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为世外仙姝,遗世独立!” 他凄凉的站在黄泉川,叹息的说:“可这一世,我本想不负你,把你推的远远的,你又作何要来凑这一番热闹?” 他摇摇头,自言自语。 “上一世承诺送你一只鲛人,这便算履行承诺了。” 说着,也只身跳入黄泉川。 ………………… “谁能想到黄泉川深处的出口竟然是这样一个繁华的城镇。” 陆英真觉得此次出门大开眼界,她有些兴奋,双手背在身后,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样样都十分新奇。 要不是身边有织颜在,收敛了一点,她大约已经冲到每一个摊贩跟前,把美食都搜罗一遍了。 城镇正是夜晚,天空挂着一轮明月,透亮透亮的,无数的星星洒满天际,长街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酒肆茶寮,应有尽有,叫卖的小贩当街表演着才艺,吸引了好些看客。 陆英嘴馋的看着路边的商贩,说:“三师姐,你看那边画的糖人,像不像燃犀先生的刺猬?” 织颜看看趴在薛洺疏肩头的草灯,点头,说:“像。” 陆英走到薛洺疏身旁,伸出手想学着薛洺疏那样戳戳草灯的鼻头,心想:肯定很软。 还没靠近薛洺疏的肩头,就被草灯一阵龇牙咧嘴,竖起背刺威胁了,她只得悻悻而归。 薛洺疏安慰说:“我家宠物脾气坏的很,又怕生,动不动就咬人,你别跟它计较。” 草灯被主人奚落,不悦的跳到莫怀章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蜷缩着,也不理会人。 陆英手指指着草灯,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牙疼的说:“怕生?” 被当面打脸薛洺疏毫不在意,耸肩道:“那是小爷家美人,自然不是生人。” 陆英嘴角笑意僵硬,心道:怀章公子要不是修为尽散,你估计活不过半盏茶。 沈玄末左右观察,看着人流都往前方走去,说:“这里好生繁华,怕是连广陵的元日都不能相比。” 广陵是长生门山脚下的城镇,因着长生门乃玄门四大宗门之一,比起孤芳自赏,在宛委山中遗世独立的凤阁鸾台宗、避世修身终年在梁山打坐炼丹的上清派和隐于闹市之中,却高不可攀的神祗宫,长生门广纳宾客,来者不拒,自然是玄门中拜师的大热门,也是玄门中弟子最多的门派。 坐落在长生门山脚下的城镇汇集了天下想要拜师学艺的修士,更有攀关系走后门,亦或是只想着借机发财的商人,繁华程度可想而知,大约连长安城也要甘拜下风。 薛洺疏解释说:“听说是城里的大户丰收了,今晚准备大肆庆祝一番。” 陆英身材纤细,入门晚,又勤奋,压抑着天性从不贪玩,结丹时也不过才刚碧玉之年,算得上是凤阁鸾台宗年轻一辈最早结丹的仙子了。 说到底本就是个半大的孩子,惯爱凑热闹,一听要庆祝,便来了兴致,兴奋的问:“怎么庆祝?有没有好酒好肉?” 双眼闪着星光,早就将凤阁鸾台宗那‘立如芍药、坐如牡丹、行如百合’的修养抛到了九霄云外,对上织颜冷冷的表情,偃旗息鼓,撒娇的小声试探:“三师姐?” 织颜宠溺的点头:“好了,注意安全。” “我就知道三师姐最好了!” 陆英连忙催促薛洺疏:“燃犀先生,快走快走,去晚了没好酒了。” 薛洺疏笑道:“好酒好肉倒是有,只怕姑娘不敢吃。” 陆英自然不服,挽起袖子,自豪的说:“本姑娘千杯不醉!” 薛洺疏但笑不语,被陆英拉着往前小跑去了。 莫怀章眉头紧锁,慢吞吞的跟在后面,盯着薛洺疏的背影,若有所思。 织颜察觉到莫怀章的异常,慢下步伐,弯下腰,小声问:“公子,可有不妥?” 莫怀章摇头,满身忧思,顺了顺怀里草灯的背刺,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妖气甚浓。” 心道:你怕是在与虎谋皮。 织颜疑惑的看着身边来来往往衣着正常的人群,不明就里的问:“我并未察觉到妖气。” 又觉得自己措辞不对,连忙解释说:“我不是质疑公子的判断,只是这些人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我的羽箭能指引妖气,此刻却并无丝毫反应。” 莫怀章双眼注视前方,好一会儿,也不愿多做解释,只说:“你的羽箭只有一种可能不会指引妖气。” 织颜一点即透,猛然瞪大双眼,惊恐万千,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是的,我的羽箭只有一种情况不会指引妖气,那就是妖气太盛,羽箭被浓厚的妖气包裹,根本无从指引!’ 她指尖微凉,冒着冷汗,看着周围装束如常人的过客,断断续续的问:“那我们现在,不是在黄泉间隙?” 莫怀章摇头,说:“恐怕早已经不在原处。” 又说:“或许我们从未在黄泉间隙,也未可知。” 织颜连忙追问:“那我们身在何处?” 莫怀章停住轮椅,仰望星空,璀璨的群星闪烁着光芒,拉着残影,调皮的玩笑。 “恐怕这里是——妖界。”
