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方鉴睡梦里仍不安稳,喃喃地唤道。 高云衢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她。 “大人……”方鉴又唤。 高云衢忽地僵住了,听着方鉴复又唤了几声,方才继续将手掌落在她的背脊。“……我在。” 次日方鉴醒来的时候风寒已经好了大半,没几日便好了起来,继续过每日卯正开始读书的日子。 几日后,院试放榜。小厮从进门就喊开了:“中了中了,小娘子是头名!” “贺喜大人,贺喜小娘子。”高圆听见了声响,笑眯眯地冲高云衢道。 “贺喜?这不是意料之中吗?”高云衢说得平平淡淡,却也挡不住嘴角的笑意。 方鉴到底还是少年人,哪怕极力掩盖,依然挡不住喜意漫上眉眼,她定了定神,向高云衢躬身行礼:“谢大人栽培。” 高云衢挑眉:“早着呢。去吧,放你两日假回家办酒。” 西林不是什么文风昌盛的地方,十七岁的秀才已算得上极优秀了,县里大大小小的人物都高看了她一眼,原先高不可攀的富商大户上赶着为她庆贺。她第一次感到功名的意义。 她没有被冲昏头脑,在家休息了两日便回了高家。高云衢在书房等她。 “感觉怎么样?”高云衢在作一幅画,俯着身,头也没抬。 “很好。此前觉得遥不可及的人竟也来为我庆贺,令我似在云端。但我总觉得不太踏实。”方鉴恭谨地立在一边为她研墨。 “不错,有长进了。那你说说,他们为何捧你?” “不外乎是我还年轻,秋闱春闱机会更大些。” 高云衢直起身,看向她:“这就是权势的魅力,你只不过是半只脚蹭到了门槛,便有人要往你身上投资,你成了他们于你有恩有情,你不成他们也不过折损些面子。明白了吗,这世道是由权支配的。” “那我一路进学便能抓到权势吗?” 高云衢笑起来:“那不过是摸到了一些边角罢了。你还有的学,慢慢来吧。” 这天夜里,高云衢少有地温柔,方鉴觉得自己仿佛被包裹进了水里,被柔和的水流冲刷着抚慰着,飘飘欲仙。 这大概是奖励。她想。 开春之后高云衢给方鉴加了武课。 “倒不是指着你多能打,不过是练练筋骨,春闱在二月里,没个好体魄可熬不下来。另就是,射御之道还是该学起来。”说这话的时候高云衢自己取了一把弓,搭箭拉弓,便见长箭如流星般飞了出去,正中红心。 她把弓交给方鉴,方鉴瞧她拉得轻松,可到了自己手上就费力了许多,才拉开没多久手臂就抖了起来。眼见着要撑不住,高云衢贴上来从身后伸过手,捉着她的手,替她拉住了弓。 “放空弦易伤到自己,得搭上箭呐。”高云衢的声音贴着方鉴的耳朵,有些痒。 她把着方鉴的手慢慢将弓弦复归原位,又搭上一支箭,帮她调整姿势,带她拉弓,然后松开了手,退了回去,笑看方鉴控不住弓,抖个不停。 “不要一直瞄着,拉得越久便抖得越厉害。” 方鉴闻言松开捏着箭羽的手指,射出去的箭理所当然地偏离靶子十万八千里。 “肩头放松。别用眼睛去盯,盯得越紧,姿势越错,自然也准不了。专注己身。” …… 除了射箭,拳脚和骑马都是高圆教的。高圆如她的名字一般是个和蔼可亲的圆脸,面上总是带着笑。 她是高云衢的左右手,方鉴在书房念书的时候常见她进进出出,她们谈事倒也不太避着方鉴,只不过她们说的方鉴也听不太懂。每每这种时候方鉴就会觉得自己成长得太慢了。 “高总管。” “小娘子叫我阿圆就行了。”高圆笑眯眯地道。 “阿圆,大人也学过这些吗?” “自然,大人不止文武双全,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 方鉴有些咋舌,她听说高云衢双十之年就中了探花,同样是不及弱冠的年纪,她与高云衢简直是天差地别。 高圆似乎看懂了她的表情:“大人生来聪慧非常,学什么都是极快的。 “好了,小娘子歇得够久了,该继续了。” 高圆跟着高云衢学得一脉相承的手黑心硬,打磨方鉴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她的每日安排改为卯正起一个时辰的武课,而后再去书房念书,每旬里还有个一两天夜里高云衢会叫她过去行巫山云雨之事。再背不完书的时候,高云衢也不再罚她跪,改为罚她扎马步或是倒立,方鉴念书的进度自此一日千里。 入夏的时候,方鉴骑射都有了些模样,十支箭里有那么一两支能射进红圈了,身上的肉也紧实了许多。 高云衢尤其喜欢她紧致的腰腹和大腿。办事的时候喜欢掐着她的腿将她整个人压在床头,完事之后则喜欢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揉捏她柔软的小腹,也喜欢看她自己摆弄柔韧的腰,露出迷乱的神色。 七月里高家除了孝,高圆带着下人们在外面燃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热闹得很。 天气渐热,书房敞着门窗,方鉴也换上了薄衫,今日是浅浅的绿裙,看着像是青嫩的一棵小葱。这棵小葱今日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就抬起眼看高云衢一眼。 “阿鉴。”高云衢把她的模样尽收眼底,随意地把玩着一枚小印,漫不经心地开口,“写完了吗?” “没……还没……”方鉴捏紧了笔杆,低头继续写。 