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我得去大阪一趟,提前祝你新年快乐。点心是满智子买的,希望你们会喜欢。 岩胜」 “现在看到了。”我把礼盒放到茶几上,楼上的脚步声立马蹿动了起来。 “是点心!” “爸爸,可以吃吗?” “不会要拿去送客人吧!” 真央盯着篮子上的商品图,“是八真坊的耶!缘一,这个好贵的。” 医生挥了挥手,“是小缘表哥送过来的,可不能问我哦。” 翔太试图向我发射可怜的目光。 我有些无奈,“吃吧。” 我本来也不太喜欢吃点心 孩子们蜂拥而至,医生自顾自地往房间里去。兜里的信重如千斤,一颗心,如铁石般沉重。 新年在喧闹声中到来了,正月第一天,我们所有人都前往金泽区的富冈八幡宫参拜。一路上我忧心忡忡,脸色并不算好看。 噩梦如影随形,惹人不快。 梅院深深,白梅与红梅交叉着在枝头绽放。蔚蓝的天空中稀少的云彩漂泊着,慢吞吞地飘向远方。 医生在绘马上写下今年的愿望,我悄悄地看了一眼,原来是希望新的一年工作能够少一些。 我犹豫着要在上面写着什么。 硬币落入钱箱里的声音丁零当啷地响了起来,明明只需塞入五元即可,可听声音就知道不止那么些。我好奇地看向游客的方向,往塞钱箱里投入大量硬币的并不是别人,而是无惨和阿鱼。 他们俩穿了一身剪裁合当的新和服,衣裙上分别绣着藤花和祥云的手工花纹。 扔完硬币,无惨随意地拉了拉旁边的红绳。铜钟撞响发出叮当当的声音来,松枝上的小鸟已经习惯去聆听这样的声音,只是歪着头用米粒小的眼睛看向这一边。 医生上前一步,和二人寒暄起来。 “哎,这不是产屋敷阁下吗?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啊。”说罢他便想和对方握手,我在医生后头左右摇晃着身体,想要看看被他的身影遮挡起来的无惨的表情。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我依然能够听见他的声音。 “森鸥外,你看上去倒是心情很好嘛。”他的声线迅速转为险恶,“你这个诈骗犯,你永远别想从黑名单里出来!” 医生摆手,“请别这么说,”他露出了近似难为情的表情,“港-黑现在也并非我当家,冤有头债有主,请找红叶君去吧。” 电光火石,一触即发。 从二人的背后传来了轻柔的、兔子的咕咕声。 红眼的小玉蹦跳着出现在产屋敷真鱼的脚边,它小巧玲珑的身体上系着一个红色的福结,看上去格外喜庆。 真可爱。心中冒出了这种想法的我,俯身去抱起了它。 小玉在我怀里磨着牙齿,它有些瑟缩,努力把皮毛往我的外套里面塞。 它看起来不太喜欢阳光。直视阳光的时候,我也感受到丝丝热辣的痛觉,皮肤就像是对阳光过敏了一样,时不时冒出一些怪异的感觉。 遇到这种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医院挂个皮肤科,但经过一系列血液检查和过敏原测试,医生给出的结论是:我的皮肤太敏感了。 以至于在阳光强烈的日子,我都要穿上外套、戴上帽子。 小玉一下一下地往我肚子里面缩,无惨骂了句“死兔子”,彼时神社的铜钟被人撞响,神官们在巫女的相伴下缓缓出行。 神行者出行,凡人让道。 我们被分隔至两条道路,大神官威仪驾到,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行至神殿。所有人神情肃穆,不苟言笑,凡间的喜怒哀乐像是落不到他们的头上。 多么似曾相识的感觉。 斋王,神官,巫女,阴阳师,还有那铺天盖地、洪水般而来的妖魔。 一瞬间,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绮丽诡谲的平安都城。 轻抚着小玉的绒毛,不知不觉中,我的视线逐渐放空,耳边只剩下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和风声。 或是发呆,或是拒绝着与外界的交流,我的目光一直落在神官的绸缎上。梅花小巧又芬芳的花瓣被吹吹扬,又从光滑的缎面上滑落下来。 一场粉白色的雨从树上落了下来,其中的一片掉落在我的鼻尖上,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铃铛又响了起来,巫女挥动手中金灿灿的巫女铃,铃铛撞击内面发出了丁零当啷的声响,我的每一根思考的神经都在霎时间停止了传送。 “缘一。” 沙哑的女声几乎轻不可闻,我猛地转头,可视线里只有双手合十的游客、正在游行的神官,以及漫天飞舞的梅花花瓣。 我抱着小玉,在神社里寻找着那个声音的主人。神殿前后都围上了三股的红绳,为新年祈福的游客们人来人往,我是一条逆流的鲤鱼,朝着与大家相反的方向奔跑。 可哪怕是绕着神社跑了三圈又三圈,我也没能找到那个女人。对方留在我记忆里最后的声音像是泡沫一样在阳光下消失不见,我捂着脑袋,试图去回忆她说话的语气。 但它仍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怎么了?”医生问。 “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我。” 