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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筠鹭今晚肯定就能察觉到不对劲。 但她现在已经懒得去猜想届时温筠鹭的反应。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能多的让人有点忙不过来，但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忙碌，确实是求之不得的。 车子驶出小区，周围景色在眼中一晃而过。 周枫开了车窗。随行音乐还是那几首，童趣又活泼。 她还记得温筠鹭第一次听到它们的反应，笑得差点失态。 于是将音量放大了些，满耳都是这些欢快激昂的乐调。 到达郜洲西郎城区时，已近晚上八点多。 这几年城区发展很快，回回来都不一样。 周枫订了一家位于城中心的高档酒店，预计先订的半个月。 套房，位置在楼层最高那两层。 附近是林立的楼屋和交纵的街道，远有高山江河。 放眼望去，虽远不及江城繁华规整，但独带小地方的特色。 周枫这几年很少回来，但每次来，却有种如鱼得水的自在感。 她家乡话依旧说的流利，城区里的有些地方即使没去过，路过时也不会有种陌生的惶惶然感。 回来的第一晚，她睡得还行。 手机关机，谁也没有理会。
第77章 前来 温筠鹭回家的时候, 路上万籁俱寂。 明明天色不算晚，远边天空都隔着雾似的，看不太清楚。 连声音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让人陡生一种苍茫感。 周枫说是到了重庆就给她打电话, 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连那个说好的工头电话也没有发给她。 不知是不是主办方那边把她弄生气了, 让她谁也不想理。又或者是单纯很忙, 累得到了酒店后倒头就睡。 不过不着急，待会儿到家联系她就是了。 温筠鹭这样想着, 车子调头转弯, 驶进了一条岔路。 从这里再开十几分钟，就能到周枫那里。 反正不怎么远, 路上过去看一眼也无妨。 然而到了公寓楼下, 随意望了眼八层楼周枫家的那个位置，窗帘却紧闭。 按理来说工人装修时，客厅那儿的窗帘应该是拉开的。 难道今天休息？ 温筠鹭不确定, 但还是打算上楼看看。 如猜测的那般，屋门紧闭，不像是有人在里面的样子。 温筠鹭在门口站立片刻, 在门锁处输入密码解锁后，轻轻按压门把手, 推门而入。 室内很安静, 空旷寂寥, 东西少了很多，但是干净得离谱, 完全没有半点正在装修的样子。 她径自走进去。 客厅、卧室、浴室，还有书房, 都维持着原样。 只有一点不同，那就是毫无人气的死气沉沉。 温筠鹭站在书房里。 里面只余空荡荡的书架、桌椅还有一盏落地灯。 她看着桌面，静静地出了许久的神。 就在不久前，这上面还有电脑与盆栽，而她和周枫的照片，就摆在电脑旁。 脑子有点乱。 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的地步。 温筠鹭静立许久，给装修公司打了个电话。 负责人当时接待过她们，听温筠鹭提起此事，他对她还有印象。 “……请问，我的那位朋友周枫，后面有和你们签合同吗？” 对方说：“啊，她没和你说过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说不想装修了，就没签了，明明之前谈得挺好的。” “我知道了。”温筠鹭揉了下眉心，声音微沉，“谢谢。” 合同没签，哪来的装修队？哪来的工头电话？ 自始至终，周枫都在对她说谎。 她匆匆开车赶回了家。 面上镇定自若，眉头却紧锁，连握住方向盘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直到到了地下车库，她才恍然大悟。 周枫的车被开走了。 往常它就停在自己车子旁边，嚣张且引人注意。 而现下却不见踪迹。 再回到公寓里，木通和没毛正百无聊赖地踢着饭盆玩。 温筠鹭一进卧室，就看见了那个小型的行李箱。 里面是空的，没有任何东西。 她拿IPAD调出了室内监控。 卧室没装，只装了客厅、宠物房和过道。 但这足以让她看清，自己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周枫进了卧室，出来时，背着包拉着一个大的行李箱。 没毛走了过来，她给它喂了东西。 摄像头是高清的，配有收音装置。 所以后面周枫那句话，温筠鹭听得一清二楚。 这语气，明显不是短暂出差时要说的话。 周枫这次说是要去重庆参加一个文化活动，昨晚还和她讲了机票时间，有模有样的。 这作家说起谎话来，真是丰富多彩，滴水不漏。 温筠鹭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半晌，给周枫打了个电话过去。 响了很久，没有接通。 她故意的。 她离开了。 * 周枫醒来时，时间还很早。 才凌晨五点多。 但她已经睡不着了。 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她犹豫许久，还是开了机。 还未完全苏醒过来的城市里已经有了忙碌的杂音。 周枫起身，握着手机来到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 晨光熹微，和江城的清晨不同，这里更像是一副古画，连江上偶尔晃过的轮船都显得慢慢悠悠。 