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两人:“呕——” 易氧化的肉类都消失的差不多,剩下的就是一些不易腐蚀的。 “还有其他的,你俩要过来看看吗?”叶清影非常温和地笑了笑,刀刃泛着粼粼的光。 许知州惊恐地一屁股栽在地上,胃里翻腾的厉害,中午吃的压缩饼干的味儿都反出来了,哈嗓子还带着股泔水味儿,连声道:“不了不了,您老人家请便。” 叶清影挑了挑眉梢,在斜斜的暖黄光下,高耸的鼻梁在脸颊上投出阴影,显得神色莫辨。 她又挑起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玩意儿,举到许知州眼前晃悠,一滴浑浊微黄的水渍啪嗒滴在他□□上,“小许,来猜猜这是什么?” 许知州捂着嘴,头甩的跟拨浪鼓似的。 “头发。”叶清影自顾自地解释,一脚踏在坑沿边,手肘撑在膝盖上,带动那缕头发丝轻曳,“比你头发长多了,是个女人的。” 那修长的手指拂过头顶,刮过一阵风,许知州头皮发麻,一瞬间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头发,指骨,衣服......”叶清影仔细盘点着可辨别的胃容物,言罢冲着许知州勾了勾手指,义正言辞道:“来,小许,实战经验很重要。” 报复,这一定是报复! 妈妈呀,莫挨老子! 许知州心底无声呐喊,体内的小人已泪流满面,一双手扑闪的像只苍蝇,但实际上他不敢表现出多的情绪,只能强装镇定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叶队的话如雷贯耳,如听仙乐耳暂明......” 不管三七二十一,这拍马屁总归没错。 也不知道在胡诌些什么?叶清影颇有些嫌弃,随即放弃了尸体研究。 喧闹之后回归沉寂,三人表情神情逐渐凝肃。 可以想象,许多年前,这处如炼狱一般的洞穴是如何死气沉沉,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顶上的石头逐渐崩塌,砸死了大半的人,为数不多的人虽幸免于难,但伤的伤,残的残,洞口又被牢牢堵住,没有丝毫逃生的生机。 苟延残喘的人思绪被那仅剩的一点求生意志主宰,饿了自然是要找寻食物,于是现代文明便被弃之敝履。 生啖人肉,分而食之。 叶清影叹了口气,道:“封土吧。” 两人点点头,扬起一铲铲土,如天女散花般落进坑里,落在姿态怪诞的三十二具尸体上。 中央隆起一个小土丘,只比地面高处那么一点儿,叶清影寻了块规整些的云母片,插进泥土里,作了一无名墓碑。 她又点了三炷生犀香,缕缕青烟涤尽污秽之气。 “早登极乐。”三人并列弯腰鞠躬。 那些鬼影似乎有所感应,昂首挺胸,眼神迷茫地左顾右盼,不过一瞬又恢复原状,各自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重复着机械枯燥的工作,与生前别无二致。 明火咒已燃尽许久,也没有添上新的,三人伫立在黑暗之中,只有点点火星子忽明忽灭。 等待生犀燃尽,落下最后一粒香灰,叶清影动了动酸胀的手臂,“该走了。” 竹叶鬼被强行唤醒,睡眠不足导致整节竹子迷迷糊糊的,走路左摇右摆地晃悠,它不满地吐了吐舌头,“噗噗——” 谁让许公子大手笔,硬是一张明火咒都没留。 叶清影戳了戳它的额头,扰人清梦却还要与它讨价还价,“抱歉,太贵了。” 竹叶鬼吧唧倒在她掌心,赖着不动弹,顶上两片对称的竹叶挽了两竖,“唧唧。” 叶清影装作犹豫许久,最后才无奈妥协道:“成交。” 叶片与掌心轻触,交易就算达成了。 也不是不能提前干活儿,代价嘛——就是两瓶竹叶青咯。 三人出露天矿场又费了一番功夫,取下千机索时,天色已深,漆黑的夜幕挂在头顶,连一颗星子也瞧不见。 兴奋之后,疲倦如潮水般袭来,许知州打了个呵欠,准备爬回车里睡觉,那断路也差不多快修好了,明天就能回市里修整。 叶清影却拽着他,大步流星地往山坡下走。 “叶队叶队!”许知州踉跄几步,急声问道:“明天去也成,要干嘛啊这么着急?” 路过半人高的山神庙,破败不堪,结满蛛丝,叶清影脚步微滞,说道:“去守灵。” 停灵三天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规矩。 作者有话说: 叶队长:来,小许,你要尸体不要,你若是要的话,我马上给你搬来。 许知州:啊!!!!
