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阴森地说:“不是你让我来的?” 伴随着这句话,那张脸突然跟融掉的蜡一般,五官错位,呈流体往下塌陷。我深吸一口气,狠狠闭上眼,心中默念“都是假的”。等再睁开眼,眼前已经空无一人,我正勒着一团空气,刀虚架在半空中。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怦怦直跳,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平静下来。我缓缓把刀放下,呼出一口气正打算从头整理思绪,背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这动静吓得我一个激灵,吐出来那口气差点没呛回去。我怒气冲冲举起刀,心说老子刚刚什么都没想,他娘的还有完没完,打着手电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走去。 声音位于转角后面那条走道,我小心翼翼探头望去,就见一块石板砸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旁边的墙上开了个大洞。两个人影正站在洞口咳嗽,其中一人一边扇着洞口的灰一边说:“叫你一二三一起推,没吃饭啊。” 另一人说:“你少吃几斤,我刚才拎麻袋也能省点劲儿。” 最开始说话那人怒道“说谁麻袋呢”,忽一转头注意到我这边的手电光,立马警惕:“谁?” 我把手电光往下挪了一点,对方站在原地打量片刻,语气惊讶:“我靠,天真你他妈的也掉到这里来了?” 这话似曾相识,听得我太阳穴就是一跳。胖子灰头土脸地站在洞口,小张哥在他旁边弯腰拍裤腿上的灰,对比胖子的狼狈依旧显得衣冠楚楚人模狗样。 胖子看到我很高兴,肥腿从洞中一跨,就要向我冲过来。我后退半步一抬手:“等等。” 胖子条件反射停下脚步,第一反应是警惕打量周围。我看着面前的两人,其实刚才已经暗中确定了细节,但想了想,还是问了胖子一个问题:“你在雨村住哪里?” 胖子确认完没有危险,满脸莫名其妙,但见我表情严肃,还是答道:“就两间屋,你说我住哪里,老子总不可能睡你俩床底下吧。胖爷我是正经人,不干这缺德事。” 听到这里小张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见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胖子又哼哼两声:“也幸好你嫂子有房子,我后来出去和她住了。虽然原来那间屋还是我的,但男人啊,结婚后还是得有个家。” 胖子说的是村里理发店老板娘,今年五月两人结的婚。我见他说得眉飞色舞得意洋洋,一点也没有蹭自己老婆房子住的不好意思,心下松了口气,朝他走过去:“没事了。” 胖子依旧满面狐疑,我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他的胸膛,又打量了一眼小张哥。里面是个土洞,比我掉进来的那个要大一些。洞里遍地狼藉,墙上布满铲子挖掘的痕迹,人落进来的土道边还有几道明显的印子。看来胖子摔下来时那个屁墩儿坐得很瓷实。 我仔细检查完,终于放下心来。胖子追问发生了什么,我梳理了一下思路,简单把刚才发生的事,和地底下可能存在物质化力量源头的猜想告诉了他。 胖子知道我在秦岭的经历,听完后并不惊讶,只是饶有兴致地问道:“那按你这么说,我只要接触到那个源头,也会有心想事成的能力?” 我摇头:“这种力量因人而异,可能只对我有一些效果。并且我感觉这地下的力量很薄弱,物化出来的东西只能存在很短的时间。” 见胖子依旧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我补充道:“凭空物化出一个想要的东西没这么简单,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通过潜意识的引导才会出现。人没办法构想出某个复杂物品的每一个细节,也很难摒除杂念。一旦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你觉得你想象的东西,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说到这里,我觉得这番话很像当年老痒给我解释的那些,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胖子看着阴森的地道打了个冷战,使劲搓了下胳膊:“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最后变成粽子团建。不过你现在也算个复读生,是不是能控制这种能力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觉得依旧非常困难。虽然比起十多年前,如今我已经可以更好控制自己的思维,但同时我也经历了更多东西,无法保证思维的纯粹性。 最后我只说:“我建议不要靠近源头,没事也不要乱想,最好心无杂念原地出家。” 胖子冲我合掌:“得,也就你搞出来了老痒和胖爷我的结合体,这话你自己记着。不过你有出家的经验,我相信你可以。”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小张哥开口打断我俩:“两位,那个源头暂且不提,是不是要先考虑下怎么出去?” 我一拍脑门,急忙问他们:“其他人呢?” 胖子摊手:“我就跟在你屁股后面掉下来,没怎么看清之后发生的事。但就当时那个天崩地裂的架势,估计全都掉下面来了。” 他指头点了点小张哥:“你看,连张家人都掉下来了。” 小张哥冷笑:“我是被你拽下来的。” 说完他又瞥我一眼:“族长他们当时的位置很安全,但见你掉下去,族长立马就跟着跳了下去。