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一派人间模样,一些学宫门生有时也会相约来物外小城淘些东西,这里的东西对比学宫内门中的那些,倒是真的物美价廉。 景应愿上一世对这里十分熟悉。毕竟她前世便是蓬莱学宫的外门门生,在这里倒也接过不少灵赏令出过不少次任务,对物外小城自然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反倒是峭壁之上的学宫,她一次也没去过。 二人此时已过了学宫外层的禁制,景应愿睁大眼往脚下看去,第一眼望见的是数座陡峭山峰,每一座都有不同的意象。 沈菡之见她好奇,介绍道:“学宫分作四大宗,分别为刀宗、剑宗、丹宗及器宗,各占一峰。边缘最高的山峰为第五峰,是为各仙尊长老议事待客及徒生拜师所设的主殿。而最中间那座大山则为了每百年一届的鼎夏游学及百年一次的四海十三州大比所设。算算时间也快到了,不日你可跟着你师姐们去往最中央那座鼎夏山,与其他宗门派来的门生一同学习。” 见景应愿露出些许神往之色,沈菡之笑道:“蓬莱学宫千年前名叫蓬莱宫,自从最后一人飞升后,如今的宫主便力邀四海十三州其余宗门弟子前来此处游学,学宫之名便由来于此。” 景应愿道:“是所有的弟子都可前来游学吗?” 沈菡之摇头:“非也。鼎夏游学只招收筑基至金丹末期的弟子。你天赋绝佳,今后能与你一敌的或许只有为师座下你那位大师姐,这段日子你随她们好生修炼,不愁入不了筑基的门槛。” 景应愿望着越来越近的那座山峰,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尊,大师姐是个怎样的人呢?” 沈菡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怕说出答案会将人生生吓跑。于是她踌躇了片刻,郑重道:“嗯……你大师姐,是个好人。” 她想了想,还是把心中那两个字咽了下去。 是个好人?景应愿瞬间想起前世在折戟湖中听见的流言,刀修大师姐为护师妹强行出关,为了师妹两肋插刀,真是姐妹情深,果真是个大好人啊。 “对了,”景应愿偏头看去,只见自己这位师尊神色罕见地有几分无奈,“切记别跟着你那个混球二师姐胡闹。好孩子,为师座下的正常人只有你了……” 她话音未落,只见近在咫尺的刀宗宗门前闪过一团灼灼火光。景应愿还未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就见一抹熟悉的青衣身影踩着流火长刀扶摇直上,冲她二人横冲直撞过来! 霎时间,红焰燃天,柳姒衣那张永远玩世不恭的脸凑得极近,景应愿几乎能从她那双浅墨色的眼瞳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师尊,这是什么?这难道是活的小师妹吗!” 看了看师尊并未否认的眼色,柳姒衣脚踩长刀围着她们飞了好几个转,嘴里啧啧称奇,终于兴奋地停在景应愿面前,眼睛怎么看都看不够:“小师妹,活的小师妹!我柳姒衣有生之年终于能过一把师姐的瘾了!” 她哀怨道:“师尊你是不知道隔壁剑宗,简直心理变态,知道我没有师妹,她们天天在我眼前晃悠,一口一个我们大师姐,别提多膈应。” 沈菡之知道这门生什么脾气,也没惯着,一脚把她从刀上踹下来:“走开,人家刚入门,别吓到你师妹。” 柳姒衣小尾巴一样黏上来,笑道:“师妹你好,我是你素未谋面却情谊深厚的二师姐柳姒衣,快叫声师姐来听听。” 景应愿忍笑,前世青衣故友的身影与面前的二师姐重叠上了。她想起这位明明没见过几面,却在自己身死后仗义打上大殿的朋友,心头微微一酸。 如若前世她能活到四海十三州大比,或许真的也会成为蓬莱学宫刀宗的小师妹。 景应愿笑着对她行了一礼,温声道:“师姐好。我姓景,名应愿,从此之后就是同宗师姐妹了。” 本以为见过礼后,柳姒衣能消停些,没想到她默默张大了嘴,上下打量了一番景应愿:“你姓景,名应愿,是从第七州金阙国来的?” 景应愿点了点头。 柳姒衣往后退了两步,讷讷道:“我听说金阙的长帝姬也叫应愿。” 景应愿不解,但仍点了点头:“是我。” 柳姒衣闻言突然沉默了,提起刀就往山下走。 沈菡之与她相处数十年,见她那副样子,只觉得事情不妙,头疼道:“你又要去做什么?” 只见那青衣女修御刀腾空飞起,状若癫狂:“我要去修炼,我要对着剑宗的入门结界打五十套强体拳!金阙帝姬是我小师妹,我光宗耀祖啊!” 剩下的两人凝视着她远去的身影,沈菡之从怀里掏出一小瓶丹药,默默倒出来咽下一颗。对着原地怔愣的景应愿长叹道:“切记别跟着她学,好徒儿,切记切记啊。”
