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父亲高坐厅堂已知她逃学之事,是以狠狠挨了一顿打,在家修养了许久才又得以再去书院。而后周长欢会常在闲暇之时去琢磨,正好有个打杂的教会了她。 沈云扬也知晓她被罚的厉害,便再未那般放肆,现下想起来倒是不好意思,忙转了话头。 “周长欢,待我生辰之时,你可想好送我何?要来的礼不值钱,你可要诚心一些。” 周长欢点点头,浅浅一笑,如玉般的脸上笑弧明显,沈云扬看着有种想吻上去的冲动,可也只是想想…… 她们都是女子,自己如何能吻她呢。 眼底的落寞留下了痕迹,挥之不去。 夜里沈云扬躺在周长欢内侧,照例将脸埋在她颈间,暧昧的恰如其分。 不论如何,能摸到碰到周长欢便觉得满足,若是有触不可及的那一日,该如何? 那便绝不能再放纵下去,任它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转眼又过了几日,已进了腊月,日子过得比车轮转的还快。 周长欢清瘦,肚子虽大了,可在宽大的衣袍下也看不出来。 老天爷开眼下了场大雪,足能没得了脚踝。 片片雪花似鹅毛般,二人并肩坐在廊下的火炉旁望着这漫天飞舞的大雪,周长欢不禁道“未若柳絮因风起,果然好比方。” 沈云扬不通诗文,先生讲课时,她一门心思的想将先生的胡子拔个干净,此时完全不解周长欢的意思,满脸厌嫌的翻了个白眼,“柳絮分明就是柳絮,雪就是雪,哪里有一点相像,何来好比方!” 周长欢好笑的侧过脸看着她“不学无术。” 闻言沈云扬气恼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一把揽住周长欢的脖子,将她禁锢在臂弯里,这女人真是无法无天了,欠教训! 而周长欢顺势躺在了她怀里,跟沈云扬待在一处时间久了,她便也学会了无赖,更发现只要她一无赖沈云扬便拿她没法子。 偷偷撇眼看她,见沈云扬正在像看白痴一般静静的看着她,周长欢得逞的笑笑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沈云扬怀里躺好,枕在她的腿上。 沈云扬垂眼睨着她,自然的将手放在她头上,抚着她的发丝。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人世间的不堪已尽数被这寒凉的大雪掩盖,皇城极渺小的只是其间一处。 冷风肆虐,人在这高墙深宫内也只是渺渺的一个掠影,只这小小的廊间在此刻却仿佛是这世间唯一的切切实实。 怀里的周长欢带着暖意窝在膝上,仿若一只猫,一盏热茶的清香萦绕,沈云扬心里有些感伤,她还是想带周长欢走,“北疆天地辽阔,无拘无束,飞鸟长河,骏马落日,远山轻烟,风急雨烈。是这京都千百般都比不得的好,虽不如京都繁华,可贸易往来也很是热闹,我愿带着喜欢的人看遍如此美景。” 话刚出口,就觉得周长欢身子一僵,那双总含着光的桃花眼看向了自己,情绪不明,却看的沈云扬心里一疼。 “云扬,你想走?” 和……喜欢的人…… 无碍,这深宫似乎自己也可应付的来,若应付不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沈云扬来陪这些时日已是仁至义尽,她若要走,岂可阻拦,且如今自己身份低贱,于她始终算是连累。 “打算何时走,提前与我说一声,好好道个别。” 话出口,周长欢才发现有些情绪是掩饰不住的,她不想承认她不愿沈云扬离开,可笑的是却无一个理由开口挽留。 挽留?挽留在冷宫里? 她受了沈云扬如此多的好,可却不愿将自己放在一个卑微的位子,她不愿承认自己在受沈云扬的施舍。 可难道不是么…… 与其说她不愿承认自己在受沈云扬施舍,倒不如说她怕沈云扬是在施舍她。 沈云扬心口堵的难受,她最恨周长欢这副淡漠不在意的样子,就好像她们之间那丝脆弱的情意可以说断就断。 “周长欢,你觉得我为何进冷宫来陪你?” 周长欢直起身来,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声音低低的开口“我知你重情重义……” “狗屁!”话未说完便被沈云扬恶狠狠的打断。 那娇俏的面容失了颜色,一双眸子里满是沉寂,一如沈云扬初来冷宫见她。 可随即沈云扬的话于她如一道霹雳惊的她失了所有神思。 “你可曾见我为哪个故友会冒上杀头的风险,你于我独一无二,是以我不能看你死。我对你的在意你难道感觉不到半分么,定要我亲口说出来,你明知我不喜将软肋交与旁人,在意若是说出来,便给了你拿捏我的本钱,自古以来便是最怕一个恃宠而骄。我如今亲口告诉你,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
