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一问三不知,皇帝你自己看着办吧。 场面非常混乱,一度犹如哭坟。 李式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太后则坐在上首,掐着手里的佛珠,闭着眼直念“阿弥陀佛”。 而秋澈端坐在椅子上,带着几分漠然地审视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父兄,心中毫无波澜。 她看着皇帝踌躇不决的脸色,心里无比清楚,这对父子今日是死不了的。 太后寿宴闹出这等丑闻,就算是当事人都是被下了药,传出去也实在是骇人听闻。 在场还有太后皇后,还有丞相的亲孙子,总不能全都杀了灭口。 为了息事宁人,皇帝必定会强行压下此事。 就像上辈子一样。 但没关系。 这只是个开始。 秋澈轻轻闭了闭眼,忽然起身,掀袍跪地道:“陛下,臣也有罪。” 李式被吵得乱七八糟的思维一下就飞了,皱着眉看向她:“你又是怎么了?” “身为人子,不能看顾父亲行踪,不能照顾兄长周全,这是罪一。” 她正气凛然道,“罪二便是,此一行,臣本该只带一名家眷,父兄却全都入了宫,还闹出如此丑事……虽然是兄长私自入宫,但既然让陛下忧心了,便是臣的不是。这是罪二。” 她稳稳当当地叩首道:“求陛下看在臣诚心认错的份上,饶父兄一命。” 李式的表情终于缓和了几分,多看了她几眼。 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倒是挺识趣,知道要给他个台阶下。 李式刚要开口说话,却又被秋初冬激烈地打断了:“不是!不是!是我私自入宫!是草民!不是哲儿!” “秋澈你在说什么!快住口!” 旁人听不出来,可他作为整件事的谋划者,立刻就发现了秋澈的替换话术。 他私自入宫和秋哲私自入宫,性质截然不同。 若是他私自入宫,还可以说是因为惦念两个儿子都在宫中,一时糊涂混了进来。 可若是秋哲,年纪轻轻就做出如此大胆的事,今日敢偷偷混进皇宫,明日保不齐就敢混进皇帝的寝宫。 秋哲还这么年轻,还要走上仕途的! 从前是皇帝不知道秋哲的存在,自然可以规划让秋澈死了为秋哲让位。 可他既然知道了,还是以这种方式知道的,必定会对秋哲这个“和秋澈长得很像但很荒唐的哥哥”印象深刻。 那让秋澈让位的计划自然也不可能再实施,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 如今被皇帝见过了就罢了,怎么可以被冠上这种名头! 这是污名,是会被人耻笑一辈子的,不可能再允许他入官场! 秋初冬几乎是破音地喊着:“怎么可以——” 李式被他吵得一口气闷在喉咙里,终于忍无可忍,拿起桌上的一个茶壶酒甩了出去:“闭嘴!” 秋初冬被一茶壶砸得头破血流,惨叫一声,浑身发颤,却不敢再说下去了。 身后的哭叫声也随之停止。 只有秋澈跪得笔直,面不改色地平视前方。 李式阴森森地盯着秋初冬片刻,忽然道:“他说的也有道理。” “秋爱卿,若真如你所说……那你如何解释,为什么你父亲身上穿的才是小厮的衣服呢?”!
第18章 小院 是个好问题。 太后也睁开了眼,打算听听秋澈是怎么回答的。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秋澈镇定答道:“回陛下的话,臣离家之时,臣父亲就是穿的这身衣裳。臣在家中对父亲向来敬重……从不多问旁话,怕惹父亲厌烦,只以为是父亲今日穿得朴素了些,并未多想。” 她语气平静。 既没有因为秋初冬的反驳而感到气急败坏,也没有因为李式的质疑而变得焦急万分。 同时,吴易起再次站出来,举手道:“陛下,这个臣也可以作证!我方才在宴席上便看见这两人了,秋兄当时显然是不知道这个秋哲要来的,我还问过他了。” 秋初冬惶惶然道:“陛下,她胡说……他们都是胡说的,陛下,您千万不要信他们!” 他跪地膝行着要去扒拉皇帝的衣服,被秋澈一伸手拽住了半边肩膀。 “父亲,”她稍稍施力,用了点巧劲,凝重道,“你不要再胡闹了,也别再偏袒兄长了……陛下面前,还是说实话吧。” 秋初冬想反驳,想甩开她的手,想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实话你的大头鬼,你先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可他根本动弹不得。 想到皇帝刚刚突然暴起砸人的举动,他嗫了嗫唇,最终还是失魂落魄地低下了头。 李式盯着秋澈看了片刻,忽然笑了笑:“很好。秋爱卿,起来吧。”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 因为不管秋初冬说的是真是假,对皇帝来说都是偷渡入宫,无论是谁,都属同罪。 重要的是秋澈的反应。 皇帝问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对秋澈起了兴趣,撒不撒谎皇帝也不在乎,他只想看秋澈会是什么反应,听听她会怎么说。 而现在很显然,得到答案的皇帝是满意的。 秋哲听得一知半解,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明白刚刚还一起跪着,怎么秋澈这就能站起来了。 他满心的茫然无措瞬间就有了归属之处,怨愤地盯着那个背影,心想:都怪秋澈! 她要是现在能早点站出来给自己顶罪,那自己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真是一点都不顾念手足之情! 