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不知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傻大个。 织颜一针见血的问:“可知灵剑本体在何处?” 沈玄末摇头:“在……” “啪啪啪……” 燃犀拍拍手,打断沈玄末的话,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说:“在黄泉川深处!” 又问:“所以各位商量好了吗?你们的师兄弟妹可还等着你们救命呢。” 沈玄末抿了抿嘴,看向织颜:“仙子,我们几人中除了孤直公外,数你修为最深,其他的不论,那小薛孤苦无依无根无基,其实只是寻常百姓,无辜卷入玄门之中,甚是无辜。” “一入玄门,就要有舍生忘死,扶危济困的觉悟,自己的性命尚且如此,便为了除魔卫道命丧黄泉,也是自己的命数。” “可小薛不一样,沈某只求仙子能出手相助救出小薛,沈某感激不尽!” 说着便单腿下跪作揖,织颜连忙将他扶起,说:“常人受困,我凤阁鸾台宗自不会袖手旁观。” ………………… 坐在船舱里,陆英对沈玄末颇有刮目相看的意味,说:“之前觉得你们长生门藏污纳垢,沽名钓誉,没想到沈师兄倒是一腔热血,对萍水相逢的小薛都能生死不顾的施以援手。” 沈玄末被夸的很不好意思,说:“长生门自来门规森严,对弟子约束有方,从未出过品德败坏之人。我想陆师妹所说之事多少有些误会,等回到长生门,沈某必定请爹爹彻查,给陆师妹一个交代。” “好!沈师兄我信你!” 织颜端坐在船舱之内,一言不发,目不转睛的盯着船头的。 陆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明就里的问:“三师姐,你在看什么?” 织颜抬抬下巴,说:“看他。” 只见燃犀戴着面具,蹲在船头,眉眼带笑,双手合十作揖,似乎在低声下气求谁办事一般。 巴掌大的刺猬双腿站在木船围栏上,两只短粗的前肢在放在身前,装的人类一般双臂抱胸,双眼紧闭,颐指气使的鼻头朝天。 “好啦,上次是我不对,我就是个重色轻友见色忘义的混账,一心撩汉子想把人拐上床,就把你给忘了。” “我后来不是马不停蹄的从渭水的兰草堆里把你捞起来了嘛,看你翻白眼翻上天,还把淮山糕都给你了,还生气呢?” 刺猬草灯听着,鼻头仰的更高了,哪里听得进去? 燃犀戳戳草灯粉红色的鼻头,笑道:“嘿!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上天了,美人唇你祖宗我都还没尝,你就得了便宜,我还没跟你计较呢!” 威逼利诱道:“我们什么交情?一会儿给你买好多好多的淮山糕。” 见它嘴角动动,有些动容,拍拍胸脯承诺说:“韶华!我做主了,送给你!” 草灯睁开一只眼睛。 燃犀趁机又再接再厉,大方的说:“荏苒,随你玩!” 草灯又睁开一只眼睛,高傲的鼻头依旧没有放下。 燃犀挑眉,威胁说:“别太过分,不然扒光你的毛。” 草灯这才放下架子,进退得当,竖起爪子,燃犀竖起手指头在草灯的爪子上靠了靠,满意的说:“一言为定!” 一人一兽达成共识,将远在不知何方的鹞鹰韶华和猎豹荏苒商量着卖了。 陆英怵的牙疼,说:“他在和刺猬说话?还击掌为誓?” 织颜收回视线,说:“燃犀烛照,灼亮人心。” 燃犀坐在船头,肩头趴着草灯,背对着织颜,说:“仙子可是暗恋在下,怎么悄声的念叨在下的名字?” 织颜借机问道:“燃犀先生想灼照谁的心?” 燃犀双手撑在甲板上,身体微微后仰,仰视着黄泉川上空漆黑的夜幕,看着归鸦一闪而过,在空中留下火红的残影。 故作高深的说:“曾经瞎了眼,以敌为友,如今想来,不如灼亮自己,免得重蹈覆辙。” 他侧过面颊,黄泉川的波光粼粼在他的脸上斑斑驳驳,光影水花,为他镀上一层阴郁。 他意有所指的问:“仙子可有看错过人?” “不曾。” 燃犀问:“若是看错了,该当如何?” “错了便是错了,又能如何。” 燃犀玩味儿的说:“若错的一塌糊涂,输得惨不忍睹,赔上了生家性命,又当如何?” “……” 他拈着竹篾拍打起水花,闲适仿佛夏季的午后,与知心好友的闲话:“若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空作了天底下最痴傻之人,被蒙在鼓里,含恨而终,仙子又当如何?” 他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织颜,好像在等一个回答。 抬眸中,莫怀章低垂着头,端坐在船舱的暗处,看不出表情,只是摩挲着扇坠的手指,有些用力,指尖微微发白。 织颜蹙眉,静静地凝视着燃犀,试图透过那张金色蚕丝面具,穿透那繁复的忍冬纹,将燃犀的话中深意连根拔起。
