缰绳控马,另一只手掀起云渺的披风将其从头至尾笼在怀里,手心鲜血在衣服上染就血花。 他感受到怀中人筋骨瑟缩,起先还因惊吓与寒冷而止不住颤抖,此刻却静静躺在他怀里。 那暗处埋伏的一行人不少,他们此刻掉头返回营帐已是不可。只能期待随行的几个侍卫中能有人先行逃脱,骑上他留下的一匹马回去报信。 只是……他怀里的人还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本就体质羸弱,就算运气好没在此时心疾发作,这一番折腾又要减去多少寿数?! 秦逸心急如焚,可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尽力为怀中人抵挡冷风。 他火气旺,起初还能为云渺传递些暖意,后来奔袭久了也成了个冰窟窿无济于事。 心神极其紧绷加之视线阻隔之下,秦逸居然没有发现云渺右手探在斗篷外面。 素白手指紧紧抓着一只荷包,里头盛满的东西早在一路奔驰中飘洒殆尽。意识消失的那刻,云渺无力地松开手彻底昏了过去。 …… “混账东西!” 秦逸极其惊险闪过后方一只来箭,回望发现追上来三个敌人,双眼赤红不知是在骂对方还是骂自己。 不过好在身后三人的箭似乎在先前打斗中用尽了,此刻只是策马不停歇追赶,这让秦逸稍稍喘口气。 乌云好似从先前的发狂中逐渐恢复过来,秦逸刻意控制其放慢一些速度,好让身后一人追上来。 两马相距不过一臂之时,秦逸突然回身斜踢挑开了敌方手中剑,有了趁手兵器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一人。 正欲解决另外两人时,却突然发觉身体猛然向下陷落,不知是谁竟在此处挖了个陷阱捕杀猎物。 若此刻被困住,就算立即翻身逃跑恐怕也凶多吉少。 秦逸目光决然,迅速作出了抉择。 他抱紧怀中的小郡王,从马背上借力跃跳跌落于侧方陡坡。身下乱石嶙峋,霎时间传来的剧痛让秦逸闷哼一声,下一秒却鲤鱼打挺般用力翻了个身,就这么任自己在陡峭斜坡上滚落。 即便如此,秦逸还不断调整动作生怕伤到怀里的云渺。 他想要博得一线生机,却不是为了自己。 秦逸知道自己有病,他病在想去做摘月亮的疯子。 可他不知道怀中这轮月亮愿不愿意被他摘,所以心底很蛮不讲理下了判断——收了他的定情礼,就要做他的妻子。 那为了保护自己未过门的小妻子而死,想必也算不得不忠不孝。 倘若得救,人们在他的尸体旁发现了小郡王,又在小郡王身上发现他的匕首,一切就都会明了。 明白他的一片痴心,他的求而不得,他还未来得及出口的那句话。 …… …… 山洞口结了一片冰棱子,这几日逐渐融化砸在石头上滴滴答答。 段霖腹部伤口还在流血,双手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为自己包扎。 他未曾想到有人胆大包天,竟敢趁冬狩混入木林苑埋伏,好像还是冲自己而来。 闭上眼,段霖在脑海中将有嫌疑的人一一过了个遍。 然而心绪纷乱,他又随时警惕着幕后之人也许会安排追兵,索性放空半晌一条腿曲着靠在身后石壁上。 倘若自己就这么死了,谁会高兴呢? 段霖食指轻扣地面,有一下没一下敲着。 他得罪过的人太多,又碍了不少人的眼。思来想去,只知道死后没几个人会伤心。 外祖会伤心,大哥也许会抽空掉几滴眼泪……云渺呢? 自己死了,也许恰如对方所愿。 这场赌局不就是对方挑起的吗? 兴许昨日被搅和了未曾得手,今日卷土重来。说不定父皇宴席上故意给他没脸,就是想用激将法让他再次孤身野猎。倘若云渺真是父皇的亲子,在此时治他于死地,想必两人正好顺水推舟除掉个眼中钉呢…… 他蠢货般落入圈套,小表哥如愿承继大宝,皆大欢喜。 段霖自虐般在脑海中演练这场阴谋的巨大可行性,心里却怀揣着微弱的希望。 袭击他的人对木林苑地形并不熟悉,所以自己才能甩开对方暂且隐匿此处,应该并非京中之人…… 山洞外突然传来异响。 段霖思绪被打断,迅速起身贴着石壁准备逃亡,然而异动就那么一下,此后耳畔依旧只有清晰可闻的水滴声。 “滴答——滴答——” 因腹部伤痛,段霖在冬日里鬓角竟渗出几滴冷汗,然而瞳孔却忽明忽暗宛若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他缓缓朝山洞外走去,脚步声微不可察。 头顶石壁逐渐消失,天光乍现。 段霖看见了昏倒在坡底的两个人,虽未看清底下那人的脸,却一眼认出对方身上穿着的吉光裘。 是云渺! 段霖疯了般冲上去跪在地上,斗篷上的血迹让他止不住颤抖着手,好不容易才将云渺抱到自己怀里。 上上下下检查一番,又试探了鼻息。反反复复确定云渺只是昏迷后,段霖才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气,一滴泪掉在对方脸上。 “没用的家伙,我当你死了。”段霖把云渺抱得更紧了些,简直要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片刻后他才将人打横抱起,在山洞里找个平缓的地方将其放下,随后出去把秦逸也扛了进来。 这人命大没死,说不定还能有些用处。
第16章 狸猫 段霖在秦逸身上翻出来个火镰,又从外头折些了树枝进来搭在一起。 霎时间,阴冷山洞中多出一小片温暖火光。 将能做的都做了,段霖便把云渺抱到了自己怀里躺着,用披风把对方裹了个严严实实。 无所事事,但段霖却不愿意闲着忍受伤痛,思来想去惊觉他怀里还有个美人可以赏玩。 于是便从云渺的睫毛、鼻梁再看到嘴巴,时不时还上手轻轻捏一把,将玉骨冰肌生生把玩成了一方暖玉。真不知道他是泄愤还是疼爱得没法子。 但好看之余,段霖总觉得少点什么。 过了一会,他将兜帽也给怀中人带上了,这下子像个襁褓中不敢受风的小宝宝,安安静静乖巧得惹人心疼。 看着云渺一个劲往他怀里缩着汲取温暖,段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抓住了对方受宠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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