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明真长发披肩,衬得身形越发纤瘦。她跪坐在了椅子上,眸光落向了迷蒙的雨中。 桌上摆着三只玉瓶,都是药王谷谷主送来的丹药,李持盈检查过了,药中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湛明真并不愿意吃。李持盈强迫不了她,到了后头只能靠着九转回元丹与自己的灵力替她缓解脉络间的痛楚。 李持盈抬眸问:“在看什么?” 湛明真浅浅一笑道:“黄昏。” 李持盈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疑惑道:“有什么好看的?”走到了湛明真的身边,察觉到迎面而来的一阵寒气与湿气,她拧了拧眉,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氅衣披在了湛明真肩上。 “是的哦,不好看,连个落日都没有。”湛明真慢吞吞地转身,她的眉眼藏着几分笑,用那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黄昏,天黑了,有的人要死了。” 李持盈:“……”她抓住了湛明真,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中,一拂袖合上了渗着凉风和雨丝的窗户。“不要胡说八道。”李持盈低声道。 “行吧。”湛明真轻笑了一声,她挣开了李持盈,盘膝坐在了榻上。双手托着下颐,她的眉目仿佛一幅浓墨重彩的、昳丽的画。“这一天又一天的,有些无聊啊。六师妹那儿进度如何了?” “朝阳城消息藏不住了。她 托了大师姐,让她假意送‘朝暮药人’回药王谷。”李持盈想了想,又道,“到底是九州的禁术,药王谷这会儿还不想将事情传开。这倒是方便日后压下去。”有些时候,让消息散出去的后果会很可怕,难保没有被挑动心思的、疯魔的人。 “真累啊,什么时候能太平?”湛明真感慨了一句,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些思绪抛到了脑后去,她直勾勾地盯着李持盈,冷不丁道,“李持盈,我想要。”灵力入体的时候舒舒服服的,干涸的经脉困窘了百年,如今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渴求着那份本源之力。 绵绵的雨声与檐铃声交缠。 静谧的黄昏,这间不大不小的木屋中莫名的酝酿着一种馥郁醉人的香。 李持盈没有说话,她默不作声地对上了湛明真的视线,心中好似烧着一团火。 “持盈妹妹——”湛明真拖长了语调。她找到了别样的乐趣,比起让李持盈吃瘪,更愿意看她眉眼晕红,流露出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风流情态。她的态度什么时候开始软化的呢?是自己替她挨了千眼大圣的那一击?要是哪天再为她死一次,是不是过去的怨也能一笔勾销了? 李持盈咬了咬唇,她伸出手握住了湛明真。 湛明真抬头,朝着李持盈露出了一抹璀璨的笑,她拽了拽李持盈,示意她在自己身侧坐下。 等到李持盈依言而行,她又翻身坐在李持盈腿上,伸手环住了她的脖颈,眼中流波转。 “好妹妹,快来解我心渴。” 李持盈无奈,她拉着湛明真的手,想要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 湛明真轻哼了一声,微微发凉的手指顺着李持盈后颈的肌肤摩挲。 李持盈腰一下子软了,连手上的力道都卸了不少。她面红耳赤地望着湛明真,只从紧抿的唇中挤出了一个“你”字。 湛明真眉眼流波,雪肤花貌,笑起来勾魂摄魄。她额头与李持盈相贴,眨了眨眼,柔情万千道:“持盈妹妹,让我进入你的识海,如何?” 李持盈沉声不言。 湛明真眼眸一转,又笑道:“那你来我这处也是一样的。” 李持盈:“……你身上灵力被封锁了。” 湛明真笑得风流:“解开不就行了?好妹妹 ,你信我,我绝不会滥用。” 李持盈不为所动。 湛明真是存心撩拨她。 她只能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这“活色生香”的画面。 湛明真软语嘟哝:“我发誓呀。”她凑近了李持盈,想要去亲吻她的唇,哪知道被早有准备的李持盈避开了。 红唇印在了面颊上,可李持盈心中的烈火仍旧烧得更旺。 “说真的。”湛明真摆出了一副认真的神色,她抬手并起两指立了一个誓,“若我违背誓言,就教我这辈子都不能与李持盈交欢!” 李持盈:“……” 这算哪门子誓言? 可对湛明真来说,似乎真的很郑重?李持盈的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诡异的满足感。 湛明真见李持盈还像根木头一样杵着,有些不高兴了,她道:“要是这样,你还不愿意解开我身上禁锢的话,那我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李持盈问:“一定要解开?” 湛明真软声道:“是的呢。”主动地从不解风情的李持盈怀中起身,湛明真捋了捋乌黑的发丝,慢悠悠道,“我只是通知你。”话音落下,垂眸望了眼被李持盈牵住的衣袖,她又莞尔一笑道,“不想松手啊?喜欢我坐你怀中?” 李持盈像是被烫着了,火急火燎地松开了手。 “为何要解开?”李持盈拧眉问。 “当然是因为在药王谷中了,万一你这缺心眼的又被死人算计呢?想要活命不得靠我自己啊?”湛明真磨了磨牙,没好气道。 李持盈理亏。 