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 达米安说,仿佛吟诵一场梦魇。 “克拉克。” 他醒来了,又或是没有?他离谎言有多远?离真相又有多远? ——告诉我,为什么我还会想着你? 阿尔弗雷迪捧着托盘静静地站在不远处,见此情景不由得叹了口气,托盘放在展示柜旁,他走了过去,提醒发愣的少年注意保暖。 达米安注视着远方愈发浓艳的残阳,那熹微的光映在他黑潮一般的瞳孔里,“我不冷,阿尔弗雷迪。” “但是您的身体在发抖。” “那是因为……”他半合眼,疲怠而厌烦……那是因为孤独。 克拉克吻着他的手指,唾液牵成长长的丝,把他们的心绕啊绕,绕在了一起。 他说,像他说过的那样,说我爱你。没有人承诺了期限,忘了,或者,就是不想。 发生了什么?克拉克飞走了,他开口,于是克拉克走了,爱情变成了树叶骨头还有沙,到底是沙制成了树叶和骨头,还是树叶和骨头化成沙? 他混进情人节整点的宴会,穿着燕尾服,避开了所有搭讪的人类,他打算躲起来,强劲的人流为他遮挡。然后他瞥见了一对在舞池拥吻的情侣,他在暗处了,体会到某种奇怪的情感,达米安不知道这种触动是什么,直到他第一次陷入了爱情。 阿尔弗雷迪说:“回去吧,达米安少爷,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不会好的。”达米安淡淡地回答,“我不会再想他了,他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您爱他。” 是啊,这就是关键。 “……我不知道,阿尔弗雷迪。”一会,他喃喃,“我记得所有事,他对我做的,我对他做的,告白,机器猫和求婚,我都没有忘记;他爱着我,我也记得我爱着他,然而,就只是记得而已。” “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他。”他说,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一枚戒指,和他的不同,内侧印了一行很小的字,“我只知道,他走了,我感到难过。” 用难过似乎还太片面了一些,一个曾经缠绵床畔的爱人,某天早上忽然变得陌生,周围事物都没有改变,只是他不再是他自己,这种体验焦灼又无助,在此影响下,他无可挽回地伤害了克拉克。 阿尔弗雷迪沉静地拿来大衣,他速度很快,符合一个管家的完美标准;韦恩家的小少爷已经十八岁,有足够的判断能力,但偶尔还是容易陷入死胡同,年长者只需要提点一下就好。 “那么达米安少爷,你想爱他吗?” 达米安笑了笑,眉目间仍有几分茫然,他摇摇头,避开了这个问题。 管家见他这样,心里便明白了一些;简单的事情再次复杂了,布鲁斯老爷的心思,达米安少爷的心思,阿尔弗雷迪忽然觉得这件事可能永远都没法解决,一个死循环,头尾衔得太紧,牵骨动筋。 “所以说。”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还爱着他?” 少年沉下眉梢,轻声念道。 “……是的。”
第十五章 克拉克每次来访韦恩宅,都会经过那条小路——那儿有座非常漂亮的白垩马雕像;若是说小路,倒也算不上,这片小区域仅仅只是庄园里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所以在每个非正式邀约的时候,他都会偷偷飘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布鲁斯不知道,况且他也不会说,那是他自己的小秘密。 会到这里来的人太少了,阿尔弗雷迪大概一年才会来检查一次,于是连监控探头也没有安装;他飘在白垩马上,任由粉末染上披风,顽固地留下一道道莹白的痕迹。 那天克拉克遇到了达米安。 他瞪着克拉克——一如既往地不友好,问,你来这干什么? 克拉克不知道怎么解释,想到这是在别人家的庄园,便软了声音说,我散散步。 怎么散到这了? 因为安静。 达米安沉默,半晌犹豫地问道,你喜欢这? 嗯,他点点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反问了句,你也是吗? 达米安没回答,他本来坐在雕像上,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 过来。 啊? 过来,坐在这。男孩的声音非常不耐烦。 克拉克当即就有点懵,要知道达米安平时都不愿意和他呆在一个房间,今天对方的做法真是太反常了,不过如果不顺着对方的性子来,指不定会发生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犹豫了会,还是顺从地坐了。 达米…… 安静,肯特,达米安示意他安静下来,你听得到吗,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 他眨眨眼,迟疑地问,你是在问我用超级听力能不能听见细微的声音吗? 不是,又是一个不满的眼神,男孩似乎有些生气……还有……失望?算了——想想你也不会听见的…… 不。 我听见了,达米安,我听见了—— 他突然胸口一窒,忍不住就想开口,却看见身边的男孩以极快的速度拔高,逐渐变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 十八岁的达米安坐在他身边。 我爱你,克拉克。 他嘴角勾着笑,温柔地吐出爱语。 Kilig。 蝴蝶……蝴蝶扇动了翅膀—— 克拉克猛地从梦中惊醒,手臂压迫着心脏,导致了一场噩梦;他勉强支起身体,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外面亮着灯,布鲁斯还没有走。 