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是的卡恩,恐怕也没料到自己会死在异国他乡,被弃之如敝履吧。 安镜眼睛酸胀,她把信折好放回信封,而蔚音瑕的那张字条,被她用打火机点燃了。 安熙能帮蔚音瑕说那么多“好”话,只因他还不知蔚音瑕藏了多深的心机。她最不能原谅的,是连“红缨”都是假的。 那个女人嘴里,没有一句话可信。她和安熙都被骗了。 …… 离马场开业都过去好几天了,眼看着安镜魂不守舍,徐伟强吩咐柏杨:“今晚把仙乐门包了,把以前跟过我的弟兄都找来,有多少是多少。” “是。” 柏杨至今孑然一身,没有谈过情情爱爱,但他大概也猜到镜姐回来沪海后的种种“不正常”都跟蔚音瑕有关。 在仙乐门和马场他都仔细观察过蔚音瑕,私下他也找私家侦探查了蔚音瑕这三年的行迹,确认她没再跟任何男人或女人有染。 如今强爷都有了梨夏,镜姐和蔚音瑕各自又都没有新欢,为何不在一起? 安熙当年请求他永远不要将蔚正清害死安父安母一事告知安镜,就是因为知道安镜和蔚音瑕相爱了吧。 他跟蔚音瑕接触不多,对蔚音瑕的印象谈不上好与坏,但他还是希望镜姐能从阴霾中走出来,也希望安熙的苦心没有白费。 所以哪怕蔚正清已死,他也会把秘密烂在心里。 入夜,安镜被徐伟强哄着,拉去了仙乐门。依她的火爆脾气,要自己真不愿,谁都拉不动。 三十来号人,多数混得不咋样,乌烟瘴气。 “强爷,难为您这么些年了还记得我们,当初承蒙您和镜姐照拂,离开前还给了我们安身立命的本钱,这杯,小弟先干为敬,祝强爷和镜姐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他说的钱,正是安镜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些。决定北上后,就把大部分都给弟兄们分了。 “强爷,镜姐,我也敬你们一杯!不,一杯不够,我连干三杯,祝两位生意兴隆,否极泰来!” “强爷……” 他们都以为徐伟强多年的心愿终成真,跟安镜双宿双/飞了。 安镜和徐伟强都没立即纠正他们的说辞,但安镜还是吩咐了一句:“柏杨,去把梨夏叫过来,也好让弟兄们认认嫂子。” 徐伟强前段时日一直在忙马场的事,他本来也是想今天就带梨夏回去的。 梨夏一改往日只穿旗袍的风格,今日穿了名媛风的小洋装,这还是蔚音瑕特地陪她去街上挑选的新衣裳。 收到他们一行人要来包场的消息后,蔚音瑕就喜不自胜,找了梨夏去逛街,两人都从头到脚地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 “镜姐,强爷。”梨夏盈盈施礼。 徐伟强伸了手,梨夏拉住,会意地坐到他边上。 柏杨给梨夏倒了一杯酒,然后转向徐伟强,看到他对自己点了点,便喊道:“嫂子,请用。” 听闻柏杨对梨夏的这声称呼,众人都惊呆了,面面相觑,为方才的失言懊悔不已。 安镜率先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梨夏那杯:“以后可要好好管着他,让他少抽烟,少喝酒,多活几年享享清福。” 梨夏赶忙也举杯:“镜姐,该我敬您才是,多谢您从前对我的关照。”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举杯喊“嫂子”。 舞台上不知何时换了人。 有弟兄往那边瞟了几眼:“哟,台上的不是仙乐门的缨老板吗?” 仙乐门是唐韵青的产业,但经营人是红缨,所以大家也都一致喊红缨为“缨老板”。 “缨老板居然亲自登台献曲,果然还是我们强爷和镜姐的面子大。” “强爷您有所不知,红缨姑娘自两年前接手仙乐门以来,还从未登过台。那些多年前在这儿听过红缨姑娘唱曲儿的老顾客,一嚷嚷就会被保镖打出去。这红缨啊,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柔弱无助的小姑娘了。” “谁说不是啊,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寡言少语的小小歌女,如今都有老板风范了。” 弹奏完两首曲子,蔚音瑕下台来,当着众人的面摘了头纱。 她端起安镜身前的那杯洋酒:“徐老板,安老板,多谢二位照顾仙乐门的生意,红缨敬你们。” 对于那些不认识蔚音瑕的人来说,红缨的美貌是惊艳;对于认识蔚音瑕的人而言,红缨的样貌是震惊。 是谁说这深藏不漏的缨老板日日戴着面纱,是因为貌丑来着?又是谁说蔚音瑕大逆不道叛父弑母后,死在了监狱里的? 不对啊…这蔚音瑕不是曾经跟镜老板…… 众人目瞪口呆。 徐伟强点头道:“缨老板客气。仙乐门是我和阿镜以前就常来光顾的舞厅,于我二人,意义非同寻常。” “仙乐门于红缨,也意义非凡。”她盯着安镜,却看不到对方眼里的丝毫波澜。 蔚音瑕心一痛。 她仰头喝了酒,回眸一笑百媚生,笑得在场的男人心神荡漾。 随后她和三教九流的男人们喝了很多酒,没有人拦着,她就一直喝一直喝,喝到有人醉了,开始对她动手动脚。 徐伟强扫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安镜,抬手对他们说道:“缨老板今日兴致佳,你们谁能哄得美人开心,说不定就能跟着日进斗金的缨老板走上康庄大道了。” 有了强爷的发话,男人们更加肆无忌惮了。 梨夏有些坐不住,被徐伟强按下。 安镜这才瞪了徐伟强一眼,后者反而冲她举了酒杯,火上浇油道:“缨老板年纪不小了,没个疼她的人怎么行?” 蔚音瑕又倒满酒,笑着应和:“是红缨没有梨夏姐姐的好福分。