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太绝对了,布鲁斯,永远不要作出你做不到的保证。”克拉克撇开他,往大门走,“还有把我身边的监控器拆了,我可不喜欢一个偷窥狂。” 布鲁斯挑眉,没有再拦着那人的动作,因为他很快跟了上去。 “走着瞧。” 某个女人响亮而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在几米外响起,啪嗒啪嗒啪嗒啪嗒,高跟鞋,还是细跟的;他哀嚎了一声,这种频率,和以前不太相似,却又和这几天一模一样,意思就是…… “克拉克·肯特!” 哦拉奥,别…… 克拉克艰难地把自己从《莱克斯集团即将与韦恩集团进行商业合作》的报道里拔出来,尚未调整出一个合适的表情,迎头就碰上了一大把鲜艳欲滴的红玫瑰;路易斯举着它,手上还有一张卡片。 “你的追求者今天换了新花?” “呃……算吧……”克拉克接过那捧红得刺眼的鲜花,冷静点,克拉克,深呼吸,睁眼,闭眼,再睁眼……好吧,真的是玫瑰,“他……不太清楚我的喜好。” “就是嘛,玫瑰明明是送女孩儿的。”路易斯忿忿不平,“你可是个男孩儿,应该送点不那么娘娘腔的。” 可能他除了花钱和送花之外就不知道任何追求手法了,克拉克默默地把花插进桌子上的玻璃花瓶里——他昨天买的,为了应付这层出不穷的礼物——事实上,你知道,他是个亿万富翁,不知道……嗯……很正常。 路易斯观察着对方小心翼翼拆掉花束外那一层保护膜的动作,大概用心得有些过头了,她的职业病发作,突然问:“他就是那天伤了你的家伙?那个负心汉?” “噗!” 克拉克正好在喝水,闻言一口水全贡献给了电脑屏幕;他一边手忙脚落地擦掉那些水珠,一边支支吾吾地敷衍道:“没,没有,那不是他……”两个问题都不是,第一个甚至不沾边,“不说这个了……路易斯,你能帮我把稿子给主编吗?我还有几份没有写完。” 这摆明了是转移话题,路易斯眨眨眼睛,接过文件,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追根究底,一个不知所措的小镇男孩,自己有得是机会问清楚,不急在现在。 女记者的身影在前面的办公室旁停顿了一会,接着拐了个弯彻底不见了,克拉克松了口气,坐回椅子,绞尽脑汁想着在新的报道上再凑上几行字,如何评价两大集团的合作……对紧张的局势的影响……应该在这方面多描述一些。 他敲击键盘的动作一直没有停,即使他的确偷偷瞥了那束花几眼,手指上隐约的不适感也依旧能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克拉克就是在这种专注又心不在焉里草草结束了工作,一份明面上挑不出问题的预录稿,交给佩里指不定会被数落一通。 克拉克心事重重地收拾好文件夹,和几个朋友道了别,中间有几个女同事想要朵花,他大方地把花束拆开分给她们,年轻女孩都喜欢这些艳丽的东西,欢喜得不得了,有个短发的小姑娘还害羞地塞给他一把饼干作为回礼,他耐心地听着她们唧唧喳喳着办公室里的八卦,和她们一起离开了大楼。 “克拉克。” 哦,原本闹哄哄的女生立马噤声,眼睁睁看着那个高大挺峻的男同事被另一个体型差不多的陌生人拦腰搂了去,眼尖的几个还注意到了伙伴脸上迅速飞起的红晕。 哦—— 布鲁斯似乎是意识到了旁边还有其他人,他揽着克拉克的手臂尚未松开,身子便扭了过来,露出一个十分和善的微笑。 “下午好,淑女们?” 女孩们乖乖地挨个回答下午好,私底下你捅捅我我瞪瞪你,努力地要选出个发言人,最终还是之前那个短发女孩站了出来,大胆地问道:“请问先生,您就是克拉克的那位神秘追求者吗?” 布鲁斯斜眼瞧克拉克的脸色,小记者好像忍不住要为自己辩解一通,于是他故意赶在对方说话前出声打断,“不。”姑娘们好奇的眼神打过来,他拉长了语调,“我是他男朋友。” “哦——” 大家马上一副秒懂的表情点点头;克拉克慌了,连忙解释说:“等一会不是——”刚刚开了个头又被短发女孩截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男朋友不错。” “我……等一会他不是我男朋友——” 但是女同事们已经跑远了。 “喂。” 再次被误会,克拉克气急,推推另一个男人,“快点把伪装去了……胡子真难看,布鲁斯。” 布鲁斯不在意地把手插回风衣兜,“等到了餐厅再说。” “餐厅?”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订了七点半的位置,也许记者先生不会拒绝一份刚出炉的舒芙蕾?” 好吧,克拉克听见了自己喉头滚动的声音,不情愿地承认布鲁斯的提议很有诱惑力,“如果有苹果派的话。”他轻轻地抱怨,像过筛中的面粉落在案台上的沙沙声;布鲁斯笑着没说话,悄悄地搂紧了男人的腰。
