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疆的语速有些快,声音颤抖,“所以,能麻烦你帮我暂时照顾一下它吗,两天就好。” 女孩怀中的小狗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祝春知。 之前祝春知就注意到了,小狗的颈上方有一小撮看起来像心形的白色毛发,和她从前养的小狗很像。 祝春知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开口拒绝:“你找不到其他人吗?”看样子女孩是一直以来居住在这里的人,该有许多友邻才对。 问出这句话后,祝春知看到女孩的眼睛极为显著地变得黯淡。 齐疆听出了对面人的声音很好听,却不是故意做出来的播音腔,像温润的疏流溪水,可话语确是凛寒的。 “不好意思,那打扰你了。”齐疆的身体向前倾了些角度,轻声道歉,小狗也跟着呜咽了一声,声音微弱。 祝春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抱臂好整以暇地问:“小狗得瘟了吗?”? 齐疆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点点头。 “还能活几天?” “治好了。” “治好了?”祝春知重复问了一遍,倒是出乎她的意料,照她的推测,这只本就得病的狗被她们带回家后,不出一个月,尸体就该被掩藏在黄土之下被虫蚁噬啃了。 “嗯。”齐疆的表情严肃,微倾着头,“对不起,打扰了,再见。” “两天足够吧?” “嗯?”祝春知的话题跳跃性很大,齐疆有些没摸到头脑。 “把那狗放下吧。”祝春知一手把住门的边缘,未来得及仔细梳理的头发微垂下来,自然而随意的披散至锁骨。 “好,”齐疆的口齿变得软侬,将嘎嘎和笼子放下后又从肩上摘下双肩书包,说,“小狗驱过虫了,里面是些需要用到的和可能用到的东西,麻烦你了。”说完又微微鞠躬。 “两天后记得来,”祝春知没有过多的精力和一只小狗待在一起,“不来我就把它随便卖了。” “一定来。”齐疆的表情有了松动,那张好看的脸上似乎还有了笑意。 待齐疆走后,祝春知俯身用手触摸着小狗温热的身体,不由得起了阵战栗。 打开背包来看,羊奶粉狗粮小碗玩具软垫宠物湿巾等等一应俱全,还附着张喂养注意事项。 祝春知提着笼子和背包走回院里,小狗自然而然地跟在她脚后进屋。她每唤一声,小狗就小小地呜一次,仰着脖子。 给小狗新泡了奶粉和狗粮搁到它面前,可小家伙却扭头就走,看来是早上已经吃过了啊。 祝春知正欲将院门再关上,房东奶奶溜着弯儿时拐进门内,又在她手中塞进一个装满蔬菜的塑料袋。 看到她院内的小狗便问:“是不是齐疆家的?” “是呢。”她记得是这个名字,很好记。 “唉,”老人忽然在院内的石凳上坐下,口中叹道:“也可怜啊。” “可怜?” “齐疆妈早些年就跑了,她爸也不正混,不是喝酒赌牌就是打架闹事。” “哦。”类似的人生开局祝春知见过许多个。 “还有哦,可不敢跟她走太近了。”奶奶忽然掩面小声说着。 “为什么呢?”她也附耳去听。 “她爸不久之前坐牢了,说是做了不光彩的事儿。” 奶奶的眼睛又向门外瞥着,确保没人后才重新说明原因:“对自己的女儿做那事儿被抓走的,警察来的时候那姑娘身上还露着肉呢。那个女孩也疯得狠,直接拿了把刀捅她后爸,当时流了不少血呢,两个人都被送进了医院里。” 祝春知呼出一口长长的气。不再以自己没有的悲悯心去揣测别人。 奶奶又东拉西扯说了些话离开后,祝春知将大门关上,随意翻阅开一本典籍,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两天后,齐疆如约回来,左手牵着妹妹,右手递给祝春知一袋包装精致的面包,温声说道:“谢谢你了。” 看着小女孩的病是没什么太大问题的。祝春知没说什么,回屋将小狗牵出来。 齐疆看到小狗身上新多出来的牵引绳也是浅蓝的,看着轻盈不坠累。 “哇,嘎嘎想我了。”齐琇看着小狗伸出粉嫩的舌头舔着自己的手很是激动。 接着又说:“姐姐你真的好漂亮。”齐琇显然还没学到人美心善这个词的用法,也还没改过来称呼。 “你也好漂亮,和你姐姐一样漂亮。”这句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祝春知看见齐疆又从颈红到面。 脸皮也太薄了。 ----
第5章 四相 这晚的浮若镇天气又是闷热的,齐疆看了看手机里的天气预报,又抬头看天,估计这雨要到凌晨才下了。 今天从傍晚五六点开始,烧烤摊的生意就变得极为忙碌。齐疆厅前堂后来来回回跑了许多趟,端酒水盘子的手都有些不稳。 她忽视掉一个黄毛在自己拒绝他的搭讪后,在她斜背后伸出的中指和轻声的肮脏的辱骂。刚收拾出来一个桌子,就又瞥到一群男的正朝这个方向而来。 为首的男生年岁不大,留着平头,却又在侧面剃出一道杠来,似要显露着自己的与众不同。 徐宁京记得他头一回见齐疆也是在这个烧烤摊上,去年那时,他有意去撞女生手中的玻璃杯,玻璃落地后女生的道歉也如约而至。 低垂着一张小白花似的精致面容,可徐宁京却在她眼间看到了淡漠的眼神,仿佛还带着些野性。 