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我都忍不住开始骂脏话,就在此时张海客突然吼了一声:“好了!” 从中心位置传来几声咔哒机关咬合的声音,怪物身体一僵,庞大的身躯骤然垮下,无数尸体没了外力操控,如下雨般噼里啪啦往树下掉。 然而与此同时,猝然传来一阵轰隆闷响,整棵降龙木剧烈震动起来,下一秒地上的裂缝飞速蔓延,土块不断往下塌陷,露出一圈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 我暗道不好,这机关果然有诈,正想顺着绳子爬到树枝上去,树身突然又是一震,头顶传来一连串木头噼啪开裂的声音。 紧接着手上力道一松,一阵失重感袭来,我只来得及本能护住身体重要部位,侧身滚落到沟壑边缘的斜坡上。正想抠住断崖往上爬,地面再次轰隆震动,无数土块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我身下土层一空,掉下去前隐约看到树上泛起一片模糊的白色,来不及再细看,就无法控制地往下落去。
第十三章 深根之下 我顺着那条斜坡一路稀里哗啦往下滚,天旋地转吃了一嘴的土。直到落到最底部卡在一块石头上才堪堪停下,要不是护住了头,差点没把我磕出脑淤血。 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手电和刀也被甩飞了出去。好在只是些皮外伤,没有骨折,我瘫在地上猛呸几口土,很快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 四周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仰头完全看不到裂缝顶端透出的光。我摸了摸口袋,胖子的打火机还在我这里,打燃后往周围照去,发现身处一个狭窄的洞窟中,满地湿泥和碎石,周围的土壁上全是裸露出来的树根。 靠着微弱的火光在周围搜寻,所幸手电和刀都落在不远处。我拍了拍手电,没摔坏,电量还够撑一阵子。头顶是一条一人宽的土道,笔直向上,黑洞洞望不到尽头。 我回忆落下来时的场景,树枝大片断裂,其他人估计也没能撑得住。沟壑下面地形复杂,不知道分散到了什么地方。洞窟尽头有条半人高、几十厘米宽的裂缝,交错的树根穿破墙壁肆意生长,扩出了这条缝隙。我往裂缝那头照了照,里面是个很宽敞的空间。 我边整理背包边在原地等待,见依旧没有其他人过来的动静,计算了一下背包里还剩多少食水,决定往前探探。在墙壁上留下几个记号,我把背包甩到裂缝里面,蹲了下来,侧身朝其中挤去。 换到几年前过这条缝不算难事,如今和闷油瓶在雨村住了一段时间,倒是长胖了,不收腹提气差点没能挤过去。只希望到时候和我在这里碰头的不是胖子,不然他肯定过不来。 我穿过那条裂缝,外面是一条两人宽的石道,由青砖和条石铺成。树根在缝隙中疯长,整个石道被各种根系植物盘踞,地面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头顶更是爬满了树根。 石道中很潮湿,随处可见青苔和霉菌。裂缝位于石道开端,我举着手电朝前走去,没走多远就见路边的树根中出现一个半人高的人形物件,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具缠在树根里的青铜人俑。 往前方扫视,就见树根和石砖的缝隙间或立或躺,全是人形青铜俑。因为地下潮湿,人俑残缺不全,面部早已斑驳一片,只能看到这些人俑两臂高举,呈一种跪拜姿势。 我盯着面前人俑五官模糊的脸,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再看几眼,突然生出一种诡异的念头,觉得这张脸似乎变得熟悉起来。 但来不及多想,眼角余光突然看到石道前方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我不动声色直起身来,往后退了半步,一只手暗中握住后腰上的刀,另一只手把手电朝那人脸上照了过去。 那人立在石道尽头的暗色中一动不动,好像一抹鬼影。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会看到一具青铜人俑,或者一具尸体。但当我的手电光缓慢挪到对方脸上后,心中还是骤然一惊。 老痒面无表情地站在黑暗里,直勾勾地盯着我。手电光照到他脸上,更显得他的脸色惨白得骇人。 我略一定神,神色镇定地与他对视,背后的手却已经缓慢把刀拔出一半。老痒突然咧嘴冲我笑了一下,声音低沉地开口道:“老、老吴,好久不见。” 我眯眼看着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老痒表情古怪,直直地看了我一阵,才说出一句很奇怪的话:“不是你让我来的?” 我思绪飞速转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我忽地说道:“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老痒闻言,表情骤然产生变化。他嘴角大弧度上扬,露出一个极其阴森的诡异笑容,随后往后退了一步,脸消失在我的手电光里。 我心中那个猜想又多了几分证实,见此情景暗骂一声,反手握刀拔腿就追。老痒站的位置是石道拐角,我转过弯朝前照去,面前还是一条被树根盘踞的笔直石道,却空无一人。 在这短短的几秒里,老痒的身影消失了。 我停住脚步,面色发沉地看着这条漆黑的走道。正在此时,身后突然又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我心中一惊快速回身,一片手电光猝不及防射向我的脸。 我瞬间眼前发白,条件反射就挡住眼睛往后拉开距离,手里刀光翻转落到掌心,下一秒耳边却传来胖子惊讶的声音:“我靠,天真你他妈的也掉到这里来了?” 