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路西菲尔下意识之下的动作与反应,亦是某个于天使这种生灵而言,堪称是受到惊吓之后的、保护性的动作。但很显然,在路西菲尔似乎要因此而得到安全感和安慰,因此而想要一点点放松下来之时。 清醒与理智回归,本应当再是聪慧不过的造物忽然便意识到,自己又究竟,在行何等样愚蠢之事宜。 毕竟这存在于天使翅膀内部的、对于单个天使的灵而言或许是相当温暖与安全的空间,在属于神明的、类人的身形随之而进入之后,不免开始变得憋塞。 更不必说,这造物与造主之间,尚维持着那相交与相连的姿势。 紧密相贴,再没有任何缝隙与相隔。 主的指尖似是自这造物的耳侧、从那灿金的发丝间滑落。 在这至高的天上,在世间的造物与生灵所不能及。 于这神圣的殿堂之内,御座之后经由造物主所开辟的空间里,肌肤相贴呼吸相闻肢体相纠缠。于那外界的目光之所看来,造物与造主的身形被隐藏在光羽合拢的羽翼之内。 那被合拢了的、恍若蚕茧一般的羽翼内部似乎是晃动。 有似虚还实的羽,于虚空中抖落和飘扬。 恰如同一场并不真实的、充满了禁忌与宗教意味的梦幻。 属于那神明之最完美造物的、再是美妙不过的,本应当是充满宗教与神圣意味的,破碎且带着哑意的乐章自那光羽当中透出,飘荡在这临时所开辟的空间之内。 间或夹杂着某些特殊的碰撞声,以及其余的声响。 主开口,将那未尽的话语说完。 “只要你开口,只要你愿意,那么你所想要的,吾都会替你实现。” 较之以蜂蜜、牛奶、麦芽糖更加香甜与诱人的话语,又或者说可以被称之为情话的言语自神明的口中被吐出。恰如同的石子被投入到平静的水面一般,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与涟漪。 七罪之傲慢的主君,那最终走向堕落的魔王,并不会被主的言语所蛊惑,更不会因神明口中所吐出的种种,那蜜语与甜言,而有任何的动摇和偏移。 但路西菲尔却不同。 又或者说自神明以身入局任凭着那任性与偏执蔓延开始,又或者在那更为久远之前,经由这主之所创造的,本就是那—— “你选取与创造的,本就是那以爱为食的生灵呢。” 当神的灵于水面驻足,当那光生出,于地面行光大的事,而后复归到主的跟前。 法则似是在不断发出警告,在做出颠三倒四的、似乎是全然矛盾的诸多种种意见和建议。 “但你看啊,他其实什么都不知晓,更不懂。” “不识风月,不懂爱恨。更没有那世间的造物与生灵之所具有的,本能之敬畏。” “你在想什么,在考虑什么,在偏执与执念些什么呢?耶和华。” 全知全能的主并不曾将那答案给出,甚至是煞有介事的复述过法则之所吐出的那词汇,而后自顾自的将那命运写定。 “爱吗?” “你说,若是将他一点点的捧起,而后摧毁,看着他有天际而坠落。那么会如何?” “这造物之所有的爱与恨,终将为吾所掌握,不是吗?” 至高的主如是言,伴随着那话音落下,命运而写就,属于未来之种种,展现在神前。 主身处在此之中却又游离在此之外,冷眼旁观,任凭着诸多种种不同方向的推演和发展。自始至终,不管是目光还是神情,都没有任何变动。 主旁观着一切的发展,无动于衷,并不会因这世间任何造物与生灵,做出改变。 只是法则开口,似乎是将一切看透,带着笃定与宣判,给出结论。 “你会后悔。” “悔?” 神明的嘴角掀起冷漠且没有任何情感的弧度,开口,给出那再是强硬不过的答案。 “吾不会后悔。” 然而恰如同巧合与宿命一般,于神明口中话语落下之时,脑海当中所闪现的,却是那被推演出来的、属于这造物堕落之后的未来。 光辉闪耀的晨星落到那黑暗之中,而后再走出,堕落成傲慢的魔王。 眉眼抬起,眸中,分明是充斥着血与火的冷漠和寒凉。 有讥诮的弧度自那唇角勾起,主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间隔时光于此停留。 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久远的千年与万年,隐隐绰绰间,渺渺冥冥里,主似乎听到了“自己”的低语。 间隔着久远的时光传递,传递到那将一切尽在掌握的、存在于创世之初的造物主眼前。 “吾后悔了,路西。” 过往与未来相交织,相同却又全然相悖的话语回荡在脑海,经由法则的力量,于那没有任何生灵存在的、属于主之所有的空间,不断地回荡。 “吾不会后悔。” “吾后悔了,路西。” 一声又一声,一句又一句,间或伴随着法则的嘲笑。 “这就是神明吗?” 嘲讽效果似乎于此被拉满。 当然,这样之所带来的后果便是,似乎是得意且忘形的法则叫主扼在手中,以指尖一点点收拢。 被长久的禁言和失去对外界所有的一切感知。 只不过,纵使是那属于神明的过往被掩埋,并不曾透露出半分的痕迹。可是所有的一切与种种,却又似乎在循着命运而行,在向着那所应有的方向而发展。而主身处在其中,是入局者,是在清醒的沉沦。 但同样的,亦是推动者,是那再是无情与冷漠不过的,暗中的黑手和将那一切所操纵。 纵容与偏爱是真,口中的爱意是真,所许下的诺言同样是真。 然而于主之所将要结束的那一刻,却终将成为虚假,成为那再是锋锐不过的、足以将这造物彻底而摧毁的利刃。