第十四章 冰块开始融化,梯比里乌斯转过身,袍角随着他的动作翻出了一片雪白,这个罗马新帝在露台上侃侃,告诉其下的元老院和平民们,继续沿用第九代表一个月份,接着便是冰天雪地的十一月。 原来已经冬天了。 克拉克翻出保暖杯,倒了些热咖啡,超人不需要暖身子,倒热饮纯属为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他轻巧地越过地上堆着的杂物,隔着张桌子把保暖杯递了过去。 “咖啡。” 布鲁斯正沉浸在手头的工作里,嗯了声便接了过来,克拉克见对方没有其他反应,耸耸肩,坐回了沙发,开始完成他的那份任务。 他们在解决几桩平民的申诉;上一次——上上次正联打败外星人选在了墨西哥的首都,他们在当地民众的注视下,打裂了几条繁荣的商业街,砸穿了一栋新建的大楼,入侵者是赶走了,但是他们还没松口气,雪花般的战损单就随之追来;克拉克的任务就是挑出哪些条目是对方胡搅蛮缠加上的。 布鲁斯打开杯盖抿了一口就皱起眉头,“……黑咖啡?” “没有糖了。”克拉克回答,察觉到那人试图搜索冰箱的想法后连忙出口制止,“不,不,布鲁斯,放下那罐炼乳——” “我会去买罐新的。” “我的意思是你必须停止摄入高脂肪食物。”固执的蝙蝠侠不为所动,克拉克只好夺下炼乳,严厉地瞪着他,“这对健康毫无益处,只会让你的身材过早变形。” 布鲁斯不满地咂嘴,对克拉克的干涉行为进行了刻薄的讽刺,他装作没听见,转到流理台取了玻璃杯,往面放下一只茶包,沏入热水后,蒸腾的茶香弥漫了小小的居室。 “看完了吗?” 他说,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布鲁斯一定要让他再检查一次报告,还选在他的公寓,实在是太诡异了。 “差不多了。”地上多了叠废纸,“没有异常条目?” “没有。”克拉克犹豫,慢吞吞地说,“包括那个很贵的大楼——的确是我砸坏的……” “你知道很贵就好了。”布鲁斯没多做纠缠,即使账单后面多两个零他也淡定如昔,“养你很难,所以尽量让我省点心。” 克拉克眯起眼睛,这家伙居然有立场说他难养? “我记得上次有个人因为瞭望塔上换了厨师就不来值班了。”要他举出蝙蝠侠的黑历史简直太容易了,随便想想就能抓出一堆,“还有上次巴里指出你战斗中途偷偷吃东西,你还故意取消了轮班夜宵——”他一字一句地强调道,“——任性鬼。” 布鲁斯无所谓地喝着咖啡,似乎不想搭理这个话题,他从克拉克的大衣里掏出之前女同事给他的饼干,自然得像是从自己口袋里拿东西;现在不早了,融洽温馨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他是时候得准备准备去夜巡了。 “布鲁斯?”想法尚未偃旗息鼓,克拉克突然开口说道,“我和你商量件事情,能不能不要再往办公室送花了……这让我挺困扰的。” “……” “不,并不是我不喜欢……”他轻声解释,“只是太惹人注意了……而且还是那么大一捧的红玫瑰……”何止惹人注意,女同事八卦的心思都要黏在他身上了,卡尔·艾尔擅长对付敌人和外星人,可是对于女孩儿他真是无计可施。 “你有点,狂热过头了……”他撇开头,“这很不像你。” “我说过我在追你。”布鲁斯无奈地说道,“你是在指责我用错方法了吗,男孩?” 至少不能是红玫瑰,克拉克垂下头,“实际上,我想维持现状,布鲁斯,我们做朋友很好。” 蝙蝠侠沉默,淡淡地问:“……这就是你的答案?” 是的,克拉克没说话,然而肢体语言替他回答了:他退了些,躲进窗帘的阴影里,一个离布鲁斯直线距离最远的地方。 “太快了,布鲁斯,这太快了。”在暗处克拉克大部分动作都模模糊糊,只能听见空气颤动的瑟瑟声,“你总是这样,不给我反应的时间就提出一个能颠覆我人生的决议;玛莎和我说过,太快得到的东西往往都是带有目的性或者……或者假的,对此我已经——”他停顿了一下,勉强继续说,“我已经体验过了;所以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也让我好好想想,先各让一步,好吗?” 这个要求不过分,布鲁斯告诉自己,他思考的时候还在整理一地的清单,手上有个狭长的伤疤,他想起那是某次战斗之后,克拉克受了伤,他只顾着把对方送到安全的地方,忽略了身上大大小小还在冒血的伤口,一直陪伴超人到他醒来;有些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就化了脓留了疤——这条裂口险恶地提醒他,那时他几乎就要抓到手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 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说到底,都是他自以为是而已。 薄暮冥冥,达米安睁开眼,目光放空地看着天花板,终于觉得身体好受了那么些。 他的左脸颊贴在微凉的枕头上,试图想象那是暖融融的;他一心想着哥谭难得的阳光穿过高耸的韦恩宅,照在他的颈后。达米安开始假设自己拥抱着晨曦而不是黄昏,跃出寒冷而不是进入它,什么时候他厌恶过黑暗?什么时候他会被一个虚无的声音吵醒?那些莫名的滴沥,就像正从他对面穿过街道的行人的心脏杂音或者脉搏跳动。 他起身,披上一件外套,手指在拉链上打滑了,他不作声地伸出手,戒指反射着冷冷的光,明明落日是冰的,达米安还是感到皮肤和金属接触的地方起了火。 那儿在燃烧。 达米安慢慢地走下楼梯,那儿在燃烧。 他解开魔咒的第二周,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切如常,除了他今天依旧想起了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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