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寒风阵阵,越往北上,气温愈发寒冷了。 这日途经一处山脚,周围高大的林木上忽然跳下数十名瘦弱的男人,大喝着向车队袭来。 可看到人数差距过大后,这些人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为首的清瘦男人有些不甘心地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才不情不愿地挥手,让小弟们让开了道路,“算了,今天爷高兴,就不打劫你们了。” 楼修蕴拉住了缰绳,俯视着退到了两边,快要消失不见的山匪,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亲兵不许放过他们。一路行来,她已经随手剿灭了几波规模不算大的匪徒,所以这一遭也打算顺手灭了他们。 而清瘦男人见此,忙从草堆里跳了出来,慌张地大喊道:“大人别杀我们!我们山寨里的人都没杀过人!我们不是坏人!” 楼修蕴挑了挑眉,朝副将使了个眼色,便把这里的事交给了她来处理。 没有杀过人的山匪她也见过,大多都是被迫做此生计的苦命人。所以若当真如这人所说,那她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剿灭他们。 最后在副将的主导下,这山上盘踞的山匪都被招安了,划到了楼修蕴的军队里。 而这群山匪一听说他们的上司变成了广宁公主,顿时摩拳擦掌,十分兴奋,表示一定会好好效力于殿下。 清风徐来,烟雨朦胧。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南竹萱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车帘,神色意味不明。 “小姐,公主殿下她还真如传说中那般,很有威势呢!”身子好了许多的秋梨递了一杯热茶给她,眸中还有一丝艳羡的光晕,“那么凶神恶煞的山匪,一听说殿下的名头,就缴械投降了……” 南竹萱眉眼低垂,默不作声。 是啊,广宁公主确实就是皇族中名望最高的人,所以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在其庇护之下,才能好好地活下来,甚至有了和四皇子争斗的实力。 只是可惜了,她的父亲暗中是四皇子一脉的人,在她离家之前,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在四皇子面前失仪,所以……她注定是要给四皇子做侧妃的。 恐怕等回了京,她最好就不要再与广宁公主有太多来往了,免得被四皇子知晓,胡乱揣测他们南家是否有一身侍二主的嫌疑。 …… 楼修蕴收了百来个人入军营后,又带着南家小姐一起,先往京城赶去。 不过她隐隐察觉有些怪异,似乎南小姐对她的态度冷冷淡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热络了。 虽然有所察觉,但她并不在意,想着将人送回京就分道扬镳,至于这份救命之恩……她总会从明家身上拿回来的。 又赶了大半个月的路,一行人总算是来到了京城城门外。 周围人声愈发吵闹,南竹萱估摸着应该快到城门口了,便悄悄掀开了车帘。一身黑色长袍的女人骑在高头大马上,乌发被.干练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被风吹拂,在耳后飘摇。 女人一挑眉梢,也朝她看了过来,“南姑娘有事?” 南竹萱捏紧了手中裹住的车帘,声音轻缓地回道:“臣女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和护送之情,待臣女回了外祖家,必定送上谢礼,至于殿下要什么答谢……也可同臣女说,只要是臣女力所能及办得到的事,臣女绝不推辞。” “不过……”说到这儿,她平缓的神态终于有了一丝裂痕,清澈见底的眼眸深处有些许祈求,“不过待会儿臣女是否可以和殿下在城外分别?臣女……臣女不想太引人注目。” 主要是广宁公主的这张脸太过招摇了,怕是一入了城,大家都知道广宁公主回京了。若殿下当真将她护送回外租家,恐怕旁人会对她有所议论,如果再被有心人打探,恐怕她在外差点被山匪劫走的事就会被传得人尽皆知。 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第70章 番外七 而另一个没说出口的理由, 便是这些日子一直在思量的事了。 她是南家的女儿,若无意外,会嫁给四皇子, 成为南家和四皇子之间的纽带。 四皇子和七皇子私下里是针锋相对的关系, 而广宁公主便是七皇子的底气, 所以她最好不要与广宁公主有太多来往。 楼修蕴不知她心中所想, 但也点头同意了, 反正人已经到了京城,算是安全了。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本以为她们之间除了之后送了谢礼后就再无交集,但楼修蕴没想到再一次见面会来得如此快。 今年的第一场冬雪来得有些早,才十月就已簌簌落下, 过了一夜便将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中。 楼修蕴早早准备好了祭奠的东西,在一个清晨, 带着弟弟楼知行出了京城, 朝着京郊的护国寺而去。 当年他们的母妃死于宫斗,没有葬入妃陵,只是在护国寺供了个牌位。 眼见着又一年祭奠的日子临近,他们也要去护国寺住上几天,这是多年来雷打不动的惯例。 