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儿窄细,是一道长条。 裴南山的脚被莫名的力量驱使着迈开,朝它走过去。心里不停的叫嚣:陈婧还没有回来!那不是陈婧! 没有用,脚还在动。 裴南山意识到自己今天穿了一件衬衫,虽然不是府绸质地的衬衫表演服,但是和第一次见陈婧时穿的有些类似。而且她也穿了牛仔裤和黑色的漆皮马丁靴。 陈婧从前和裴南山提起过,说她很喜欢看裴南山穿马丁靴,觉得马丁靴把裴南山的腿衬得又直又长,非常有型。 裴南山舔了舔嘴唇。 那道人影穿着一双尖头的朱红色高跟鞋,光洁的小腿露在外面,被秋风吹出嫩粉色。裴南山的目光顺着小腿往上看,白色的连衣裙是棉质的,宽松的样式藏起手臂和腰身,看起来漂亮但是不足够保暖。 栗色的长发挽在脑后,白皙的脖颈看着让人有想要亲吻的欲望。裴南山走上前一步,和来人四目相对。她在微笑,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嘴唇绷得有点儿紧,鼻尖被冻得有一点儿红,眼睛弯起来的时候眼角多出第一次见面没有的皱纹,可她还是很好看。 裴南山看着她,看了又看,怎么都看不够。她在裴南山眼里还是二十三岁的样子,从未变过,从未离开过。 礼堂的花窗透进一束光,照在她的身上。裴南山上前一大步,向她伸出手:“你好。” 陈婧松开手上的行李箱拉杆,将自己的手再次交到裴南山的手上。 两双手握在一起,用彼此的温度暖化秋风的寒意。 “你好。” ---- 感谢你的观看和喜欢! 明天还有一章番外 第32章 番外·裴澄 十五岁的少女有齐腰的乌黑长发,她没有扎起来,由它们散落在自己的脑后。秋风一吹,发丝飞扬,谭令望觉得自己很美。至于小腿肚子冷的打颤的部分,她完全可以忽略。 她今天穿了妈妈新买的长裙。裙子说是秋冬款,但是布料不厚,裙摆绵绵的在小腿肚上方一厘米左右停下,很难说是秋冬款还是春夏款。她的长裙有两个一左一右的口袋,里面圆鼓鼓的装了两个从家里拿来的毛桃。 “贝——贝——!”十五岁少女叉腰,在一栋居民楼下面仰天大喊,惊起树上几只鸟。它们扇动翅膀,扑棱棱逃走。 居民楼没有动静,谭令望又加大音量:“陈——贝——贝——!” 这一嗓子喊完,居民楼旁边的树上一只鸟也不剩了。 三楼的窗户呼啦一下打开。从里面探出头来的人不是谭令望喊的‘陈贝贝’,而是她那温柔亲切地干妈,陈婧女士。 陈婧没有梳头发,长发垂下来,乍一看形象还有点儿恐怖:“令望,贝贝已经下楼去了。” “好嘞干妈!” 这一声才应完,楼道里就走出一个圆眼小姑娘。 小姑娘的头上有至少五条细细长长的麻花辫,最后被一根粉色的头绳汇总为一股马尾。谭令望看了看她的发型,摸着下巴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做出评价。 “谭令望,你好吵。”圆眼睛小姑娘用她圆溜溜的眼睛横了谭令望一眼,面孔很阴沉。 “你怎么啦?死样怪气的,是不是挨骂了?是我南山姨骂你了?”谭令望根本不理会她的嫌弃,侧过身挽着她的胳膊,关切的像是居委会的大妈。 小姑娘翻了个白眼,“不是。你下次来能不能喊我大名?我已经十三岁了,你再喊我陈贝贝,我会觉得没有面子。” “哦,哦哦哦。我能理解你。”谭令望想起自己的小名,忙不迭地重新喊她,“裴澄,裴澄。” “令望!” 身后上方又传来温柔干妈的声音,谭令望的脑子根本来不及追嘴巴:“欸!干妈!” “跟你妈说一声,晚点来我们家吃火锅!你们是不是要去野火?” “对呀!” “叫上你燃姨!” “好嘞!” 裴澄看着家里窗户‘啪’一下关上,找到机会说:“你叫我去野火,其实就是为了给你打掩护吧?” “什、什么啊。”谭令望自诩口齿伶俐,但此时此刻舌头开始打结,“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欸陈贝贝。” 裴澄耸耸肩,她的动作和长相有一股并不相配的飒爽,谭令望看着她,她说:“没什么。” 打车到野火手工坊的巷子前面,谭令望在进门前不忘用手梳了梳头发,又拉了拉裙子,还让裴澄看一看她现在好不好看。 裴澄看的很敷衍,目光从头到脚飞快扫过,“好看。” 谭令望还要追问,裴澄已经迈开步子推开门,踏进了野火手工坊里。 陆祺燃坐在收银台后面抽烟。看见她们进门后就把手上的香烟掐灭了。 谭令望捧出自己最甜蜜的笑脸:“陆祺燃。” 裴澄站在她身边,在心里翻白眼,嘴上乖乖喊:“燃姨。” “嗯。”陆祺燃很冷淡。从裴澄认识陆祺燃的时候她就一直是这么冷淡。 谭令望捏起嗓子,用和笑脸一样甜的声音说:“我干妈说了,叫你今天和我们一起过去家里吃火锅。” 陆祺燃不应话,只把视线放到在一边给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的裴澄身上。 裴澄点点头:“昕怡干妈给我们家寄了十斤羊肉卷,说是从内蒙古来的,我妈妈叫你们今晚都去。她爸妈也去。” “好。” 这边陆祺燃才刚答应,那边谭令望就跳着欢呼起来:“太好啦!” 太明显了,太明显了。裴澄坐在一边,手撑着下巴冷眼旁观谭令望,忍不住在心里摇头。 