他迷茫地离开床铺,那场梦境遥远,带来的影响可能会很持久,克拉克急切需要一杯咖啡,让自己不至于沉迷太深。 布鲁斯看见了他。 “醒了?”他往身上套着大衣,“正好,我也该回哥谭了。” “嗯。” 克拉克心不在焉地应道,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布鲁斯。 “明天我再来接你,和今天一样的时间。” “嗯。” “如果你不反对,还是老地方?” “嗯。” “……克拉克?” “……” “克拉克,你还好吗?”微暖的手掌放在了他后背上,一个属于朋友的亲近的距离,布鲁斯对此一直把握得很好,可是克拉克平视着男人,他的目光里有极其复杂的感情,破碎的希望,短暂的触动,不顾一切的决绝……超出布鲁斯能理解的范围。 “留下来。” “……?” “我说留下来。”他攥紧布鲁斯的袖子,指节发白,仍旧死死地抓住,“留下来,别走,布鲁斯。” 布鲁斯闻言静静地看他,蝙蝠侠的神情里有不解。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克拉克颤抖的手指慢慢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那么开始吧。” 理智告诉布鲁斯,他应该拒绝,他必须拒绝,这是趁人之危,不管是对克拉克,还是……达米安。 但是克拉克抓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冬日的夜晚,不畏严寒的超人,手心竟然是凉的。 原本已经偃旗息鼓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你甘心吗? 他当然不甘心,然而这种情境下,这种方式,并不是他所期望的;他渴望克拉克,却不希望以这种手段得到他,这和偷窃有什么区别? 克拉克看着布鲁斯,对方眼中的挣扎与犹豫像雪一样将他笼罩了,他不明白,布鲁斯这些天所做的,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为什么现在反而犹豫了呢? 失而复得,得又复失,让他感到不堪重负;如果注定得不到的话,为什么一开始要给他希望? 布鲁斯的拇指轻轻摩挲他的嘴唇,上一次亲吻他是什么时候,蝙蝠侠已经不记得了。布鲁斯也曾经为失去而懊悔,但这是蝙蝠侠的秘密;倘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大概不会再让面前的人从自己怀里离去了。 半晌,布鲁斯开口了:“你的手好冷。” 他声音里的渴求是多么清晰。克拉克张开嘴含住了他的手指。 肯特的公寓里的浴室不是十分宽敞,毕竟公寓的主人在生活起居方面的要求并不是很高,之所以要租下一间公寓作为住处,大概只是为了显得和人类一样而已。 布鲁斯抱着克拉克,他们全身都裹满了沐浴露的泡沫,滑溜溜的,谁也捉不住谁,很难保持住同一个姿势超过五秒钟。克拉克被抵在墙上亲吻,他们此刻就像两条交汇的河流,花洒的水流经布鲁斯的脖颈和肩膀,才流到他身上。 在这之前他们很少接吻,布鲁斯总是太克制,像是觉得爱是消耗品,担心它会随着亲密挥霍殆尽;就算是他们已经赤裸相对的此刻,布鲁斯的吻依然带着矜持,比起唇舌交缠更多的是磨蹭和吮吸,知道他不怕冷还是把手臂横在他的背和墙壁之间。 看似冷淡的人,温柔起来简直要命,克拉克被吻得心痒痒,突然想到,这是他捂化的另一座冰山…… 为了压下心口的苦涩,他抬起手环住了布鲁斯的肩膀,回应了对方试探半天的吻。他们之间来到了雨季,河流的交汇处水流湍急,克拉克闭上了眼,放任它们决堤。 他被裹着浴巾丢到了床上,一开始主动的是他,可到了现在,羞耻心像烈酒的后劲一样涌上来了,他屈起腿徒劳地想遮挡住什么,同样赤裸的布鲁斯捉住他的脚踝举高,在床边半跪着覆在他身上,另一只手在他胸口划圈,不紧不慢地将没擦干的水珠抹开,指尖的轨迹随意地延展,却每次都避开他想被触碰到的地方。 这有些过分,他按着布鲁斯的后颈让对方完全贴紧自己,接踵而来的吻尝起来有点生气,布鲁斯笑了起来,他想问他为什么笑,却被吻得连提问的机会都没有。 握住他脚踝的手缓缓往上摩挲,从小腿到大腿,再到胯骨,他的皮肤寒颤着,连带着小腹也紧绷起来;布鲁斯含住他的喉结,轻轻咬了一口,他哼了一声支起膝盖顶了顶对方。 这到底是阻止还是默许,饶是蝙蝠侠阅历丰富也无法解读,况且在这种事情上到底有没有标准答案,还不得而知。 胸前的水珠被抹干,水汽消散在空气中的感觉也隐去了,布鲁斯低头亲吻他的胸口,嘴唇的触感轻柔而珍惜,内心深处的回忆又被唤起,被亲吻的地方泛出了沉闷的痛。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情绪呢? 即使被伤害过,他也只是感到疑惑;他总是太轻易就原谅一个人,而有时候明知道会重蹈覆辙,却还是固执地前行,以为自己的心脏也同身体一样刀枪不入。 一开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可他也不记得这样的疑惑到底是因何而起了。 布鲁斯的动作顿了顿,感觉到克拉克的身体在放松,却没有回应自己,抬头看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盈着泪水,布鲁斯无法欺骗自己这是因为快感。 克拉克也回过神来,对上布鲁斯复杂的目光,有些窘迫,“对不起,我……”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了,布鲁斯叹了口气,亲吻他被打湿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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