高云衢笑了一声,放过了她:“有话要问?” 方鉴有些紧张,喉头滚动了一下,斟酌片刻方道:“大人除了孝,该是要返京了吧?” “早晚的罢。” 方鉴垂下眉眼,又抬起,坚定地发问:“大人会带我同去吗?” 高云衢又笑:“你想跟我去?” 方鉴点头。 “以什么身份?” 方鉴的心口被戳了一下。是啊,她于高云衢又算是什么呢? 好在高云衢紧跟着又开口:“好罢。我给你一个机会。我等你一个月,若是八月秋闱得中,我就带你入京。” 方鉴得了承诺,眼眸一下就亮了起来,写策论都更有劲了。 夜里,高云衢早早放了方鉴回去,自己则挑亮了灯接着看文书,返京时日不远,很多事情她得提前准备起来。 高圆捧着参汤进来,放在她手边:“歇歇吧大人。” “阿圆,京里安排好了吗?”高云衢接过参汤,看向她。 “大人放心,宅子一直有老仆照看,我也遣了阿英先行前往。一应布置皆与此处一致。” “好。阿鉴的事你放在心上,两地仆从皆要敲打一遍。” “是,我记着呢。” 第5章 表字 进了八月,京中的旨意到了,陛下召高云衢回京觐见,但未说是起复何职,高云衢便知京中有了些变故。戴曜春日的时候已回了京中调任吏部郎中,前些日子传信说朝中乱得很,党争之势初露端倪,陛下焦头烂额。高家三代都是纯臣,而高云衢本人则与今上有半师之谊,陛下早便等着唤她回京占住重要位置。 高云衢并不急,京中的漩涡激流她并不那么急着一头栽进去。她让仆从们押着车队先行,自己则带着方鉴轻装简行往鹤州城去了。 她应了方鉴等她考完秋闱,自然不会食言。她自己早便经历过,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而方鉴初生牛犊,亦是自信满满,最紧张的反而是高圆和绣竹,忙着准备这这那那,比考生本人还要上心。 八月初九,乡试开考。 八月十五,三场考完。 又十日,乡试发榜。 方鉴一回来就将卷子默给了高云衢,高云衢看了一眼,嗯了一声,又开始给她布置新的课业,一天休息时间也没给。但也正因此,方鉴才能心无旁骛地等到发榜。 喜报传来的时候方鉴还在琢磨高云衢给的题,高圆冲她道贺的时候,她还一脸迷茫。 “等等……让我写完……什么?解元?” “是呀,贺喜小娘子桂榜夺魁。”高圆笑开了眼。 方鉴愣了愣,问道:“大人……大人知道了吗?” “已经去给大人报信了,这会儿估摸着也知道了。” 方鉴被拥着去接了喜报,高圆替她散了喜钱,又逐一告诉她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明日鹿鸣宴该如何准备,拜访考官应注意什么,同年宴请又要如何安排…… 方鉴喃喃道:“刚才的文章还没作完……” 高圆看着她懵懂的样子发笑,道:“大人说了,先搁着,该操办的操办起来。” 若说院试头名不过让她感受了一把富商大户的热情,这解元之名才是真正让她感知到了变化。几日之前她不过是无人所知的小小学子,放榜之后她便成了鹤州城家喻户晓的人物,城中大户争先恐后送来礼品,高云衢叫高圆替她把礼收好,理了清单给她看,她翻了翻,光白银就有几百两,其余各色物件不一而足,有些甚至她都不曾听闻过。鹿鸣宴上太守亦对她和善非常,令她受宠若惊。 这算是半只脚迈过门槛了吗?她想。 从鹿鸣宴回来,天已有些晚了,高圆出来迎她,提醒她:“小娘子,大人唤你过去。” “嗯,我这就去。”他们在鹤州的落脚处是高家的别院,高云衢安排方鉴住客房,许是叫她养精蓄锐。 方鉴心中有些惴惴,自放榜以来她被各种琐事推着走,还没见过高云衢。她快走了几步,往高云衢的卧房行去。 高圆将她引至门口,示意她自己进去,而后退了出去。方鉴面上有些泛红,吸了口气,推开了门。 “大人……” 屋内似乎没人,少年阖上门,愣了一下。 “过来……”卧房深处传来高云衢慵懒的声音。 方鉴循着声走过去,高云衢在屏风后头,越接近越能感到水汽,她便了然,高云衢是在沐浴。绕过屏风,她便能看到高云衢坐在浴桶内,随意地倚靠着桶壁,一手执了酒杯往口中送。 高云衢白皙的肩臂露出水面,水珠沿着身体曲线滑落。方鉴跟了高云衢这么久,也不是第一次看见高云衢的身躯。但这一刻,她竟觉得水汽蒸腾间令她有些干渴。她吞咽了几口,压下心头的异样,走近了些。 “回来了?”高云衢闻声看了她一眼。 “是……”方鉴期期艾艾地应了,低垂了眼眸不敢看她。 高云衢饮完了杯中酒,将酒杯搁置在一旁的桌几上,伸出一根手指突然地勾住了方鉴的衣领,将她拉近。方鉴顺着她的动作俯身,面颊与面颊无比接近。高云衢拉近了她,将唇印上她的唇。起先是碾磨唇瓣,而后是舌尖撬开齿关,毫不留情地掠夺。方鉴猝不及防地被她入侵,些微酒味从一张口沾染了另一张口,令她有些醺醺然。口腔被舌搅动着,呼吸有些不畅,喉咙发出难耐的呜咽,方鉴几乎要站不住,软下来的瞬间,高云衢揪住她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拖进了水里。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6 首页 上一页 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