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悦莲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你捅出这么大篓子,总要负责任吧?”周钰下了令,“你就引咎辞职好了。” 史悦莲不可置信,“您说什么?” 周钰看着她已然心累,语气更凉,“我说你辞职吧,史老师,你也觉得我是个现实的人,那现实的人都是怎么做事的?你看看网上那些出事的公司,不都是让小职工顶罪,再开了职工了事?” “哦,有的还会给安个临时工的帽子,把公司给摘的干干净净。”周钰瞥她一眼,“史老师我就不定义为临时工了,你毕竟在我研飞这么多年,就当是我跟你的私人情分,给你一个优秀老教师的退岗待遇吧。” 史悦莲脚步一跌,差点儿当场腿软摔倒。 - 史悦莲的惩罚有了,那么这事就处理了一半,另一半则是周欣的去留问题。 研飞人人都在议论,这孩子是会直接退费还是转到哪个老师班上。 那天下午,周欣敲了办公室的门。 寂墨看见小姑娘怯生生地探头,以为是找史悦莲的,“史老师已经不在这里了。” 周欣小声道,“我是来找您的。” 寂墨一挑眉,着实没想到,“那你进来说吧。” 小姑娘穿着白t恤,套了件牛仔外套,安安静静走过来,站定了才开口,“寂老师,我能来您的小班上吗?” 这样算的话,周欣是史悦莲小班上的,既然史悦莲离职,周欣要不退费要不换也是换小班,而研飞开小班的老师没有几个,寂墨又是研飞的招牌,她找上寂墨倒也没什么奇怪了。 寂墨想了想,她自己的二号小班倒是上个星期空出了一个缺来,但她不能直接答应,“这个我需要跟校长报备一下,得校长决定。” “不过,不管最后你能不能过来,周欣,老师还是很欢迎你的。”寂墨冲周欣笑了笑。 内向不安的周欣听了这句话,这才露出了点儿笑容,“谢谢寂老师。” “噔。”地很轻地推门声,又进来了一位高挑的身影。 “盛姐姐。”如果说刚刚周欣对寂墨的笑更多还是礼貌,那在看见盛闲期那一刻,笑容彻底绽开了。 盛闲期走过去,笑着跟周欣点了下头,又拍了拍周欣的胳膊,“你来啦?” “嗯。”周欣不好意思地点头。 “行了,那你跟寂老师说完了就走吧。” 周欣又点头,礼貌地跟寂墨倒了声谢,就出去了。 寂墨等学生走了才问盛闲期,“你还认识这孩子?” 盛闲期拽了张椅子到寂墨身边坐下,长腿交叠搭着,懒洋洋笑,“算吧,也就是一面之缘。” 那天,她来找寂墨,却在走廊里看见了一个小姑娘抹眼泪。 正是周欣。 盛闲期过去安慰了半天,才知道怎么回事。 还“特殊”,这不碾压孩子的自尊心吗? 直接给孩子判“死刑”呢。 这一下,盛闲期都给气到了,她是挺烦小孩的,但油腔滑调的大人欺负老实孩子,简直不要脸。 盛闲期跟周欣说,“这事一定要告诉家里。” 周欣不敢,急的又要哭了,“妈妈会讨厌我的。” 那她往后日子更不好过了。 盛闲期却鼓励,“不会的,这事是那个史老师不对,你要是在外面受欺负了不跟家里说,妈妈才会着急生气,这件事,妈妈一定会站你那边。” 寂墨看向盛闲期打断问,“你怎么就能确定周欣妈妈会出来闹?” “这样强势的妈妈,就算平日里对孩子凶,怎么能忍受孩子在外边受这种委屈?”盛闲期反问,“那不是打她脸吗?” 再强势的父母,平日里让孩子不好过,那也是自家事,方式方法的对错暂且不论,内心是为了孩子成才,外人欺负自家孩子算怎么回事? 寂墨听着这话,犹疑猜道,“你不会一早就料到,史老师会被闹到开除吧?” “嗯哼。”盛闲期打了个响指。 寂墨理解周欣妈妈那边的做法,但不信盛闲期连周钰都判断下来。 盛闲期冲寂墨眨眨眼,女人明眸皓齿,“至于周钰那边,我也是当老板的,当然知道,都当老板了,怎么会胡乱选择行业呢,都是有内心的热爱所在的。“ 就像盛闲期经营斓遇墨是对于摄影的热爱,研飞即使业绩没有斓遇墨好,但周钰内心对于教育和学生的热爱却不见得比盛闲期对摄影的少。 前因后果这样一疏通,寂墨惊了,“所以,这里面还有你一份力呢?” “谁叫那个史悦莲不做好事。”盛闲期耸肩,“她找你麻烦,你是觉得她无聊懒得搭理。” 盛闲期“哼”了一声,大小姐的劲儿又上来了,“我可不允许。” 寂墨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前段时间她们一次随口的闲聊,她甚至都没跟盛闲期说出找她麻烦的人是谁,这女人居然就放在了心上。 “啧。”寂墨不大自在地眨了下眼睛,“小气鬼。”