晚上的时候又是一顿热闹的火锅。 裴南山和谭津鸣准备锅底和配菜,陈婧、苏乐然和陆祺燃在一边打牌,谭令望坐在苏乐然和陆祺燃中间,不时左右看一看。她的任务很简单:卖亲妈给陆祺燃赢牌。 苏乐然也不是好脾气的,被亲闺女连卖两次之后实在忍不住,往她脑袋上敲一个暴栗。第三局开始的时候谭令望就默默地搬了椅子,开始卖起了陈婧。 陈婧很好脾气,一边出牌一边微笑着说:“这是养了个小贼呀。” “是呀是呀。”谭令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陆祺燃笑一笑,打出一串炸弹。 苏乐然倒抽一口冷气,反复确认了炸弹的真实性,然后抬眼对谭令望怒目而视:“不是我说,你是不是还给你燃姨偷拍了!” “那可没有!”谭令望摊手,顺势靠在陆祺燃的肩上,“明明是我们燃姨运气好,你少诬赖我了!” “我可知道你小姑娘几斤几两。”苏乐然伸手,捏了捏谭令望的鼻尖,“少给我整些怪事情出来,否则我扒你一层皮。” 她们玩闹的时候,裴澄就坐在边上看。她也跟着笑,也靠在陈婧的胳膊上帮陈婧出谋划策,但更多的时候她还是沉默。 陈婧摸摸她的脸对她笑,她也不要求裴澄说话,也不担心她是不是心情不好。 陈婧了解裴澄,毕竟裴澄是当时自己的选择,也是她这么多年用心养育的孩子。 “吃饭吧。”裴南山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陈昕怡寄来的羊肉卷。 羊肉卷的红色与白色分布不均,红色多,白色少。裴澄坐在餐桌边的时候在思考:羊肉卷能不能用肥瘦相间来形容呢? 她还没有想完,碗里就多出一筷子灰白的羊肉来。顺着筷子往上看,她先看到陆祺燃耳朵上三颗闪亮的耳钉,然后才是陆祺燃的脸,“吃饭。” “哦。”裴澄不多话。 谭令望坐在陆祺燃另一侧,捧着碗也要羊肉卷吃,说陆祺燃不能偏心。 陆祺燃当然不偏心,第二筷子落到谭令望的碗里。 裴澄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羊肉,一边想,不知道谭令望是哪一天开始这么造作的,但其实不看见陆祺燃的时候,谭令望正常的讨喜。 裴澄有点儿不喜欢陆祺燃。她让谭令望的大脑失常,智力下线,行为举止还不如三岁时候两人第一次见面。 后来等到人都走了,憋了一晚上的裴澄实在没有忍住,把这句话告诉陈婧。 最后她添一句:“妈妈你别和南山妈妈说,我知道她和燃姨是好朋友。” 陈婧先答应的是她最后一句话,然后才笑着告诉她,谭令望是喜欢陆祺燃,所以才会故意这么做,想在陆祺燃面前刷存在感,想让陆祺燃偏爱她。 裴澄撇撇嘴,问:“那你和南山妈妈谈恋爱的时候也这样吗?” “才不呢。”陈婧的眼神下意识看向厨房,裴南山在那里收拾卫生,“我和她,很复杂。” “怎么复杂?” 裴澄从来没有听过她们的故事,也从来没有问过。 她当然知道一般家庭都是爸爸和妈妈的组合,就像谭令望家里一样。但这个家庭只有妈妈,没有爸爸。 不过裴澄不会询问,因为她自己也足够特立独行:她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门口,是三岁那年被裴南山和陈婧领回去的。 领回家之后,裴南山就给她取了名字叫做陈蓓蓓,但是陈婧觉得不好,把陈蓓蓓换做了小名,叫做‘陈贝贝’,大名取了‘裴澄’。 “是我的陈,也是澄澈的澄。希望你能做一个见事明白的人。”当时陈婧这么告诉她,她没听懂,但是记住了她以后叫裴澄。 裴南山擦着湿漉漉的手从厨房走出来,看见母女二人坐在沙发上,声音低低的正在说什么。 她每晚都能看见这样温馨的场景,非但没有免疫,反而一天比一天快乐。这种快乐是从心底涌起来的,每当这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的心脏膨起来,咚咚、咚咚,跳得格外有力。这种有力促使着她不由自主地微笑,然后凑近她们,听她们说话。 “……然后她就没有表白!她竟然不跟我说喜欢我!”结果裴南山一听,发现陈婧竟然在跟女儿暗地里吐槽她。 裴南山:? 裴澄拉了拉陈婧的袖子,“算了,妈,反正她是傻子。” 裴南山:? 裴南山把手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一声:“说谁是傻子呢?” 好,温馨时刻结束。 裴澄被裴南山赶去睡觉,回房间之间她扒着门问陈婧:“妈妈,你去美国读书不是四年吗?怎么第三年就回来了?” “那是你妈骗我的!”裴南山的声音从洗手间遥遥传出来,“她选那个专业根本就只要读三年书!她骗我!” 裴澄撇撇嘴,“呀,她还记仇呢。” “是啊。”陈婧一边笑着说一边想,今天又把这事儿翻出来了,晚上这人肯定又要闹她一番。 当初自己提前回去和她见面,裴南山后知后觉询问了同样的问题。得到答案后扮委屈装无辜,引得她好长一段时间都对她百依百顺的。后来才发现这人根本就是趁机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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