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是苏乐然当晚说的第三多的话。 最后这对夫妻还是在裴南山家保全了一些颜面,在大年初一时能够得体的抱着女儿去给各位亲戚拜年。 不过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当晚裴南山只是嘴炮,没有真跟他们玩儿带钱的。 对陈婧和裴南山来说,分别比团聚的时间多,且快。 陈婧去美国的飞机在大年初八。 大年初七的时候大家又聚在裴南山家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散席时苏乐然使唤谭津鸣去帮裴南山洗碗。她在客厅抱着豆丁儿对陈婧说:“你可得想好了。裴南山真不一定能等你四年。” 陈婧微笑着哄豆丁儿开心,“没关系呀。如果她不等我我也去找别人好啦。” “你舍得啊?” “她都舍得,我有什么不舍得?”陈婧抿了一个笑,“不过我肯定会很难过。” “我理解不了你们的感情。”苏乐然抱累了,把豆丁儿整个人塞进陈婧怀里。 对上豆丁儿懵懂的眼神,陈婧温柔低语:“如果我们真的又分开了,就再也不会有在一起的机会了。她应该也知道的。所以这次我信她会等我。” 红玫瑰会变成蚊子血,白月光会变成饭米粒。 陈婧了解自己的魅力,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愿意相信裴南山一回。苏乐然说不好,但觉得陈婧有点儿无所谓的意思。比起一定要在一起,陈婧和裴南山这么多年都在随波逐流。 “你知道你自己是想和她在一起的吧?”苏乐然最后这么问。 陈婧亲亲豆丁儿嫩嫩的脸蛋儿,“当然。”没有人比她本人更清楚。 “那你为什么……其实鼓动裴南山陪你去美国也不是不行吧?” “我不想。”豆丁儿在陈婧怀里大笑,盖住陈婧的话,“她是喜欢自由的人,我也是。我不想她为了我放弃什么,也不想用我们的感情绑住她。” 去往美国的飞机在大年初八的上午十点起飞。陈婧将会在天上待足十五个小时。 裴南山站在飞机场看着冲上云霄的飞机越变越小,冬日刺眼的眼光蜇伤她的眼睛,她掉下一滴眼泪来。 手背抹掉了眼泪,飞机不见了,陈婧也不见了。 裴南山回到家,空荡荡的房间变成尘埃的舞台,它们在光里自由起舞。裴南山挥手拍打它们,在陈婧走后的当天拖了一天地板,做了一天家务,不许小小尘埃快乐。 忙碌到晚上,裴南山翻开自己的日历。陈婧说她会回来过年,她算着过年的日子,在日历上郑重记下陈婧回家的日期。 ---- 第31章 无需灯光,我亦能瞥见你 第三年秋天。 裴南山时常羡慕,也时常嫉妒小说或者影视剧里的角色。男女主角分开之后,需要等待彼此的时间只剩下一行简单的字幕:“x年后”就可以让他们轻而易举地结束分离。 在这期间的无奈和思念,委屈和挣扎都可以被这短短三个字涵盖。 接下来她们要做的就是被安排好的重逢,获得幸福一生的大团圆结局。 裴南山在无数个深夜恶狠狠地咬着后槽牙想,怎么自己就不是这么个主角?能一眨眼就跳到陈婧毕业的那一年,和陈婧在飞机场来一个世纪大拥抱,然后不顾世俗目光的接吻,倾诉爱意。 她太想念陈婧了。 上一次陈婧回国还是过年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给陈婧带来了太多的快乐。她整个人变得自信又飞扬,笑起来的声音都大了很多。 晚上裴南山拥抱着陈婧,她抱得那么紧,生怕第二天一眨眼陈婧就会飞回美国。 当然,必不可少的分离还是很快就来。陈婧给裴南山留下一个飞吻,迈着大步走的轻快。留下裴南山一个人回到家,把脸埋在陈婧睡的枕头上,闻着残留在枕头上的淡淡柑橘味入睡。 为了减少思念,裴南山在工作之余开始给自己安排各种事情做。她尽量不让自己闲下来,免得思念过剩,让她走火入魔。 读大学时乐队里的键盘手熊齐在这么多年后混成了一个不入流的音乐家。他这回说有个朋友要来樟市这边排演一个话剧,他作为音乐方面的顾问也会跟着随行,问裴南山有没有空帮忙联系场地,顺便打打下手。活儿也不会太多,主要是帮忙约场地,然后有空来找他玩一玩,再作为观众看看他们的排练情况。 裴南山欣然应邀。 樟市的场地是很好找的。 无论大活动还是小活动,樟市都只有那么一个大礼堂可以供人使用。 裴南山把几个礼堂拍了照片,供熊齐他们话剧组里的人选择。然后定礼堂,定时间,交费用……裴南山跑了两个周末搞定了这些事情。 熊齐惦记朋友,来的比剧组里其他所有人都要早。 裴南山开车去高铁站接他。一见面熊齐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熊齐这几年过得还不错。他和孙宁琦结了婚,早些年靠老丈人开了个公司,赚了一笔。后来公司倒了,他不愁吃穿,也没什么野心,就又开始搞起了艺术。 两人一番寒暄,裴南山送熊齐到酒店,再一起喝酒。 “我儿子,你看,四岁了,皮的要命。”熊齐打开相册,给裴南山看一个穿着运动服,满头大汗的站在绿茵草坪上抱着一个足球咧嘴笑。 裴南山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儿子,早年满月酒的时候随过一千六百块的份子钱。当时这小孩儿还是个婴儿,裴南山看到的也是一张照片,胖嘟嘟的大娃娃。 “长得挺像你。”裴南山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时间过得真快啊,你儿子都那么大了。” 他自己当年还是弹琴的小伙子呢。