第8章 秦王 周长欢愣住,眼眸里满是震惊,可却慢慢闪亮一丝光芒,可是她想的那般? “你是想带我去北疆?” 她紧张的呼吸都急促起来,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询问,看着沈云扬清冽的眼眸,她再次无措慌乱起来。 “你莫不是非要我说出那二字!我亦是个女子,何至于脸皮厚的直白的对你讲出,你若不领情教我今后如何!罢了,我若不讲,你这脾气即便猜到也不会承认,不如直接与你讲一次,仅这一次,你若不应,日后也不会再提了。”沈云扬极是认真的看着她,缓缓开口道“我喜欢于你!” 字字坚决。 仅这一次…… 周长欢呆呆的望着她,反应不过来自己该说何,更反应不过来该如何做。 可她听清了沈云扬那一句话。 仅这一次…… 那她若走了该如何,无关冷宫,无关废后,仅仅只是她若走了同别人一起了,那自己又该如何? 可与自己一起明明才更是罪过…… “云扬……” 眼前的少女一身白衣潇洒疏狂,墨发高束,少年意气风发,一双黑眸认真的她不敢直视回望。 片刻之间她已想了清楚,眼角一滴尚未流下的泪,已变的干涸。她掩饰了情绪,一如可逢场作戏的皇后周长欢。 “你我万万不可。” 她认清了自己对沈云扬的那份情,或是喜欢,或是旁的,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可拖累沈云扬。 云扬本就洒脱,若是与自己一起,便是束缚了她的本性。 她只想她好好的肆意张扬的做她的沈云扬就好。 沈云扬听到拒绝后冷了脸色,淡淡道“知晓了,日后再也不提,待你产后我便走。” “嗯……” 轻轻的一个嗯,敲进了她心里,顷刻寒凉似霜,不仅冷,还脆弱的几欲破碎。 大雪朦胧遮掩了朱红的宫墙与琉璃瓦,冷风刺骨,周长欢深深的吸了口寒气,又轻轻叹出。眉眼间的自然她装的很好,六年为后可不是白做的,她惯会隐忍,此时竟还能笑的真挚。 “沈云扬,感激不尽。旁的,周长欢绝无他意。” 沈云扬恨得咬牙,眼神里透着戾气“至于强调两遍?你再多说一字,你肚子里的孩子便休想再留着!” 气话罢了。 她自是不会,她虽一向行事张扬跋扈,可也不至为难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看着眼前这一片白茫茫的天地,她起身三两步走出廊檐,任雪落在自己肩头与发间,闭眼长吸了口气,随即呼出,鼻尖泛红。 许是冻得。 长睫下眸子里的浅浅哀伤就如同那寒潭流水,虽澄澈可也冷的可怜。 周长欢就这般静静站在廊下望着不远处被一层风雪隔绝的身影,掏出玉笛轻轻吹奏起来,看那模糊的白色的身影一动,捡了根树枝随着旋律挥舞起来,一招一式翩若惊鸿。 周长欢似看见了她若身在北疆的意气风发,眼里流露出了笑意,笑意里透着浓的化不开的不舍与眷恋。 这次的笑并非伪装,乃是真心真意。 脚踏飞雪,墨发轻舞,手中剑花缭乱,身姿轻盈,在满天飞雪中那么美,那么昂扬。 笛声息,剑舞停,隔雪幕相望,四目相对,却无一丝笑意。 沈云扬再未曾与周长欢说过一句话,连夜间也都只睡在外间,再不去与周长欢同床共枕。 想着避嫌,可心里不过是在赌气。 一颗真心奉上,人家却还不稀罕,她何时如此好声好气的对一个人,从始至终不过一个周长欢。 幼时欺负她,不过是为了胡搅蛮缠与她玩。 那般好看的小姐姐,哪个会不喜欢,可这样好看的小姐姐总是冷冷清清的太过正经,那不如逼着她和自己玩,慢慢的也就成了欺负。 可随着光阴流逝,这个好看的姐姐要入宫嫁人了,她不愿,却也无可奈何。 周长欢…… 三年不见,再见你便高坐明堂对皇帝道调我去边疆,正躲过了鲁国公的求亲。 我不解你意,只觉得你在报复当年对你做的那些恶事。 又三年,既无战事在边疆过的也算是自由自在,回京打算寻你报仇竟听闻你被打入冷宫,那时我才方知心乱。 你若过得好还则罢了,可冷宫再见你竟憔悴至此。 想当年明堂之上,你凤袍高冠,明艳端庄贵气逼人,举手投足间气度非凡,尽显一国之后的风度。 这般的后宫之主虽仁善,可到底还是统管的六宫平安无事,无需镇压各妃,只需平衡,掩饰的好自己的情绪便好,你已是做的很好。 一个不受宠的皇后仍能管得住后宫,是你腹有才华,是你隐忍懂礼,知进退,守规矩。 可你已做的这般好却仍被政事所累,一朝废后便人人可欺,更不知你听过多少刻薄之言,受过多少苛待。 而我真心对你之好,你却不稀罕…… 周长欢何尝不知她的情意,可她仍是不愿连累沈云扬,那份感情就算做喜欢她罢。 正因喜欢,才不可让她因自己过的不好。 院里的雪一化,顿觉得冷了许多,二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不作交谈,可都心照不宣的为彼此端一杯茶,披一件衣。 年关将近,各地藩王进京,听得出宫里热闹了许多,鞭炮丝竹之声不息。 昭阳殿恍若被人遗忘的净土,宫人都自觉的避着昭阳殿走,深知惹不得太后娘娘,再无人敢去欺侮周长欢,送来的饭食再也不曾是馊的,可仍不精致,沈云扬只端了喂踏雪。 给周长欢吃的还是自己做的,不论如何都要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此时她刚抱着踏雪坐在廊间晒太阳,周长欢在殿内写字,忽听门处传来响动,吓得沈云扬急忙往殿内跑去,飞上了大梁,正巧纱幔将她遮的严实。 周长欢愣了愣,停了笔往外间走去,打算将来人打发走。可刚一出殿门就见哗啦啦一群宫人涌进来,手脚麻利的开始四下打扫。此外还抬进来一箱箱一盘盘的物件,从狐裘锦衾到银盘金筷一应俱全,刚欲开口发问,还未出声便见一个高大的人影闪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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