第47章 ◎“可是我需要你。”◎ 四月中下旬,草长莺飞,正是春日好风光。 盛闲期邀寂墨去玩剧本杀。 这类烧脑的游戏,寂墨平时不大玩,最多网上看一看类似综艺,下饭还嫌影响消化,毕竟血液都跑脑子里去了。 寂墨稍稍犹豫,“我怕cpu烧干了也只有被人卖的命。” “切。”盛闲期翻白眼,无语地笑,“你要不要这么弱?” 寂墨彼时正在翻一本书,她下班了到盛闲期这边来坐坐,这女人书架上竟然有本传记是她之前一直想买但没能找到的,闻言拿着书就朝盛闲期头顶轻轻敲了一下。 硬质书壳敲出清脆的声响,盛闲期顿时睁大了双眼,下一秒就捂头痛呼,指责寂墨,“你要谋杀啊!” 寂墨自己下的手当然知道力度,这女人根本碰瓷。 “要不,我们去放风筝吧?”寂墨看了眼窗外,黄昏的光景,云很稠,都晕着一层橙调。 “......嗯。”盛闲期顺着寂墨的眼神看出去,“也行,你就喜欢这种文邹邹的传统东西。” “......” 寂墨心道,怎么就文邹邹,怎么就传统了,和着你小时候玩少了。 - 周末那天,盛闲期换了一套纯白的运动服,只肩臂上竖着两条平行的鲜红线条,脚上踩着一双运动鞋,也没化妆,只梳了个高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整个人清爽鲜活。 寂墨则平淡的很,直筒牛仔裤,白t外随便罩了件薄荷绿的拉链的卫衣,马尾扎的很低,眼睛都睁不开,打着哈欠出现在草地上。 “你昨晚是干嘛去了?困成这样?”盛闲期一见寂墨就问。 寂墨又打了个哈欠,“没啊,准备课件。” “......”盛闲期轻轻哼了一声,“又不是不能明天做。” 意思是跟她出来玩还前一晚搞别的事,现在玩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 寂墨理亏地躲开视线。 那她要怎么说,莫名其妙的,明明平时经常和盛闲期约着玩,不知道昨晚怎么就失眠了,还幻想今天的放风筝场景,甚至幻想她们青春学生模样时放风筝的场景。 “行了,来看看吧。”盛闲期领着寂墨往一处小超市走,店里摆了各式的风筝,“你喜欢什么样的?” 寂墨看了一圈,指了指一只鱼形的风筝,“那个吧。” 盛闲期看了眼风筝,又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寂墨,最后还是听话地把风筝拿了去付账。 “怎么了?”等盛闲期走回来,寂墨纳闷。 “怎么会选鱼?”盛闲期瞥她。 “就随便选的啊。”寂墨耸肩,“不然就选鸟,可是鸟在天上飞多寻常啊,鱼总是在海里游,让它去天上飞一飞呗。” 盛闲期脚步稍滞,很快又跟上,无奈地道,“你是有够能走文艺风的。” 这就是揶揄了。 寂墨觑她一眼,“那不然呢?选个风筝不就眼缘的事。” “我还以为你喜欢养鱼呢。” 寂墨:“......?” “我为什么喜欢养鱼?” 盛闲期拎着风筝,随口解释,“养鱼现在也是一个梗啦,说的是喜欢养备胎,一池塘的鱼,只撩不扶正,就那么吊着人。” “哦。”寂墨听明白后点点头,下一秒又觉得不对味。 那她怎么就像喜欢养鱼的了? 这口大锅也太离谱了吧?! 盛闲期正在一圈一圈地先把线拉长些,寂墨走在她身边不爽地问,“你说我养鱼?什么意思?” 是之前盛闲期问了她几次她们算什么关系,她都避而不答的缘故吗? 寂墨要问个究竟,可这时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姐姐,你们这个风筝放得上去吗?” 男孩手里捧着的是一只飞鸟风筝。 盛闲期手里拽着线,“我们还没试呢,怎么了?” “肯定放不了!”小男孩大声叫。 “......” 另一小女孩紧随着也跑了过来,跟在小男孩身边,一双文静的眼睛只粘在盛闲期手里的风筝上。 盛闲期拉着线,往后退了几步,试图放飞风筝。 小男孩跟小女孩说着,“你看,她们肯定也放不起来,那家店的风筝就是有问题的。” 几番跌落后,又一次风起,盛闲期手里的鱼儿就那么随着风飘了上天空。 “哇!”小女孩当即惊呼。 寂墨也紧跟了上去,仰头看天上的鱼儿。 盛闲期手里拽着线,一下又一下,那风就跟为盛闲期刮的一样,把风筝越托越高,越飞越远。 小男孩脸上一下子挂不住了,只站在原地,一会儿看着天上的鱼儿,一会儿看着他手里掉在地上的鸟儿,一会儿又看看追在盛闲期身边的小女孩。 半晌,小男孩终于挪动步子,小跑着追到盛闲期身边,“姐姐,你风筝怎么飞上去的啊?” 盛闲期觑他一眼。 小男孩天庭饱满,眼睛里满是热情,有点儿不好意思,只拎着自己的风筝,又求盛闲期,“你能教教我吗?” 寂墨在一旁憋笑。 看来是小男孩总是放不起风筝,就跟小女孩说是风筝的问题,这下可好,盛闲期的风筝飞起来了,小男孩的蹩脚理由站不住脚了。 不过这男孩还算好,没有死要面子,这就过来求人帮助了。 “那你想想呗。”盛闲期调笑着和小男孩说。 小男孩面皮一下子就从白转红,涨得慌,拿着自己手里的风筝不知所措。 寂墨笑,“你帮帮他。” 盛闲期这才点点头,她先跟寂墨说,“那你来接这只风筝。”把手里的线板给了寂墨,又耐心地嘱咐,“别丢线丢太快。” 看着寂墨接手风筝没问题,盛闲期才转头去搭理小男孩。 她背着手,跟当老师似的,指挥着小男孩跑起来,指挥着小男孩放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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