她至今想不通郁流丹的目的,甚至怀疑这一切只是宋蘅栽赃给郁流丹的。可那镜花水月中的过去之影不是假的,湛明真对她刻骨的恨也不是假的,就连“遗物”中其实也藏着那百年前便已经写定的算计。 李持盈心绪松动:“若非必要时刻,不得滥用灵力。” 湛明真乖巧地点头,等到李持盈解开了那道禁锢后,她伸了个懒腰,凑近了李持盈问:“你要什么奖励吗?”没等李持盈回答,轻吻便如蜻蜓点水般落下。 她哪里需要什么奖励?李持盈面色绯红,抬手覆住了湛明真的唇。 湛明真眸光微亮,她等的就是 这一刻。双手快速地在李持盈的怀中摸索,很快地便找到了自己的“鸿蒙令”。正准备输入灵力的时候,她一抬头,对上了李持盈冷沉的视线。 湛明真:“……”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湛明真将鸿蒙令塞到了李持盈的手中,先一步发作,“李持盈,帮我打开。”在诉求得到了满足之后,“持盈妹妹”就变成了冷冰冰的“李持盈”。 李持盈拧眉,输入了灵力开启了鸿蒙令,目光一扫,便瞧见了大堆的消息。 刀聆风:【好姐姐,还有赚灵石的门路吗?】 木道人:【明真道友,九嶷元君那边,单子还多吗?几时能排到贫道?】 汤君仪:【师姐,酒,还钱。】 汤君仪:【图,图,图。】 合欢春风笑:【妹妹,什么时候再送点灵丹?药膳也行。】 李持盈“啪”一声将鸿蒙令倒扣在榻上。 湛明真眨眼:“怎么了?” 李持盈想着“姐姐”“妹妹”,很是烦心。她抿了抿唇,压下那如千千结般缠绕的莫名情绪,皱眉道:“你从三师妹那儿取酒,没有给她灵石吗?” 湛明真坦然道:“没有啊。不过往常我都是用画跟她换的,看不出来,三师妹还是个画痴呢。” 李持盈满脸狐疑:“什么画?”她听到“画”字就头疼,一会儿想起被湛明真烧毁的流丹遗物,一会儿又记起湛明真送她的又被她扔到了角落避之不及的“娲皇像”。 湛明真漫不经心地开口:“没什么吧,就是一些小可爱?” 听到“小可爱”三个字,李持盈开始紧张。 湛明真踢了李持盈一脚,嗔道:“想什么呢?不是春宫图。” 李持盈:“……”她看着湛明真从绯色裙裾中露出的白嫩脚踝,脑海中紧绷的弦倏然间断了,她面色绯红,呼吸乱了一拍,大声替自己辩驳,“我没这样想。” 湛明真捂了捂耳朵:“我听得见。” 李持盈有些羞恼,她转身背对着湛明真,低着头不吭声。 湛明真眼眸转了转,又主动地贴上了李持盈的后背,朝着她的后颈呵气。见李持盈的身子颤抖起来,她才放肆地开怀大笑。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李持盈的肩膀,她又道:“鸿蒙令,想看仙剧。 “最好是有失忆情节的。病弱的母亲带着年幼的孩子寻亲被无情地拒于山门外,受尽苦难,这样的也不错。”!
第38章 李持盈当然没有按照湛明真的要求去挑选仙剧,她在鸿蒙中翻找了一阵,最后选定了一部被列入学堂教学内容的仙剧播给湛明真。哪知道仙剧才起了个头,湛明真便趴在李持盈的腿上睡着了。李持盈低头,她凝视着湛明真安静的睡颜,神情有些复杂。 她最近总是在想过情关的事情,想要知道她、流丹以及湛明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过往朦朦胧胧的,那缺失的记忆好似永远也回不来了。她知道湛明真并不能看表面,那么流丹呢?她还会是记忆中那般模样吗?说来湛明真是在她闭关的时候来到玉京的,那么师尊和师妹们会知道什么吗? “蜉蝣”“朝暮药人”“丹”……药王谷的一切看起来都有待深究。 李持盈倚靠在了镂空雕花床栏上合眼休憩,她的思绪浑浑噩噩,仿佛踩入了一团浮云中。往事被勾起,她隐约间捕捉到了一道不同寻常的画面,可尚未追逐的时候,那影像就如电光石火般消失不见。似乎是本能地排斥,百年间她极少像如今这般回忆旧事,仿佛那段往事让她避之不及。 脑袋发胀发痛,好似一柄薄刀沿着头骨的缝隙撬动。李持盈拧着眉,神情有几分不安。可就在这时候,一双轻柔的手落在了她的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按抚。湛明真醒来了,她的眼神清明,眨眼间,眸中飞快地闪过了一抹金光。“你真是会折腾,记得我不好吗?我不想怪你,可是……”湛明真软语嘟哝,她的声音很轻,渐渐地随风散去。 等到李持盈眉心的愁绪消散,她才伸手点了点李持盈的眉眼,又轻笑了一声。轻手轻脚地从榻上滑下,她抬手胡乱地拢起了漆黑的长发,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忽地听见耳畔一道沉静的声音响起。 “你去哪儿?” 湛明真闻言蓦地一僵,李持盈怎么醒来了?她眸光一转,旋身笑盈盈地望着李持盈,“呀”了一声,嗔道:“正准备出去散心呢。见你满脸疲色,不忍心扰你清梦。” 李持盈静静地望着湛明真,好似在说“你继续编”。在湛明真非要解开禁制的时候,她便有所预料。事实证明了湛明真就是个不安分的。 湛明真掩着唇打呵欠:“我困了。” 李持盈起身走向了湛明真,那常年握剑的手非一般灵 巧,在漆黑的发丝间穿梭,轻而易举地便将那散乱的长发梳理得齐整。“药王谷有罪,我不会因郁流丹而饶恕他们。你用不着自己动手。”李持盈一脸郑重。 湛明真笑眯眯道:“你动手是你的职责,而我同样有我的坚持。”看着李持盈悄无声息地去开门,她乐颠颠地追了上去,叭叭道,“是要出门吗?夜谈药王谷?我总觉得药王谷和妖族之间,并不会让人省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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