胖子站在前方不远处,晃着手电大步朝我跑来:“娘希匹的,早知道那树杈子不结实,不如荡秋千跳下去试试,我体重够,说不定飞得出包围圈。后来嘎嘣就摔坑里了,真是自挂东南枝,坐好等鞭尸。” 我望着胖子没动,深吸一口气问:“你从哪里进来的?” 胖子停住脚步,像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转身指了指后面:“那条缝啊,我看到有记号,就进来了。” 说完这句他停顿了一下,抱怨道:“你别说,那缝也忒窄了,我连挖带踹来了好几下,才勉强把胖爷我的肚子塞进来。” 我听到这里,表情松动些许。胖子见我半天没出声,又问道:“你咋了?脸色怎么跟看到鬼似的。” 我把刚才又看到老痒的事情和他说了,胖子听完连连咋舌:“他不会真来找你叙旧的吧,要开同学会出去找馆子,选这鬼地方干什么。” “不,那不是老痒。”我摇摇头,抬脚朝胖子走过去。 胖子挠头,疑惑道:“真是幻觉?但张家人不是也看到了,还是说是当时我们列出来的第三种情况,有个人在假扮老痒?” “准确来说,是第一种和第三种结合起来。如果老痒要出现,前提条件必须我在场。”我说,“而不管是在废墟那里,还是刚刚在石道里,我都只看到了他的脸。那确实是我印象中的老痒,但为什么我只能看到他的脸。” 胖子被我绕晕了:“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连根毛都没看到,说不定他洗脸了,觉得脸能见人。” “不,因为其他地方的细节,会使得他暴露。”我在胖子身边站定,眼角余光瞥向树根中的青铜人俑,“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讲过的,我在秦岭发生的事吗?” 胖子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看了半晌忽地脸色一变,眼睛瞪大震惊开口:“我靠,不会吧,难道那个老痒……” “没错,那个老痒实际上不存在,但也不是幻觉,是依靠我的记忆产生的。”我说,“不管是降龙木上面的龟背机关,还是那些金属线,都是青铜材质。越靠近降龙木,我就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可能这种影响在我进入林子时就已经产生了,而老痒是那次事件中给我印象最深的人。当这种力量再次出现时,我的思维不受控制,在潜意识中,我让关键人物‘老痒’出现在了我面前。” 秦岭一别后,老痒在邮件中告诉我,青铜树给人的物质化能力时间很短,他为了延长能力的使用时间,将青铜枝桠带在了身边。他说,我身上也有这种力量,也许会残留好几年。但这种力量太奇特,也太过微弱,离开秦岭后,我便没有再感觉到。我也没能再使用出物质化的力量。 想到这里我觉得有点好笑,如果这种力量真的一直延续下去,说不定在那十年间,我会不受控制地物质化一个闷油瓶出来。这或许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我无法欺骗我的潜意识,我也无法停止不去回忆他。 而老痒通过携带青铜枝桠延长能力,说明只要靠近力量的源头,这种能力很有可能会再次出现。降龙木附近出现大量青铜器,在这地下,可能存在与秦岭类似的物质化力量源头。 胖子略一回想,细思极恐:“那些奇怪的老人脸,不会也是物质化出来的吧?” 我摇头:“物质化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控制的,上面应该距离源头有一段距离,按理说不可能出现这么大量形象具体的怪物。并且我感觉这里的力量和秦岭有些不太一样,给人一种很薄弱的感觉。‘老痒’就是如此,我之前并未意识到他是假老痒,他却很快消失了,只存在了极短的时间。” 说着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看着自己空白一片的掌心继续说:“但从本质上来说,两边都是依靠潜意识产生的。形象的塑造来源于我的记忆,所以我知道老痒的长相,但我无法得知他现在穿的什么衣服。如果老痒整个人都出现在我面前,他的着装大概会和我们队里某个人一样,或者是近期我印象比较深刻的一件。” 胖子点头,感叹道:“敢情还是拼细节,就像当时在秦岭,要是没看到那张老痒的身份证,你也想不到这个老痒可能不是原本那个。” 我冲胖子笑了笑,像是在赞同他的说法,又朝他身侧走了几步。胖子的视线回到青铜人俑上面,张嘴想继续说,我却冷不丁开了口,打断他的话: “所以,你怎么知道我当时是通过那张身份证发现异常的?我的确和你说过秦岭的事情,但这件事太漫长也太复杂,我省略了很多细节。” 话音未落,我猛然出手勒住旁边人的脖子,手中刀光一闪,死死抵在了他的喉咙上:“老痒消失,你就马上出现。你说你是从裂缝出来的,言行举止,包括对裂缝的描述,的确全部符合我的记忆。但秦岭的具体细节,只存在于我的脑子里,而你从那条缝里爬出来,身上为什么一点土也没有。” 我冷冷地说:“你不是胖子。你是什么人,或者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第十四章 临时组队 周围霎时间陷入短暂的死寂,胖子猝不及防被我控制住,却没有挣扎。他沉默了片刻,声音发闷地说:“所以你一开始就发现了,刚才拍我的肩,是在确认我身上的细节?” 说完他也不等我回答,忽地抖着肩膀笑了起来,声音在一瞬间变得极其尖细。他丝毫不畏惧刀口,大弧度偏头,脸庞也开始变化,好像一团被捏来捏去的橡皮泥,一会儿是胖子,一会儿又是老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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