李式拂袖起身,道:“秋爱卿临危不乱,颇具良才风范——此案又与你父兄牵扯颇深,不如便全权交给你来处理吧。” “在此之前,这两位——”李式看着秋家父子,皱着眉想了想,“秋爱卿的父兄,还有这几个宫女内侍……便暂时押至大理寺,听候发落。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不得擅自离开。” “秋爱卿,你没有意见吧?” 秋澈扯了扯嘴角,做出一副无奈的“不想但只能同意”的模样来:“臣,没有意见。” 秋初冬和秋哲倒是有意见,但皇帝根本理都不理他们。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到底是何人在宫中下的这迷迭香,又是何人策划的这一切……”李式顿了顿,沉声道,“希望你能早日给朕一个答案。” 哦? 秋澈有些诧异,没想到临了,还平白得了一份差事。 不过这也是她上辈子一直想不明白、也没查清楚的事——到底是谁跟秋初冬里应外合,给李青梧下了药。 她可不认为秋初冬这个草包和秋哲那个草包中的草包能有这种能耐,把堂堂长公主逼迫到这种地步。 必定是有人暗中相助。 那人是谁?有什么目的?她那时受限于人脉权利,无处查询,都一概不知。 皇帝的要求,正合她意。 于是秋澈也不推辞,见皇帝伸手递过来一块金牌,伸手接过,又拱手应道:“是,谢陛下。” 这是办案最高权限的代表,有了金牌,也会方便很多。 傻瓜才会拒绝。 “恭送陛下。恭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太后始终安静地在一旁听着这场闹剧,临走时,才向秋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秋澈目不斜视,假装没看到。 等人走了,浑身紧绷的秋初冬才放松下来,和秋哲一起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气。 秋澈站直身,拿着手里皇帝刚刚给的金牌,一改方才的恭谦善辨,抬步就从两人身侧绕了过去,面无表情地要离开。 秋初冬一骨碌爬起来,喊了一声:“你站住!” 秋澈顿了顿步子:“你在喊我?” 秋初冬怒发冲冠:“你说呢?你方才在陛下面前说的都是些什么?你要害死你兄长了知不知道——” “哦?”秋澈歪了歪头,“兄长这不是没死吗?” 秋初冬:“……” “更何况,我甚至为了父兄跪下向陛下求情,父亲竟然还这般想我……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秋初冬气急,指着她骂:“满口胡言!” 秋澈于是也收敛表情,垂眼,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那父亲难道没想过,你说的那些话,若是陛下信了,其实也会害死我?” 秋初冬一噎,随即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秋澈看了他片刻,随即古井无波地收回了视线,拍了拍沾了灰的长衫,心想,算了。 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有几分忏悔愧疚。 她踏出厢房,吴易起也跟了出来。 秋初冬父子俩则被厢房门口的金吾卫横刀拦住了去路。 他愤怒地大喊:“回来!秋澈!你去哪儿!!” 秋澈回首,微笑道:“去查案。” 那语气却像是在说,去找送你们下地狱的证据。 秋初冬不禁打了个寒颤。 再回神,秋澈已经没了人影。 …… “你那个爹,是这里有什么毛病吗?”吴易起快步跟上来,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啧啧嫌弃道,“陛下都说了要把他们关到大理寺去了,金吾卫就拦在门口,他还指望你能把他们捞出来?他把你当救苦救难无偿奉献的观世音菩萨啊?” 秋澈想了想,点头:“也许是有点问题。” 吴易起乐不可支:“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爹的啊,你也不反驳一下,我还以为你会无条件维护他呢……诶诶诶,你这是去哪儿?” “去浣衣局,找人。” 吴易起眯了眯眼:“找谁?不是……才接下案子呢,你这就有思路了?” 秋澈顿住步子,看向他。 “今日之事,吴公子……多谢。” “这有什么,”吴易起立刻扬起嘴角,得意地压低声音道,“做假证嘛,我最在行了。小时候我祖父常抓我逃课,我就是这样睁眼说瞎话骗他的,经验丰富……” “我的意思是。若没事的话,还请不要跟着我了。” 吴易起立刻傻眼:“啊?” 秋澈不动声色避开了他的肢体接触,淡淡道:“公差办案,吴公子没有身份,还是不要跟着为好。” 吴易起摸了摸鼻子:“你小子,用完就扔啊……行吧行吧,知道你在乎名声,上次开个玩笑你就急眼了……那我就不跟着你了。” 他左右看了一圈,嘿嘿笑着悄声道:“等查到是哪位奇人敢在皇家花园里下迷药,记得知会我一声就行,我可得好好笑话笑话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秋澈随意地点点头:“可以。” 不过,就怕到时候查出来的幕后之人,让吴公子笑不出来了。 但那不是她该管的事。 吴易起看了一出好戏,春风得意地走了之后,秋澈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办案赦免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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