第005章 雪落剑峰 满山灵雀被方才柳姒衣的那一声喊惊得腾翅而起,呼啦啦飞起一片。景应愿循声望去,才发现刀宗之险峻。她与沈菡之拾级而上,一路上承担起了聆听的角色。沈菡之大概地为她概括了一下如今的修真世界观。 “四海十三州修士各有不同,第七州修士多是保守派,其余像是海岛上那批则多有激进,如今已数百年不曾联络。而位居第十三州的妖修魔修则更加小众,人族与魔族数千年来争斗不休,魔修大多阴狠,更为人修所不齿。” 虽然上辈子已活过一次,但景应愿确实也未曾亲眼见过这些妖修魔修,于是将师尊的这些话记在了心里。她心里想,上一世见识过了人心的险恶,倒觉得妖魔手段比起人心来还是相差甚远。面上却不动声色,乖乖应承了。 剑宗景色颇险峻,有人间诗文中的奇绝风采,来者从宗门结界一路往上,便可看见横贯在四峰之间的一面巨瀑。 只是奇怪的是,这面巨瀑中间竟是断流的,汤汤巨水仿佛被一层横贯整面瀑布的屏障隔绝,堪称奇景。见景应愿站定了看那面瀑布,沈菡之了然,新入门的弟子几乎都会诧异于这断流瀑布,于是主动开口答疑:“这水是你大师姐劈断的。” 景应愿心头颇有几分震撼:“都说抽刀断水水更流,大师姐是怎么做到的?” 沈菡之面色古怪:“你大师姐也快出关了,到时你可亲自问她。” 她沉吟一瞬,想起这位长徒的古板不近人情,拍了拍景应愿的肩膀,似有些许感叹:“总而言之,到时你就明白了。” 经过了这面太上长瀑,再往上便是几座精巧的楼阁。有白鹤绕阁长啸,看起来确实很有隐世独立之美。可惜景应愿还没被这隐世独立之美震撼多久,便看见了一座巨大的宫殿。 这座宫殿比人间的皇宫还要奢华,她一时间被金光晃得睁不开眼。 宫殿的内壁为翡,地砖为玉,晦暗处更摆放着几个硕大的夜明珠。面对这样的大场面,纵是看惯绫罗珠翠的景应愿也有些咂舌,不由问道:“师尊,这是何处?” 沈菡之此时却早已熟练地走了进去,躺在金玉榻上懒声道:“是你师尊的住所啊。” 景应愿跟在后面,抬步欲进,却被三样摆在宫门前的物件拦住了。 她低头望着这三样东西:“磨刀石,铁锤……酒?” 沈菡之在软榻上翻了个身,随意道:“你欲择哪件,哪件便是你的道。” 景应愿将这三样东西快速扫了一眼,伸手向铁锤拿去。 纤细洁白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锤身,便觉浑身一阵刺骨恶寒。她不由心头一肃,将铁锤牢牢握在手中,想拿起时,铁锤离地三寸,便再也无法提高分毫! 榻上的沈菡之已是昏昏欲睡,她睁开一只眼看了看景应愿的方向,嘟囔一句“竟有人一来便提得起三寸”,说罢便支着手肘不再看望殿前的方向,似是已经睡去。 而此时景应愿只觉得一股自地心而来的巨力将她的手往下拉扯,她抿唇不语,心道原来这小铁锤也内藏玄机,不似凡物。 冥冥中,景应愿感知到,说不定小铁锤内还蕴藏着她所需要的机缘。 方才的三寸她仅仅是使出了蛮力,并未动用到灵力。 她握着铁锤,纳气吐息,感觉不久前刚恢复的灵脉非但没有再度脆裂的异象,反而更加清明宽阔了。 与此同时,锤柄的寒意正源源不断洗刷着景应愿的灵脉。她皱了皱眉,这铁锤的寒意确实是刺骨,但是比起前世冰封百尺的折戟湖,倒也还差得远了。 似乎感受到了景应愿的心声,这股寒意毫无预兆地消失了,瞬间,柄身滚烫如烙铁! 景应愿几乎在瞬间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她凝眉看去,自己手心已被烫得裂开,皮肤翻卷,只是她迟疑的这几秒,连指骨都被附于锤柄的灵火烧灼。 这股火烧得她浑身战栗,然而景应愿却死死抓住了这柄铁锤,不退反进。虽然这柄锤子诡异,但她下意识间却觉得附在铁锤上的这冰火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想到这,她缓缓闭上眼,感受着身体内灵力的涌动。 她自醒来起便觉得体内寒冷,如今遇见这灵火,倒是可以暂缓她的寒症。 再睁眼时,她整个人身上似乎萦绕了一层淡淡的湖水颜色。这层水色随着景应愿握紧锤柄的动作开始缓慢地凝结,从若有若无的水气到肉眼可见的薄雾,直到她凝念一提,在铁锤被再次提动时,那雾气瞬间凝作彻骨坚冰! 寒冰乍成,数里飞雪! * “下雪了。” 此时正值七月,数里之外的品剑山涧中杜英花开得正好。这花闻之芬芳,且悬挂在树枝上的模样仿佛垂铃,成片开放的模样娇憨可爱,很受剑宗的女修们喜爱。 杜英花喜热,于是也只在炎夏开。如今正是花景最盛的时候,不少修士在修练完后都会约上二三好友在树下纳凉,剑修好风雅,更有甚者还会为此花作上几首小诗,以表喜爱之情。 此时正有人站在杜英树下。 细细碎碎的白絮落下,恰巧落在诗卷之间。一身白衣的女修身负长剑,一时间有些怔愣,以为是杜英花落,却没想到那白絮悄然间在她摊开的诗卷间隐没不见。 “师姐,七月份哪来的雪?” 她身边同样背着一把轻巧长剑的双髻少女偏了偏脑袋,笑道,“司师姐定是练剑太累了,不如去我那小憩片刻。正好我那有些母亲派人送来的新茶。越琴山庄的茶有神效,可消疲累,师姐不妨试试。” 司羡檀有些怔忡,望着片片倾落的雪花,目光却不自觉移向了后山的方向。 是雪,真的是雪。 见司羡檀不理会她,宁归萝撅起嘴,上前不依不饶地抓住了这位剑宗大师姐的衣袖。 “师姐怎么不理归萝?” 这时,白衣胜雪的大师姐仿佛才回过神来,笑着摸了摸师妹的头发。 “抱歉归萝,师姐走神了。方才诗读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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