读大学有一回他追当时喜欢的女生,跟吉他手赖着学了一首歌,非要耍帅在人家宿舍楼下弹琴给人家唱情歌表白。结果他刚起范儿,天公不作美,大雨劈头盖脸淋了他全身,还毁了人家一架吉他。被吉他手气的追着他揍,后来以他赔人家一架吉他和请客吃饭半年告终。 那女孩子最后也没有追成,这件事儿还总被他们乐队聚餐时拿来说。 “是咯。”熊齐收回手机,喝一大口啤酒,和裴南山聊起家长里短。 裴南山在他话中有些恍惚。 没有结婚的人的时间好像停止了。哪怕裴南山自己都三十几岁了,她仍然觉得自己还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 可是再看看身边人,豆丁儿,哦,现在要叫谭令望了。上个月裴南山去看谭令望,喊了一声“豆丁儿”,已经读幼儿园中班的小姑娘当场就发了火,她哄了好久,当场下单了两套芭比娃娃才把谭令望哄好。 她后来打视频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陈婧,陈婧在视频那头笑得前仰后合,裴南山甚至能看见她的扁桃体。 “你呢?还喜欢陈婧?”熊齐吃了颗花生米,摆出了裴南山熟悉的,准备吃瓜的架势。 裴南山不遂他愿,说:“废话啊。”简短结束了这个话题,并开始和他聊起他那个即将在樟市礼堂上演的话剧。 之后的日子,裴南山就时常混在话剧组里。 裴南山其实看不懂她们的表演,因为还在布景,排练的时候也是一段一段排练的,今天她和他在一起,明天她又和他看对眼。裴南山对话剧本来也没有什么兴趣,看了两个礼拜之后就干脆放弃。 不过谭令望小朋友倒是挺喜欢的。 苏乐然为了给裴南山送陆一竹特意打印出来的,她们过年的照片,来大礼堂找裴南山。谭令望不怕生,还嘴甜,大大方方地喊演员‘哥哥姐姐’,被大家轮着抱。 后来苏乐然说她第一次看完她们排练,回家就学他们的样子表演。裴南山说她不如把谭令望多带来,以后说不定还能当个大明星什么的。 苏乐然就在电话对面骂她做梦呢。 裴南山挨了骂也没计较,笑呵呵的挂断电话。她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本子,黑色的中性笔躺在本子中间。不知道为什么人都喜欢写日记。裴南山摸着下巴回忆自己青春年少的时候看过的言情小说,无论男女都爱写那么几篇日记抒发自己的心情。 什么‘我好爱他,他爱不爱我呢?’,什么‘他竟然和别的女人说话!我讨厌他!’,还有什么‘我对他的爱只是利用,是我用来报复x家的第一个方法’……这之类的。 裴南山小时候就不明白,有什么事情为什么非要写在纸上?尤其是最后那位姑娘,你要报复人家,你还把计划写在日记里,写得一清二楚。你这不是等着被人发现吗? 裴南山越想越无趣。 她本来也打算用日记的形式来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但是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部分……裴南山合上了本子,抓起门口一件皮夹克,决定这个周末还是在礼堂看她们排话剧虚度。 今天礼堂来的人不少,苏乐然和谭令望成为每周固定的来访嘉宾。 裴南山一进门就看到谭令望的头扬起一个快要折断的高度,在和话剧组里一个一米九高的大哥哥有问有答的对话。她怕打扰到未来的女演员学习进步,没有和谭令望打招呼,径直走到未来女演员她妈身边。 苏乐然正在站在台下,仰着脑袋和坐在台边的熊齐说话。 裴南山看看苏乐然,又看看谭令望,不得不感叹这对母女的相似。而后耳边苏乐然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莫名其妙的问题对应莫名其妙的表情。 苏乐然难得的支吾了一下,眼神下意识地朝门口的方向看去。裴南山这才意识到现在的场景和从前发生过的场景似乎有些相似。 她顺着苏乐然的目光转过头,大门紧闭着,门口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裴南山收回目光和脑袋,对苏乐然吐槽,也是对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反应吐槽:“你发疯了?” “你才发疯。”苏乐然翻了个白眼,终于正常起来。 有了这一段插曲,裴南山想要再集中注意力却始终有些困难了。 当然,裴南山觉得自己难以集中注意力也不能全怪她自己。苏乐然和熊齐在聊孩子教育……身为三个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孩子的人,裴南山确实很难插进话来。 苏乐然瞥她一眼:“陈婧还挺喜欢孩子的。” 裴南山终于回神:“是吗,没听她提起过。” “她只是没跟你说吧。她还挺喜欢小孩儿的,她经常和豆丁儿视频呢。”目前只有苏乐然一个人大大咧咧地喊谭令望为‘豆丁儿’。谭令望闹了几场未果,只好勉为其难的给自己的亲妈一个特权。 “啊,那我知道。她跟我说过。” 这句话落下,大门口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裴南山丢下所有人的话扭头去看,大门慢慢悠悠的打开一条缝,这条缝隙逐渐放大,再放大,大到露出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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