那晚徐宁京没少找她事,可无论他做什么齐疆总是一副漠然的姿态,该道歉道歉,该低头低头,可没再正眼看他,好像是慈爱的神原谅她无知的蝼蚁一般。 于是当晚心有不甘的徐宁京在齐疆这儿吃了个大亏,本来以为将她逼到胡同死角,她与自己之间有着巨大的体力差距,很难挣脱。 可唇刚刚贴上去,就被她死命般咬破,接着他被齐疆带着力道一同往墙体的棱角上倒去,那力气比寻常女孩大很多。 倒地时角度有偏差,徐宁京只是耳朵被刮了一下,而齐疆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锐利的棱线上,血流如注。 事后徐行石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私下赔了齐疆七万块。 想到往事,徐宁京又对摊主指名道姓要齐疆来负责他这一桌。 他盯着人如往常依次端盘上来,先抽出了一根铁签,趁齐疆将东西放下时猛力刺向她的手背。 “哟,可对不起,没看清楚。”徐宁京将签子松开,双手高举着,做出无辜的样子。 然后熟练地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红色的钞票,扔到地上,用鼻子指着方向:“喏,对不起。” 齐疆表情平淡地取下手背扎进些深度的铁签,弯腰拾起钞票,吹了吹后装进自己裤兜里。还是没看徐宁京一眼。 旁边的几位拱着火:“不行啊,还有宁少拿不下的人。” 徐宁京的脸迅速烧了起来,想他在平京还没受过这样的待遇。 随徐行石到这样的粗俗地儿后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拿捏了。 “喂,说句韩语听听,”一个染着灰色头发的人说道,“不是说你亲爹是棒子吗,一句一百块。” 齐疆安静将所有菜品上齐,轻声说了句“您点的东西已上齐,请慢用”,便转身风轻云淡地离开。 “行啊这妞,有性子,”几个人挤眉弄眼,“宁少,把她拿下我们就真服你了。” 徐宁京的脸色很沉,仰头灌进一杯酒。 几人喝至深夜,除了徐宁京以外的人全部趴下了,睡了一阵后,几人歪歪斜斜地互相扶着起身离开。 齐疆给齐琇的电话手表打电话想说一声今晚会晚点回去,可齐琇却没接,估计是和往常一样睡着了。 最后那拨人离开后,她与芳姨一同负责着最后的清扫收尾工作。 “今天跟他们耗得太晚了。用不用再给你找个其他的活干,省得老受这样的人的气。”芳姨边抹桌子边问。 “不用了,我能对付的。”齐疆浅浅笑笑。 从摊上回家的时候天空开始飘雨,路过之前的胡同口时,齐疆加快了蹬车的速度,却猝不及防的在黑暗中迎面撞上一个铁皮一样的东西。 有一厘米的厚度,算得上是金属板了。 声响过后,齐疆的头痛极了,脑袋发懵地倒了下去,愣了一会儿,手下意识地伸进帆布包中摸索着什么东西。 徐宁京从暗处走出,一手拿了尼龙绳,越走越近了。 待他用手按着齐疆的双手后,忽然觉得手指间好像被扎进了千万根针一样,痛到了极致。 再顾不上逃跑的齐疆,徐宁京用手机手电筒照着地下,一簇白色毛发一样的东西散落地上,看着却比毛发更硬些,像是玻璃纤维。 手指就是被这个东西扎进去的。徐宁京握着手腕,忍着持续锥心的疼痛顺着刚刚齐疆逃跑的方向追去,他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齐疆刚被金属板拍倒在地,头脑一片混沌,身体使不上劲,自己也被玻璃纤维扎伤,没多久就听见了身后急促的跑步声和呼吸声。 她身体抖瑟得厉害,终还是被徐宁京从身后撂倒。 齐疆挣扎着起身,练过跆拳道的她有些底子,可刚才重重的撞击令她头晕目眩,失去了力气。 徐宁京蹲下身,用绳子捆住她的手脚。 他用被玻璃纤维刺伤的手指划过齐疆的脸,却没如愿以偿地看见对方的泪与惊恐。 只有怒目,只是愤怒。 / 祝春知是被一阵拍门声惊醒的。 听着外面还下着大雨的声音,她没打算去开门。可似乎又听见了小女孩哭喊着叫“漂亮姐姐”的声音。 祝春知将屋内院内的灯都打开,取了把伞,边走边问:“怎么了?” “漂亮姐姐,我姐姐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齐琇的哭声在雷雨夜也很响亮。 她开了门,见小女孩只穿着一只拖鞋,没有打伞,身上被雨淋湿。 她紧忙将伞倾过去,蹲下身将人抱进怀里安慰道:“不怕,先进屋。” 齐琇止不住抽噎,祝春知快速地给她换了件衣服,用毛巾包裹住她的头发,问:“姐姐是还在镇上吗?”烧烤摊到深夜也是常有的事儿。 “姐姐每天都会在一点前回来的,今天却没有。我手表坏了,姐姐你能不能给她打个电话。” “号码你记得吗?” 齐琇点点头。 祝春知按照号码拨过去,可却无人接听。 不行。她心里也有了不好的直觉。 “我去找,你在这儿乖乖待着不要乱跑。”祝春知神色认真地叮嘱。 “我也去,我知道姐姐回家的小路。” “好。”祝春知听着门外的雨似乎停了。 给齐琇找了只不合脚的拖鞋,将她从床上抱下来。 两个人牵着手沿着路线一路找着,一直走到了镇上烧烤摊,也没见着齐疆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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