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不太像啊哈哈哈,口音也不太像。” 周枫愣了愣:“是吗?” “离家太久了吧。”老板称完斤给她,“一共二十五。” “谢谢。”周枫扫码付完钱,回到车上,望向远处车来车往,内心仍是空茫。 在外面不知道转了多久,总算生出点乏意。 于是打道回府,调转车头回了酒店。 酒店附近开着一家花店,名字有些啼笑皆非,叫“拈花惹草”。门口花枝却侍养得灿烂,色彩极富层次感,叫人一眼就被捕获去了视线。 周枫开车经过时,没经受住诱/惑,还是停车进了店里。 订的套房里是有一樽双耳窄口宽肚的浅色琉璃花瓶,只是纯粹拿来装饰用,空空如也,连支树脂假花都没有。 来这第一天,送自己一束花,纯当排解愁惘也好。 她挑了两支粉红雪山,一支索邦百合,数支洋桔梗和一捧满天星,让店长用雾面纸包束好,这才抱着花束回到车上,开回了酒店。 只是才到地下停车场,忽然手机铃声又响起。 这样特殊的铃声,叫她想忽略都难。 周枫看着手机,抿唇片晌,还是接通了—— “喂?” “你现在在哪里?”温筠鹭淡淡问道。 周枫微愣,沉住气,叹道:“我在哪里,跟你没有太大关系吧,你不是猜到我在郜洲了吗?其余别的没必要再问吧。” “我是说,你在酒店房间里吗?”温筠鹭漫不经心的,“我在前台大厅这,你如果没出去的话,就下来接我吧。” “……什么?” “我昨夜一晚没睡,就定位了你的手机。”她不紧不慢地解释,“早上给你打完电话后就开车过来了,挺远,我已经很久没开这么久的车了,很累,你下来接我上去吧。” 周枫:“……”
第78章 留下 过了很久, 温筠鹭才看见对面其中一扇电梯大门打开。 周枫在里面看了她一眼,慢慢迈开步子出来,走到她面前。 酒店大厅熏着白桃和馥桂香, 待客区前的地板镂空铺了玻璃, 玻璃下则是一块水池, 里面养着各色锦鲤。 周枫就站在这些锦鲤上方, 微垂着眼, 却不开口。 温筠鹭静默地打量她片刻,视线落在她怀里捧着的一束花。 “送我的?” 周枫抿了下唇, 轻咳一声, 不语,只把花束递给了她。 “谢谢。”温筠鹭淡淡接过, 从沙发上坐起身来, “去你房间吧,总不至于在这里谈。” 周枫沉默须臾,领着她进了电梯。 里面只有她们两人, 狭小的空间内,安静到失语。 温筠鹭低头,目光一一略过怀里娇艳的花枝, 眼皮微抬,看向周枫问她:“什么时候想要离开的?” “记不清了。”周枫没和她对视, 而是望向了电梯显示屏上不断跳跃的数字, “它不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 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要说具体是什么时候, 我也说不上来。可能刚开始有的时候很模糊,后来被逐渐加深, 我想走,就走了。” 温筠鹭“嗯”了一声,眼神静邃,若有所思。 房间就在拐角处,门牌指示灯在昏暗的长廊里,晕着一笼轻纱似的光。空气中仍是那让人飘忽的馥桂香气,不见消散,反而愈发浓烈起来。 房卡在感应器那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滴滴”两声。 门开了。 里面窗帘紧闭,一片漆黑,周枫刚想借着走廊上的灯光将房卡插/进卡槽内取电,温筠鹭进来后却将房门关上。 咔擦—— 她又伸过手来,将周枫手里的房卡取走。 指尖微凉,划过手心时,带来不可抑制的颤栗触感。 温筠鹭凑到她耳边,声音微哑,问:“待在这种地方,真的能让你心安?你打算待多久?半个月,还是一个月?” 周枫捏紧手里的塑料袋提手,别过头:“我会在这里找房子,并不是住酒店,我要留在这儿……” 温筠鹭不说话,只喟叹一声。 很轻,混杂着浓浓复杂的情感,如风一般,带着湿润的温度。 她靠的太近,周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忍不住皱眉,想要退后之时,温筠鹭倏而腾出手拦住她腰。 “别动。”她说,“让我好好抱抱你。” 这太突然,完全脱离周枫的想象。 她以为她们会大吵一架,或者不欢而散。 但温筠鹭待她却出奇的宽容耐心,唯一急躁的地方,就是进门后那让人措手不及的亲近。 实在没力气再拎着那袋砂糖橘和金柚,也没有精力去把它们放在桌上——温筠鹭不肯开灯,也不肯松开她。 朦朦胧胧间,周枫还是松了手。 她能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水果在地上滚动的咕噜声。 墙壁很凉,微潮。 脊背刚贴上去,就被刺激得一个激灵。 “买了什么花?嗯?”温筠鹭语气依旧平和自如,不过细听却能品出点捉弄的笑意来,“玫瑰?百合?还有桔梗是吗?” 周枫微微睁眼看她,咬住了唇。 “我们可以试试这个。”她说。 很快周枫眼睛就被一只手遮住,再看不到任何东西。 不同于方才的微凉触感。 此时手心带了点薄汗,溽热,闷重。 叫周枫整个人都快跟着温筠鹭手上那点温度烧了起来。 周枫睡得很沉。 