她捂着额头，刚开机，一些消息就争先恐后地弹出屏幕。 十来个未接来电，三十多条未读消息。 有温筠鹭的，也有其他人的。 虽早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么多消息时，周枫还是没点进去。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她就不想回去了。 至少现在不想。 她回到床边坐下，隔着厚厚的落地窗玻璃望向远处。 一瞬间，她回想起了许多事情。 但无一关于现在，只是些更早的，年少时的经历。 原来她已经活了那么久了。 然而没发呆多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温筠鹭打来的。 这个点除了她，没人会打电话过来。 周枫看着手机半晌，还是接通了。 不过她没有出声，对面的人也没有说话。 温筠鹭的呼吸声有些急促。 她肯定一夜未睡才会这样。周枫心想。 喉咙渐渐发紧，涌上些许酸涩的味道。 周枫按了按胸口，淡淡唤她：“温老师。” 她叫她温老师。 “……”温筠鹭呼吸一滞，沉声道，“我睡不着，给你打了很多电话都没有打通，我还以为也是关机。” 她声音带着未眠的喑哑，惫懒异常，顿了顿，才问她，“为什么突然跑回郜洲？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觉得我应该离开了。”周枫垂下眼，“那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想回家，我累了。”她一字一句说得极慢，“我想回来过过一个人的日子，存款够我盘个公寓，养养花什么的。如果钱不够，我会在这儿找个出版社合作，反正我一个人会过的很好，你不用为我担心。” “你一个人？”温筠鹭冷了声调，“你是说，你以后要一个人生活？” “嗯。” “那我呢？”温筠鹭顿了一下，呼吸略微不稳，片刻，用她那隐忍到极致的压抑的声线问道，“我们呢？” 周枫静默许久，才缓声回道：“……你适合更好的。” 她想要把那两个字说出口，但心口如烈酒翻瓶，酸涩得厉害。 这两个字犹如火种，但凡脱口而出，整个胸膛就会燃烧起来，而她那点可悲的自怨自艾就会因此燃烧殆尽似的。 哽了许久，勉强镇定补充一句，“我现在太不安定，我想我们之间已经不适合再走下去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温筠鹭的每个字都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剖开来看清一般，即使隔着电话，周枫也徒生一种想要躲避的仓皇感。 “因为我现在很累，累到没有任何精力来处理任何关系……我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在一处地方，没有谁来打扰我，没有谁来让我胡思乱想，每天伤神费力，你懂吗？” 周枫说着，焦躁不已地将抓着头发，语气都是凌乱的，“我不想到最后让你真正失去对我所有的耐心和好感，不想让你觉得，我怎么和交往前完全不一样……” 与其最后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分开，还不如趁现在想离开时离开。 让她惦着念着，也好过日后的两方相怨。 “……所以你才离开。”温筠鹭语气平静的，“你没有安全感？” “我只是觉得，现在待在你身边，我安静不了。”周枫也逐渐冷静下来，“没有谁是无可替代的，温老师，你谈过三段恋爱，这种事你比我清楚。你说的对，我有心理疾病……我思考问题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也许，我一个人生活会更好些。” “那你留在这里的东西怎么办？”温筠鹭微微吸了口气，声音像是从唇缝间流露出来的，“房子呢？没毛呢？还有你的那些朋友，你在江城打拼那么久，你就这么留下这些东西一走了之？” 周枫只道：“这些我都不要了，在这里我会拥有新的。房子我已经卖了，东西都给你吧，至于那些朋友……也没必要联系了。” “你认真的？” “嗯。” “……我知道了。” 落地窗外仍是破晓之际，旦昧晨懒。 而她却疲倦得很，眼皮懒懒抬着，许久，才脱力似的合上，躺回了床上。 酒店的餐厅有餐点提供，但周枫更愿意去附近的餐馆尝尝烟火味更重的小菜。 除此之外，她还得看看附近有什么适合的楼盘。 得清幽安静，最好挨着一个临水公园。 这样她空闲下来，还能去散散步。 不过不急，她有很多的时间来做这些事。 周枫放慢车速，在公路街道上慢吞吞行驶。 吃完午饭后，她也没回酒店，就开着车四处转悠。 路上街口角落里常停着货车，贩卖脐橙黄金柚子之类的水果，上面放着的音响唱着最近的流行乐，吵闹非常。 周枫漫无目的地在城区内闲逛着，在又一次经过这样的货车后，停下车，去买了两斤砂糖橘和一个柚子。 老板还给她一个橘子让她品尝。 这类路边卖的，品相虽不好看，但往往是最甜的。 老板一边称斤，一边和正在吃着橘瓣的周枫闲聊：“姑娘，看你车牌，你是从江城来的啊？来这旅游？” 周枫笑笑：“不是，我家就在这里，只是之前在江城那里工作。” “你是本地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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