第10章 11 引为莫逆 ==== 好半晌,燃犀并没等到任何回答,行进的船停在了水心,他站起身来,拍拍衣裳上的灰尘,说:“各位,咱们到了。” 陆英扒着船边,伸出脑袋四处观望,却发现他们正在黄泉川的中心,以为燃犀糊弄他。 控诉:“你这引路先生可见不专业,这里可哪里有路不成?” 燃犀拈着竹篾,敲了敲船体,说:“所谓的路,曾经也不过是荆棘荒芜,所见难道就是全部?” 他随手抓起肩头的草灯扔进黄泉川,被充当鹅卵石一般扔进水中,是半点水花都没有掀起,反倒引得黄泉川的中心掀起巨大的漩涡。 他戏谑的看向端坐一旁一言不发的莫怀章,言语轻浮:“美人,黄泉川冷,可否需要小爷为你暖着身子?” 莫怀章撇了他一眼,冷冷道:“轻佻。” “美人这气呀,可真是生到了小爷的心坎上了!” 说着轻浮的话,把山中名士的怀章公子当做伶官妓子一般戏弄,反手又将沈玄末扔进了漩涡之中,在陆英的惊讶之中,无辜的摊手耸肩,说:“几位要是想在这船上过年,在下可不拦着,只是这黄泉川的鲛人是许久不见如此鲜美可口的人肉了。” 莫怀章看了看阎庄,好不犹豫的与他一同跳入漩涡。 陆英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举止轻浮,戴着面具故弄玄虚的人,她扫了一眼静谧的黄泉川,发现本来静静流淌的黄泉川出现一点一点的涟漪,带着在冷光中泛着青光的鱼鳞,逐渐逼近她们的小船。 燃犀解释说:“姑娘可是对黄泉川的鲛人有兴趣,要不小爷抓两只给你玩玩?” 话音未落,已经用细长的竹篾在远处挑起一只鲛人。 那鲛人容貌极美,皮肤雪白,鱼鳃一般的耳朵在黄泉川的粼粼水花中熠熠生辉,五光十色,上半身如人类,下半身是鱼尾,通体覆盖了晶莹剔透的鱼鳞,反射着五光十色的光晕。 见之忘俗。 鲛人嘴唇轻启动,优美的歌声随之而来。 “不能听!” 织颜以电闪雷鸣之势,拔出羽箭,上弓发射,眨眼间,羽箭穿透鲛人的喉咙,鲜血直流。 燃犀无所谓的收回竹篾,眼睁睁的看着鲛人尸体落入黄泉川,引得其他鲛人一拥而上,分尸而食,血腥弥漫。 陆英捂住嘴巴,满是恶心。 织颜瞪了一眼燃犀,燃犀双手立在身前,无辜的说:“玩玩而已,仙子何必动怒?” 轻松自在的说:“我也还在这儿呢,没得让自己以身犯险不是?” 织颜没好气的说:“先生有好本事,只是我等肉体凡胎,自然不敢与先生比肩,还请先生护我等寻得三足金乌,回到人世。” 心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抓住鲛人,仿佛捡起地上的蝼蚁一般。怕就算是全盛时期的怀章公子,也不能与之抗衡。 要抓一只鲛人并非易事,就算是我,也得好好布局谋划,也不敢妄自尊大能全身而退,更何况鲛人世代群居,出辄成千上万。 她扫视了波浪连连的水面,说:“方才的动静恐怕已经把附近属水域的鲛人都吸引过来了。” 燃犀挑眉不做回答,依旧云淡风轻。 织颜额角冒出冷汗,却见两岸阴暗的雾气中若隐若现了好些亮光,一闪一闪,垂涎欲滴。 一个想法让她惊恐的后背发凉:看来黄泉妖兽早就盯上我们了,大约是因为他的坐镇,才不敢造次,只敢悄悄的跟着木船。 她心有余悸:对付一两只鲛人尚且力有未逮,如此大规模的鲛人,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而他却自始至终都稳坐钓鱼台,想必若不是他,我们早就被黄泉间隙的妖兽撕碎了。 她微微蹙眉:他到底做了什么手脚,那鲛人被他的竹篾挑起,竟然逆来顺受,一点都没有挣扎,而且方才确实听到了鲛人的歌声,却没有如传言一般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织颜冷眼凝视着一旁嗅了嗅竹篾,满脸嫌弃沾染上鲛人血腥的燃犀,心下有些恐惧:我们到底是在和什么人交易? 她将心中不安深深掩藏,悄无声息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拍拍陆英的肩膀,颔首,示意她按照燃犀的话,跳进漩涡。 陆英点头,便头也不回的一个猛子扎进漩涡。 船上只剩燃犀和织颜二人。 燃犀神秘的说:“其实抓鲛人很简单,仙子可想知道其中秘诀?” 织颜当然想知道其中奥秘,但是却不开口,就怕这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张口就是一句代价。 燃犀摊开手,掌中出现一个淡灰色的黄泉川水球,水球中心有一枚细小的球体,晶莹剔透,闪闪发光。 他将水球悬空送到织颜跟前,说:“仙子看起来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实则面冷心热。在下虽与仙子萍水相逢,却是倾盖如故,若仙子不弃,在下欲与仙子相交莫逆。” 黄泉川的静谧,波光粼粼,水花在燃犀的脸上忽明忽暗,把那忍冬纹衬托的神秘诡谲。 织颜不为所动,笑道:“阁下这遍地桃花开的本事,在下实在望尘莫及,便用怀章公子方才之言,若阁下以真面目示人……” 不等她说完,燃犀摇头,说:“仙子误会了,在下确实真心诚意交你这位朋友。” 说着,只用灵力拖起水球悬在织颜身侧,也不做解释,自己退后两步单手附后,微微弯腰,侧身摊手,做出“请”的姿势。 织颜少做停顿,不做多言,将水球纳入掌心,走到他身边,她身材高挑,与燃犀身量相当,靠近了,耳语:“便活在事中,顺心而为,未来自会言明一切。” 言罢,纵身跳入黄泉川。 燃犀取下面具,软软糯糯的薛洺疏神色有些哑然,失笑:“这确实是你会做出的选择,从不避讳人言,从来顺心而为,即便明知费力不讨好,也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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