疲惫之下,睡得几乎要分不清今夕何年了。 恍惚间她做个梦,梦境光怪陆离,但只有那种将要失去的惶惶然感让人心口直跳。 猛地睁开眼时,床头壁灯已经打开了。 橙黄一轮清灯下,温筠鹭靠在床头,正在回着手机消息。 见她醒了,微微转过头来:“醒了?” 周枫眼神怔忪地看着她。 “怎么出了那么多汗。”温筠鹭身上只穿着一件赭色的吊带,黑发散着,淡笑看她,“睡蒙了?” 周枫这才回过神来,身上没什么力气,但她还是起床,去了浴室那里。 地上有些凌乱,花瓣落了一地。 窗帘仍然紧闭,不辨时间。 “几点了?”她蹲下了身子,调整着热水开关,水汽顿时氤氲了双眼。 “晚上七点了,要去吃个晚饭吗?” “嗯。”她稍稍提高了下音量,道,“附近有家烧烤,待会儿去吃吧。” 这觉睡得有点久,她感觉着水流从脚下滑过,大脑仍是发懵。 即使水温调的有些高,她也感受不到烫似的,呐呐地把自己冲洗完后出来,浑身通红。 头发湿淋淋的,温筠鹭见她这样,笑了一笑,说:“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嗯。”周枫拿了吹风机,走过去坐下。 温筠鹭并不急着帮她吹,只是用手指慢慢穿过她的头发,动作轻柔缓和。 “你的头发长很多了。”她道,“还要去理发店剪了烫回去?” “不了。”周枫很安静的,“留长吧。” “哦。”梳发的动作未停,温筠鹭问话的语气随意地像是在和她讨论今天的天气,“你想好了吗?” 周枫一顿。 “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回去。”温筠鹭笑了笑,“我不能待这太久,明天就得开车回去了。” “我把房子卖了。” “你可以住我那里。”温筠鹭拿过她手上的吹风机,插/上插头,“就当这些是做决定时出的意外,没什么大不了的,人都会有一个反复不决的过程。” 周枫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温筠鹭已经按了开关,呼声乍起,她只好止口,心绪却没有平复下来。 过了十来分钟,吹风机才被关上。 “想清楚了吗?”温筠鹭问。 周枫“嗯”了一声,没回头看她,只说:“我要留下来。” “……你确定?” “我确定。” “好吧。”温筠鹭轻叹,将吹风机放到一边,抱住她,“我尊重你的选择,给你时间让你看清自己。” 周枫垂下眼,摸了摸嘴角。 那里有道细微的伤口,已经结了层浅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消散。 “不过,只有半年。”温筠鹭忽然又道,声音沉了几分,不容置喙的语气,“这半年我们不会再见面,我也不会在手机上和你联系,我们各过各的。半年后,我会再来问你的选择。如果到时候你仍然想留下来,那么,我们就此结束吧。” 周枫终于转头看她,微愣。 许久,她点了点头:“好。” * 买房的计划还是改成了租房。 周枫找了三天,才在城区找到一处合适的小区。 她以前偏爱大房子,现在并无宾客朋友上门拜访,小居室也住的怡然自得。 两室一厅的布局,另外一间卧室她便不留做客房,直接搬进了桌椅书架,当作书房用。 厨房不过八平米左右,比原来自己的那间小了好几倍。 周枫索性也不买那么多厨具,只买了个大冰箱方便装取材料。 现在这套公寓她没怎么装修,换了橘红色的墙纸,再布置一些家具设备。 很快,她便搬出了酒店,住进了公寓。 房东是对在高中教书的夫妇,当时低价买下这套房简单装修后就没住过,专门用来出租。 租金比之同类房型贵很多,不过周枫觉着这里地段还行,尤其附近还有自己想要的临水公园,便租下了。 阳台虽小,她还是买了花架准备置些花草盆栽上去养,至于宠物……她是不打算养什么麻烦的了。 在花鸟市场闲逛时看见有人卖金鱼的,便挑了几只蝶尾和狮子头,再买个鱼缸装上水,放进水藻和彩石,养在了客厅。 小城市的步调是很悠闲的。 何况前一个月,周枫只打算先静心安顿下来,没做什么计划,于是每天更是松散。 十二月,一天比一天冷。 但还没到瑟瑟发抖的地步,正午太阳照射在身上仍是暖和的。 吃完午饭,周枫就会去附近的那座公园里坐坐。 广场石坛中央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塑,坛边石板平整,供行人休憩。 周枫坐在上面,能盯着前面跳广场舞的老太太看很久。 这天不知从哪里来了个卖鸽子的小贩,他将鸽子放出来几只,蹲在地上喂它们。 时不时有路人停下来看,买一两只回去。 周枫的视线便从老太太身上移开,落在这些或灰或白的鸽子身上。 “要买一只吗?”小贩问,“也可以喂着玩,饲料一块钱一包。” 周枫沉吟少许,淡淡道:“不了,我讨厌鸽子。” 温筠鹭依她所言,回了江城后果然再没有发消息过来。 不过她偶尔会更新朋友圈,内容简单,几乎都是关于工作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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