强爷可不要辜负了梨夏姐姐的一片痴心。” “缨老板,酒喝多了伤身。”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凑上前,握住蔚音瑕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将那杯酒喝下,“我最会疼人了,缨老板不妨看看我?” “口说无凭,”蔚音瑕也不挣扎,另一只手反而又往杯子里倒了酒,“我在舞厅陪客,一晚至少得喝二十杯酒,你能帮我喝多少杯?嗯?” “二十杯算什么,缨老板要是给我机会,三十杯我都替你喝。” 男人说着,握住蔚音瑕手腕的手也渐渐覆上了她的手背,再次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喝完还舔了舔嘴唇:“缨老板亲自喂的酒,味道都更香醇了。” “滚开。”安镜沉声呵斥道。 男人和蔚音瑕都被吓了一跳,杯子也应声落地。 男人吞了吞口水,暗松一口气,识相地退开。要不是来之前柏杨就跟他说了红缨是镜姐的人,两人近日在闹别扭,需要他帮忙配合演一出戏,给他十个胆也不敢在镜姐和强爷眼皮子底下调戏红缨啊。 这人从前跟柏杨交好,柏杨信他,他也信柏杨。 安镜起身,毫不怜惜地抓着蔚音瑕的手腕,拽着她就往外走。 徐伟强示意柏杨:“你去跟,听她吩咐。” “是。”柏杨领命跟了出去。 他们回来沪海后,仍面临着暗藏的杀机,毕竟戮帮散了,樵帮后来也散了,但海帮还没有散。
第52章 手腕被安镜凶狠抓住的一瞬间, 蔚音瑕就哭得不行了。而安镜几乎是用推搡的方式,把蔚音瑕塞进了汽车后座。 蔚音瑕缩着身子,捂着被抓痛的手腕, 怯声道:“对不起, 我又惹你生气了。” 跟出来的柏杨问道:“镜姐,需要我开车吗?” “嗯。你送她回去。” 听这意思, 她没打算上车。 蔚音瑕的酒量已经练得比安镜还要好了, 就目前的状态而言,至多算是微醺,可她表现出来的状态又远不止是微醺。 她爬着闹着要下车,头发蹭乱了, 旗袍裙摆也蹭到了膝盖以上, 双手扒在车窗上装作要呕吐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 “不劳烦安老板, 我…自己能回去。”说着直接摔下车。 一只手在地上擦破了皮。 安镜冷眼站着不说话, 一旁的柏杨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可男女授受不亲,他又不好上手去扶。 蔚音瑕跪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流泪。她唯一的筹码, 只有阿镜的心软了。 终于,安镜还是伸手扶起了她,并陪她坐进了车里:“柏杨, 开车。” 两人中间隔着半臂的距离,蔚音瑕流血的掌心朝上, 她没喊疼, 也没打算处理。 比起阿镜受过的伤,她这点伤, 不痛不痒。 只要能离阿镜近一点,让阿镜多看自己两眼,伤再重她都愿意。 譬如此刻,就算阿镜不言不语,就算阿镜厌她骂她,就算热脸贴冷屁股,她也甘之如饴。 开出一段距离,见后面两人都不说话,柏杨开口问:“镜姐,往哪儿开?” 安镜闭眼往后靠:“问缨老板,家住何处。” 随后,蔚音瑕报了一个让安镜和柏杨都有些吃惊的地址。 二十多分钟后,安镜站在曾经的地下室入口,居高临下俯视着台阶尽头的蔚音瑕,她不信她会住在这里:“你带我来这种地方,是想提醒我过去经历的屈辱吗?” 蔚音瑕从手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后看向她:“这是三年前,我们分别的地方。” “缨老板,我不想让这破败不堪的地下室,脏了我的脚。” 见那人没有下来的意愿,蔚音瑕靠在门边,委屈地咬了咬唇:“安老板都没看一眼,怎知会脏脚?” 毕竟也是自己住过的地方,看一眼,只是一眼。安镜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她抬脚走下了台阶,也走进了回忆。 门边没有恶心的老鼠和蟑螂尸体,地上没有烟头没有垃圾,墙壁用蓝色油漆粉刷过,地面铺上了木地板,桌椅沙发等家具也全都是新的。 她走到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口,那里面的床和柜子也都是新的,和她当初在安家的房间家具相似。 蔚音瑕走近她,她条件反射性地往里迈了一步。 她的举动,一次一次刺痛着蔚音瑕。 蔚音瑕伤心欲绝,感性战胜理性,不管不顾地从身后抱住安镜的腰。 哭着说道:“我的身体没有被别人碰过。阿镜,我不脏。你别总是躲着我,别不让我靠近好吗?” 安镜依旧冷言冷语:“缨老板这是何意?你要投怀送抱以色事人,也该找个能让你快乐的男人。男人能给你的,我一个女人可给不起。” 蔚音瑕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那天去找卡恩,是想杀了他,不是投怀送抱。” “你想怎样,都不关我的事。放手。”安镜捏着她的胳膊想从自己腰上拿开。 “我不放,死也不放。”蔚音瑕抱得更紧了,“要是知道那晚你会弃我而去,我就该以死谢罪,死在你面前,也好过生不如死的活着。” “缨老板,你如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安镜用力去掰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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