第100章 全知且全能的主似乎是一位极是重诺的神明,且极是温和,并不会生出任何那可以被称之成恼羞成怒的情绪。 所以口出无状的法则究竟是因为何等样的原因,一次又一次的叫神明所制裁我们估且不去说,亦不去探讨。 然而于现世之所有的时间线内,在这至高的天上,伴随着主话音而落下。 路西菲尔抬眼,眸中似是有万千星辰倒映。 似乎是陷入到那无以言说的、再是深沉不过的情/潮当中的造物一瞬不瞬的望着神明。开口,带着几分试探与迟疑道: “所以,拉贵尔其实并没有彻底被抹去,对吗?” “你很在意?” 神明问,那目光似是风轻云淡,并不带有太多的波澜。却又似乎极是缱绻、缠绵与纵容,可以将属于这造物的一切而包容。 只是在更深处,在那璀璨的金眸之下,却又似乎尚且还有着什么,在隐藏。 是什么呢? 是偏执与任性,是混乱和疯狂,还是隐藏在那再是圣洁与神圣不过面容之下的,仿佛是要将这造物拆吞到腹中的欲与念? 恰如同倒映着璀璨烈日与骄阳的湖面一般,路西菲尔之所看到的,不过是那属于神明的温柔与纵容。 路西菲尔点头却又摇头,于神明的目光之下给出答复。 这造物当真是在意拉贵尔的存在与否吗? 或许未必。 又或者说,在意,却未必有想象之中的在意。 只不过......只不过什么呢? 又不知何所起的不安与烦闷叫路西菲尔压下,但同样被压下的,还有属于这造物的身形。 纵使现下正处在这炽天使长的翅羽之中,处在这本应当最是温暖与安全的、属于路西菲尔掌握的范围之内。 天使的灵是清灵的,是光与热的化身。 并没有任何杂质。 寒暑不侵并不会遭受、至少不会遭受那些普通疾病的侵蚀。 同样的,并不会产生汗液等种种。 可是紧随而来的,随着那肌肤与皮肉相贴随着闭塞空间里造物同造主之间的互相纠缠,路西菲尔只觉得自身之所有的那属灵的、类人的身躯,仿佛在因此而融化。 因此而于主的摆弄之中,被任意的揉搓和重组,碾压而后聚合成新的形态。 路西菲尔的身形似乎是已经不能再维持,然后在那某一瞬间,在这造物好不容易凝聚而起的思维与理智开始变得支离破碎之际。主扣住了路西菲尔的后颈,而后同这造物眉心相贴。 四目相对相同而又不同的颜于眼前放大,路西菲尔望进了主的瞳孔中。 那再是光辉与璀璨不过的,仿佛是身处其中却又游离在此之外的,将一切尽在掌握的瞳。 所有的悲喜、情感、喜悲尽皆褪去,路西菲尔的意识与灵魂,仿佛因此而被拉扯,而从这类人的身躯中脱离。 再度被回复到最初的、最原始的、那属于光的形态。 有光明的海洋降临,恰如同一滴水被融入到海中一般,再没有任何痕迹。 但这并不是结束。 因为就在下一刻,在那不知当以何种样的刻度来计算的时间范围里,路西菲尔再度睁开了眼。 倒映在这造物眼眸中的,是不可言说不可名状的,并没有任何具体形态与样貌的,恰如同一团一团的触角与碎肉、烂肉一般的,属于造物主最真实的、意识界中所投射出来的形象和颜。 这是神明,这即是神明。 神之颜不容视,于众生的眼中,主像风像雨像雷电。不管是面目还是形态都是如此的飘忽不定,并不存在于这世间任何一个生灵的记忆和脑海。 但这并非是代表,主并非是全然的没有任何形态和模样。 早在很久之前,在创世之后的日子里,主便曾于众生的面前,指着路西菲尔道: “这即是吾在世的颜。” 因而在后世的传说之中,纵使是在晨星坠落相关的记载被扭曲篡改和涂抹,那天使的美名于圣灵册上被污染本属于那前炽天使长的称号被分开,可终究还是有什么被留下了痕迹的。 譬如那神之颜之君主,指向的,自然不会是后来的天国书记。 而在那圣光与迷雾之后,在属于神明的任性与偏执滋生并且于路西菲尔眼中显露出身形。所显现的,恰是那一张全然符合那炽天使长心意及审美的,同自己相同而又不同的颜。 只是主立足于过去现在与未来之上,自有永有亘古唯一。同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所间隔的并不仅仅是那久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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