第11章 11 妖都郢墟 ==== 宽阔的主街正中间有一块很大的弧形空地,空地中心搭着篝火,熊熊燃烧,火焰滔天,碧烟直上。 衣着朴素的百姓手牵着手,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旁边有弹琴的、鼓瑟的、笙箫的,丝竹声音悦耳动听,为百姓歌舞喝酒助兴;音乐中夹杂着推杯换盏,爽快的劝酒,无力的推辞;孩子们手里拿着玩意儿,追逐打闹,好一番盛世繁华气象。 莫怀章几人寻了一张长桌,随意坐着,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果品珍馐,却无一人伸手去拿。 织颜面冷如霜,眉头微蹙,灵力不着痕迹的漫散在羽箭之中;沈玄末依旧是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神色却有些深沉。 得到织颜首肯,释放天性的陆英显然已经完全融入了载歌载舞的庆祝团队,与薛洺疏一起加入篝火的舞蹈中,玩的累了,才和薛洺疏回到这边,与莫怀章几人面对坐着。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双腿岔开,爽快的用翩翩衣袂当做扇子:“好爽!好久没这么疯玩了。” 织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陆英连忙收回双腿,理了理衣裳,端坐一侧,吐吐舌头,试图萌混过关。 转移话题的要去拿桌上的酒水,被薛洺疏抬手阻止了,她疑惑的看着他。 薛洺疏报以微笑,却转而看着莫怀章:“美人老盯着小爷作甚?” 又恍然大悟道:“难道是看小爷和陆英妹子跳舞,吃醋了吧?” 莫怀章仿佛是被戳中了心事,嘴角抽抽,一言不发。 薛洺疏当下毫无礼义廉耻,如登徒浪子一般直接上手揩油,拉着莫怀章的手,说:“走,小爷赔美人一曲,啊不……赔美人一夜春宵都成!” 莫怀章皱着眉头甩开他的手,语气冰冷:“不知廉耻!” 薛洺疏看着空了的手心,患得患失,指腹来回摩挲,意犹未尽,可惜道:“这美人的手啊,肤若凝脂,嫩滑嫩滑的。” 他把手指放在鼻翼边嗅了嗅,回味的说:“手有余香。” 他坐回原处,对莫怀章紧握的拳头视若无睹,仿佛出入妓馆的老白相,单手托腮,毫无形象的品评说:“美人眉间若蹙,又如西子捧心,撩的小爷心痒难耐,就是不知床上功夫是否也是这般让人欲罢不能。” 陆英不着痕迹的悄然往一旁挪了挪,心道:怀章公子修的怕不是林木而是涵养吧?换了我,这混账活不过一个吐纳! 不仅陆英,就连织颜也很想问问薛洺疏,到底是如何安然无恙长大的。 莫怀章的拳头紧了又紧,松了又松,不知在心里做了多少建树,正色道:“我们在哪儿?” 薛洺疏好整以暇的盯着莫怀章,眉眼带笑,反问:“美人觉得我们在哪儿?” 空气有些凝结,片刻之间,只听得篝火燃烧的‘霹雳吧啦’的声音,丝竹中人群的喧喧嚷嚷。 织颜抿抿嘴唇,压低声音,说:“妖界。” 几乎同时,闷不吭声的沈玄末张口道:“妖都郢墟。” 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沈玄末,又看看薛洺疏,试图得到准确的答案,气氛一时有些冷静。 薛洺疏来了兴致,调整坐姿,看着被盯的浑身不自在的沈玄末,慵懒的说:“哎哟嘿,没想到你这锯了嘴的闷葫芦还有些见识。” 一句话便是肯定了沈玄末的话。 薛洺疏余光扫了一眼同样有些震惊的莫怀章,幽幽笑道:“怕是小爷的美人都只能猜到这里是妖界,你却能准确说出这是郢墟。” 他颇有兴致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几人依旧紧盯着他,等待下文。 沈玄末天赋平平,虽是长生门门主独子,却自来不受父亲重视,平日里对他多有忽视,对他除了否认便是责骂。门内弟子深知其中关窍,久而久之也只对他剩下虚伪的迎来送往。 此刻突然有人没有否认他,愿意听他说话,他竟然有些热泪盈眶。 他有些哽咽的指了指天空,说:“蟾宫双子,月晕三影。书上说这是妖都郢墟独有的。” 莫怀章几人听了,都抬起头看向天空,方才明明是透亮的大月亮高高悬挂,现在似乎比方才进入城镇时候要小一些,不过却是两个月亮交叠着,三圈若有似无的光晕将交叠的月亮包裹着,散发出荧蓝的淡彩。 ‘蟾宫双子,月晕三影’,可谓名副其实! 薛洺疏饶有兴味的挑挑眉梢,嘴角带着不可察觉的笑意,正要说什么,却被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打断。 “公子?” 薛洺疏闻声侧脸,看到一个衣着光鲜,年约不惑的男人,束发戴冠,双手在身前交叉,微微弯曲腰背,看到薛洺疏转过头来,满脸堆笑的说:“果然是公子!” 薛洺疏大方的转过身来,背靠在桌边,双臂打开,双肘杵在身后的桌上,手心向上抬了抬,示意他继续说。 那人保持着姿势,低着头,半抬了眼眸,小心翼翼的说:“方才有人来回,小的只当那人眼拙,没想到果真是公子大驾。” 那人冲身后跟着的人示意,让他们撤下桌上的食物,又上了一些新鲜的果品糕点,无不精致。 薛洺疏眼皮也不太抬,皮笑肉不笑的说:“小爷不好你们这口。” 那人点头哈腰,谄媚道:“知道知道,这是小的才刚着人按照公子口味买的,新鲜热乎着呢!” 又小声的试探说:“如若公子不嫌弃,还请笑纳一二。” 薛洺疏点头,说:“嗯,有心了。” 又说:“小爷不过是兴之所至,和几个朋友闲逛而来,今日是丰收的火把节之夜,事务繁多,便不必在意这里,忙你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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