踏进护国寺, 被方丈领着去上了一炷香后,闷了许久的楼知行就要外出踏雪寻梅。 “姐姐,山腰处那片梅林开了红梅,景致很好, 你也一起同去吧?” 楼修蕴也不拘着他,摆了摆手放他出了寺庙。 “殿下, 暗桩探知到了丽妃要为四皇子择安国公嫡孙女为正妃,户部侍郎嫡女、江南盐运使嫡女为侧妃……”副将冷寻见周围无人, 侧身在楼修蕴的旁边低语着,“若如了丽妃和四皇子的意,恐怕四皇子又要增添许多助益了。” 楼修蕴怔愣一瞬。 江南盐运使嫡女……?难不成就是那一日在官道上救下的女子? 想到她的身份背景,皇商明家富可敌国,又深受父皇信任啊,看来丽妃他们也眼热得很,想要打明家的主意呢! “留意着丽妃他们的动静就行。”不过楼修蕴并未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担心的,毕竟也不是丽妃想要那位南小姐为她儿子的侧妃,他们父皇就会同意。 父皇虽然沉迷仙道,但还有些理智,不会在大事上昏头。 明家是父皇的心腹,掌握着元陵大半的财富,父皇他是不会让明家和哪一位皇子扯上关系的。不然的话,明家正经的嫡庶女也不会早早就许了不起眼的人家。 …… 处理事宜的时间总是过得极快,在禅房里坐着看了一下午的各方密信,再抬眼已是暮色四合。 楼修蕴捏了捏眉心,打发着一整日的疲劳,“七皇子回来了吗?” 侍女摇头:“七殿下还没回来。” 估摸着要用晚膳了,楼修蕴念及弟弟的还有些贪玩的性子,怕他忘了时间错过了用膳,索性起身离开了禅房,打算亲自去寻他回来。 走到屋外,寒意愈深,清冷的风裹挟着片片雪花迎面而来。石板路被融化的雪水浸湿,在凹凸不平的地方积蓄了浅浅的水坑,晃荡的水面倒映着月光冷辉,夜又深了几许。 踏着石阶走下,约摸两刻钟后,楼修蕴来到了山腰处那片梅香沁人的梅林里。 夜色虽已来临,但此处还有一些人在月光下赏梅。她随意避开了这些人,又吩咐身后跟来的两名侍女分开去寻楼知行。 往梅林深处走去,刚拐过一个角落,便听得身侧一阵响动。 侧头看去,高耸的红墙下,在簇簇梅花里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那人眼眸水亮,朝她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祈求她。 楼修蕴眉梢微挑,倒是没开口,侧耳听着身后愈来愈近的急促脚步声。 “……刚刚就是那儿有声音,这丫头恐怕是藏在那儿了!”一道压低的声音逐渐趋近,听起来有些许愤恨。 “也不知这死丫头想要攀什么高枝!我给她相看的人竟是一个都看不上!” 另一道稍显年轻的女子声音接着传来:“表小姐是官家小姐,哪里看得上我们这些终日和银钱打交道的俗人……人家心气高,怕是盼望着入宫去当皇子妃呢!” 两人议论得话不知是谁,但听着挺刻薄刺耳的。 “以为她爹是盐运使又怎么样?不是个京官,也只能去当皇子的侧妃!”年纪稍大的女人又开了口,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哪有我给她挑的人家好?一去就是做正头娘子的!” 盐运使?嗯?听这话,两人议论的到好像是身侧的少女——南小姐。 楼修蕴借着清淡的月光再次偏头向她看去,少女原本白嫩的脸已经变得煞白,泛白的唇紧紧抿着,像是感受到了羞耻和难堪,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下意识地避开了。但下一瞬又看过来,眼里的祈求越发明显,似乎是让她不要暴露了她在这儿?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大约是瞧见了楼修蕴的背影,妇人和她的侍女都吓了一跳,“你是谁?!” 楼修蕴侧过身子,扫了两人一眼,没有答话,又看向枝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佯装是趁夜赏梅的人。 没有得到回应,妇人又见她脸生,不像是寻常接触到的富贵人家小姐,便心中一阵不快,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咄咄逼人:“女儿家少在晚上出门,小心坏了名声。” 楼修蕴还是没有理会。 妇人也自持身份,不打算与这位“不懂事”的小辈计较,轻嗤一声后,问:“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粉衣服的女子?” 楼修蕴的眼角余光飘到了躲在墙角的少女身上。嗯,是粉色的衣裙。 “看到了。”看到少女瞳孔一瞬放大,似乎呼吸都停滞了,她的嘴角浅浅勾起了一个弧度,“好像是往那边去了?” 她胡乱指了个方向,打发了夫人和其侍女。 周围再一次静了下来。 “她们走远了,你可以不用躲着了。”楼修蕴挥开了被雪压下的枝干,露出了一身风雪的少女。 虽然她没问为何要躲在这儿,但南竹萱从墙角站了起来,来到了她身边低声道谢后,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原因,“那是臣女的舅母,今日臣女和她一同来护国寺,她……她要我与其他人相看,我不愿,所以才……如此狼狈。” 南竹萱也不知为何,这样令人羞耻难堪的事,本该是烂在肚子里的。可面对广宁公主那清淡的目光时,心中的难堪就愈发明显。索性就一股脑儿把事情说了个清楚后,默默垂下了头,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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