其他人应该都在地底,但地下通道错综复杂,被分散到了不同地方。” 我听到闷油瓶跳下来了,心头一紧。但以他的实力,处理地底的情况肯定比我们得心应手,我只能暂且压下心头的焦虑,对小张哥笑了一下:“那接下来就我们三个暂时搭伙,找到出去的路,最好还能找到其他人。” 那条和上面相连的土道太笔直,也看不到尽头,光凭我和胖子肯定很难徒手爬上去,只能找别的出路。说实话,其他任何一个张家人,都比小张哥和我们组队要好,但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出去和找到闷油瓶,我必须要把小张哥变成自己人。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张家人和“凡人”的区别会显现出来。 小张哥大概知道我的想法,没接这话,只是对我也笑了笑:“我一个人也可以找到出路和族长。” 我面不改色,冷冷地看着他,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我不是在和你谈条件,我只是在告诉你如今唯一的选择。你当然可以选择自己找出路,但只要我和胖子没死,你就无法掩盖我们三人见过的事实,你也就违背了你族长那个‘救人’的命令。如果你运气好,我们两个运气差,倒也另说,但我们会想方设法把这个信息留下来。”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我了解那种力量,在这个地方,多个队友对于你来说不是坏事。” 我用了一些话术,一层层把内容往上推,无形给对方施压,临近最后又缓和下来,造成一种落差。这是我往年常用的谈判手段之一,就是不知道小张哥吃不吃这套。但以他这个保皇党对闷油瓶的看重程度,我觉得说服他不难。 小张哥直勾勾地看了我一阵,忽地说道:“我怎么感觉你现在和当着族长面时不一样。” 我没想到他会冷不丁出来这么个感想,略微愣住。胖子在旁边插嘴:“你懂个屁,有对象的都注意保持形象,谁在自家对象面前不是个小甜……” 我冷眼看过去,胖子嘴一闭,后半个“甜”字硬生生咽回去,对着小张哥改口:“……谁在自家对象面前没点偶像包袱,免费给你现场教学了,学着点。” 小张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大概也知道这个队不组不行,最后摊了摊手,虚情假意地说:“那就组队吧,你们是族长的朋友,也算我的朋友。” 胖子条件反射反驳:“胡说八道,谁跟谁是朋友。我是小哥的铁哥们,他是小哥的家属,关系不能搞错。” 小张哥本就是表面客套顺口一说,闻言不耐烦摆手,看样子不想再继续听这个话题。他转身看石道前方:“深坑是围绕降龙木塌陷的,族长他们当时在树干中心位置,那里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我点头:“往中心区域走,龟背机关藏在树干里,中间可能是空心的,和地下相通。” 定好方位和目标,我们很快动身。顺着石道往前走,大约过去一支烟的功夫,三人进入一条回廊。比起外围的石道,这里的树根数量多得多,几乎占据了大半个通道,没走几步就会被绊一下。胖子走得气喘吁吁,边费力往一截挡路的大树根上爬边说:“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怎么没走一会儿就累得不行。” 我在后面帮忙推他,也感觉到一阵疲惫,但见小张哥在前方面无倦色健步如飞,咬牙没表现出来。 石道里的青铜人俑数量增多,没走几步就能看到一个。但它们全部集中在一侧,面朝墙壁,呈双手高举的跪拜姿势。回廊一般都围绕主室修建,我猜测回廊中间是中心区域,它们在跪拜中间的东西。 等转过一个拐角,一个接一个排列的青铜人俑突然少了几尊,墙壁前出现一块空白。小张哥撩开墙上覆盖的藤蔓,前方出现一间侧室。 侧室面积不大,依旧由条石修成,顶上混着青砖。大概长期封闭,里面比石道中要潮湿很多,大量藤蔓和树根覆盖着墙体地面,站在入口处就能感觉一股浓郁的水汽和霉味迎面而来。 里面空荡荡的,除了疯长的植根,只余下一些石制器具的残骸,多是铲子石刀一类。胖子走进去,忍不住开始习惯性东摸西摸。我冲着他在墙上乱敲的手就是一巴掌,胖子白我一眼,这才收敛了一些,但手电光依旧往四周乱扫,试图发现些什么。 当他照到靠里的某个角落时,动作突然顿住。我和小张哥警戒望去,就见那里的墙壁上似乎是趴着个人。 那人身上缠绕大量树根和藤蔓,紧紧贴着墙,乍眼看去很难发现。三人拔出武器,呈包围圈缓慢靠拢,发现是一具尸体,死了有些年头了,正面对墙笔直站立着。 小张哥扯开几根尸体周围的藤蔓,把手电光贴近尸体上下打量。突然,他面色一变吸了口气,胖子以为要起尸,抡起折叠铲就想敲头,被小张哥抬手挡住。 小张哥望着眼前的尸体,表情很难看:“这是一个张家人。”
第十五章 传闻的开端 我和胖子一愣,齐齐低头朝尸体的手指看去,就见那手指果然奇长无比,顿时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三人撕掉尸体上的植物,把尸体平放到地上。那人满头白发,穿着一身长褂,看模样是个老头。 胖子打量了一阵尸体,表情逐渐变得古怪:“我怎么看着感觉这人像是老死的。” 尸体很完整,没发现外伤,表情也很祥和,甚至还带着一点微笑。说明此人生前没有遭受意外,看面相和年龄反而像是正常老死。 由以往的经验来看,张家人出现的地方,往往都不太简单。如果到达此处的张家人还死了,更说明这个地方极其凶险。但在这黑漆漆的地下,出现一个自然老死的人,并且还是一个张家人,却显得更加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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