第13章 春分祭 他俩不知道村中阵法的事情,叶清影也懒得费口舌多加赘述。 许知州连连哀嚎,浑身像是没长骨头似的,软趴趴地搭在乌启山身上。 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坡的泥巴道极窄极狭,村庄位置也极为刁钻,恰好嵌在连接的山坳处,没有平坦的大路。 乌启山独自一人便已颇为费劲,更何况还载着一块秤砣子,那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许知州毫不知情,舒舒服服地耷拉着脑袋,随着走路的一起一伏晃悠,吐出均匀清浅的呼吸。 睁着眼睛又数几十秒,乌启山倏地停下,打断某人美梦,“你给我起开。” “哎哟。”许知州一不留神栽倒在草丛里,压出个不规整的缺口,屁股跟摔成几瓣似的,火辣辣的疼,“你他么谋财害命啊!” 山神庙修的和土地庙一样磕碜,飞檐断裂,红漆脱落,露出里面黄澄澄的泥,它甚至都不是砖垒出来的。 许知州这动静可大,直接把山神庙顶掀了个拳头大小的洞,嘴里还骂骂咧咧个不停。 乌启山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把缺了一角的贡盘扶正,那泥塑的雕像只有几尺高,头戴紫冠发饰,左手持着武器,右手捋着胡须,正襟危坐,慈眉善目。 叶清影往山坳里盯了许久,才蹙着眉转回头看他俩。 “不好意思啊,路过路过。”许知州拍拍裤子上的泥,弯腰作了一揖,“山神老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没看见啊。” 干他们这行的,或多或少总是带点儿迷信。 叶清影屏声静气地望了一眼,又忍不住默默地移开视线。 一米八的大高个儿,猥琐地跟个猴儿似的,在草丛里半跪着,往屁股兜里掏了又掏。 月亮若隐若现地露了个脸,很快又被乌云遮蔽,眼瞅着又要逼近子时,叶清影垂眸耐心等了一会儿,才淡淡催促道:“好了没。” “好了好了。”许知州忙道,一边利索地收起背包,一边往贡盘里扔了几块压缩饼干,念叨着:“权当抵您这破了的房梁。” 夜间微凉,起了一层薄雾,把几人笼在其中,衣袖上沾着些晶莹的水珠。 时不时略过动物的叫声,在这漆黑的夜里,声音被放大好几倍,许知州莫名有些憷,吞了口唾沫,东一搭西一搭的找话聊,问:“叶队,现在能看出村里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嘛?” “不能。”叶清影敛神道。 许知州不咸不淡地“哦”了声,随即又好奇道:“叶队,那村里的和我们在洞口遇见的假玩意儿是一伙嘛?” 他说的是那两只还摆在矿洞口已经溃烂的猫咪。 “不知。”叶清影轻声道。 许知州不吭声了,难得安静了几分钟,左侧是悬崖峭壁,黑黢黢的深不见底,右侧是齐腰高的茂密草丛,随风摇曳黑影丛丛。 “嘎巴”一声脆响,像是树枝断裂的声音从草丛深处传来。 许知州汗毛一僵,不自觉拉高了声调:“那个那个叶队,等等我。” 乌启山和叶清影早就习惯了,一前一后脚步不停,但速度还是微微放缓了些。 许知州一个箭步冲到乌启山身前,缩在叶清影身侧,挽着她胳膊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压根没心思注意身后人难堪的脸色。 他嘿嘿地笑了笑,抛出疑问:“叶队,我们虽然没发现方天问的鬼影,但他也不一定是个活人呐,谁这么牛逼能在死人堆里过日子,还能若无其事的。” 叶清影慢条斯理地掰开他的手指,无奈道:“你能不能不说话。” 当然不能,因为自己害怕。 但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否则肯定会被乌启山嘲笑一辈子,许知州打了个呵欠,干巴巴道:“哈哈,那不说话能干嘛?” 叶清影指了指耳朵,一缕淡淡的烦躁爬上眉头,冷声道:“真的很吵。” 许知州搜肠刮肚也没了话讲,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在自古以来的丧葬仪式中,停灵三天一直是风俗规矩,是以,当三人抵达僻静的村庄时,那两扇高高扬起的招魂幡还安安稳稳地立在原处。 天色已经很晚了,八卦阵八个方位黑黝黝的,但实际上是在窗户上糊上了厚厚几层报纸,只有守灵的方天问家还灯火通明着,成了这唯一的光源,非常好辨认。 三人觅着光走,十分顺利就抵达目的地。 宅院门口似乎和昨日又有些区别,大门敞开本是为了迎接死去亲人不愿离去的鬼魂,如今却紧闭着,只从门缝中透出些微的光亮,房梁上多悬挂了一条白绸,两条互相交织纠缠。 叶清影抬了抬手,作势就要敲门。 许知州忙扯住她,压着嗓子问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去?” 计划呢?策略呢? 岂料叶清影只是轻轻挣脱他,表情十分认真,反问道:“那不然呢?” 在许知州愣神之际,“咚咚咚”门已被扣响三声。 不消片刻,隔着围墙,院落里立马传出少年略微嘶哑的声音,“来了。” 伴随着“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了,方天问探了探头,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肿胀的眼皮挤得眼睛只留了一条缝,隐约能瞧见血丝。 “嗨。”许知州尬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打招呼。 入眼是三张熟悉的脸庞,方天问略有些怔愣,喃喃道:“你们怎么...”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叶清影便越过他跨过门槛,再说话时已经悄然站在院落里面了,她解释道:“打扰了,我们还欠着婆婆医药费和住宿费还没结。” 人都死了,还提什么钱。 方天问木然地看着她,神情呆滞,脑筋像是没转过弯。 怪不得叶队白天在车里翻找了许久,合着在找现金呐,只是这理由会不会太拙劣了些,许知州心说。 果不其然,下一秒方天问转了转眸子,显得有生气许多,低声道:“算了吧,婆婆她...”他哽咽住,眼角划过一道湿意,泪花狠狠砸在灰扑扑的泥水地上,溅成四射的梅花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叶清影语调很慢,带着浓浓的倦意,“抱歉,请节哀,但一码事归一码事。” “反正她也用不了。”方天问垂首,执拗地盯着自己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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