哪怕离开了神社,坐上了车,我也依然扒拉着后车的车窗。她在这里吗?是她在呼唤我的名字吗? 神社的形状变得越来越渺小,朱红色的明神门逐渐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红环。 “我妈妈她去世了吗?”眼见着神社最后的模样消失在瞳孔里,我看着后视镜里的男人问道。 产屋敷无惨打了右转灯,驶入菖蒲街。 “死了就死了,死了还能怎么样,反正你这辈子都没见过她。” 弟弟妹妹们跟着医生回家去了,而我搭上了无惨的车。 他们家好像在哪里都有房产,据我所知,京都,东京,横滨,这三市里都有产屋敷的产业,不愧是日本排名靠前的财团。医生当年也是和他们一家合作过,只是后果看来不怎么样而已。 阿鱼翻看着手机上的轻小说,一路上一声不吭,像个没有安装声带的人偶。 小玉的后脚踩在我的大腿上,它的上半身站起,然后趴在我的胸前,像一个粘人的直立娃娃。 “我之前委托了侦探社帮我找她,但是侦探社的人告诉我,她十六年前就去世了。她埋在什么地方,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我完全不知道。” 无惨的细眉轻轻蹙起,“你问过森鸥外了吗?那个男人也许知道什么。” “但人们总是撒谎。”阿鱼抬起头,后视镜中她的脸蛋光滑得几乎能够反光。她不再是我的妹妹了,比我要年长得多的多,而且她本来就是个善于独自生长的女孩。 我依然很犹豫,我也不确信,自己是否能够得到名为真实的答案。 …… 幸福吗? 如果有人这么问我的话,我会说,对,没错,这就是幸福。 我们所有人都在一起,孤单没办法钻入亲情、友情所构造的纸箱的缝隙之中。 可我见到了藤井美水和继国朱乃,她们是一闪而过的冬季的梅花,季节的消散带走了她们的存在,但芬芳的香气却停留在我的肩头。 翔太、真央、葵、晴树、雪绘、小樱,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小脸。被父母所抛弃、被丢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她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红通通的脸,好像被全世界所抛弃的绝望的心情。 我把他们抱进房间里,哄他们吃饭、睡觉,告诉他们,这里(爱福)就是他们的家。 再也不是一个人,再也不会孤单,孤独会被重新封存在心的最深处。 我重新翻看着侦探社寄给我的信件,我将它夹在课本的中央,放在书架最中间的位置。 藤井美水。 藤井美水。 藤井美水。 咚咚。 门被敲响了。 “请进。”我将纸重新塞回课本中,将座椅往后面一挪,只见换上了深蓝色睡衣的医生出现在门口。 “谈谈志愿的事情,怎么样?” 高中的第二年过得很顺利,成绩不高不低,只是对于未来的畅想仍然是一片空白。 我的愿望就是过上平凡的生活,但“平凡”这个词过于空泛了,到底做什么工作才能被定义为平凡呢? 学校下发了大学参考书,上面排列着去年的录取分数。 文学、法律、医学、艺术、理工…… 到底预选择何种,我还在考虑之中。 “马上就要考试了,还没有想好吗?”作为家长,医生询问着我的意见。 如果非要说自己的想法的话…… “我想考皇极管大学来着。”这是一所私立大学,学费是公立学校的八倍不止。 医生若有所思,“皇极馆吗?是想考那里的文学系吗?听说偏差值要到达65呢。” 我考虑的并不是文学系,而是其中的神道学。 医生张大了嘴巴,“这倒是超出了我的想法。” 高三上学期,进行了共通考试。我的成绩勉勉强强够到了皇极馆神学的分数线,但九月份即将迎接的大学独立入学考试,又成了悬挂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日语、社会、外语、地理……皇极馆所下发的通知里列出了独立考试所设立的科目。 一边要在学校学习,还要去研究近几年皇极馆的考试真题,几个月间,我觉得自己的头发都枯燥了不少,像一把晒干了的红色稻草,乌泱泱地披在脑袋上。 这段时间我很少去考虑别的事情,就连家里都很少回。休息的时候我就埋头图书馆,希望能把我不擅长的科目精进一些。 炭治郎说他要回家继承面包店,读完高中以后就不打算继续了。 祢豆子妹妹握着双拳,示意自己也想回老家成为一名高级面包师。 ——只是这个愿望被她哥哥打回了。 炭治郎说:“面包什么的,我一个人就可以做好。”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很让人放心,我也由衷地希望炭治郎能将自家的面包店做大做强。 口味真的很不错。 在离开学校前,炭治郎期待地看着我。 “无论是什么时候,缘一你都要鼓起勇气啊。” 他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像商场里会给游客爱的拥抱的毛绒玩具熊。 备考期间,表哥在手机上发来了慰问。 “不过这种社会学科我真的理解不多。”他提到自己高中时的学习内容,主要为如何咒杀恶灵、维护秩序。 “工资很高吗?”由于产屋敷是个例外,我对其余咒术师的工资几乎是一无所知。表哥看起来总是忙忙碌碌的,这么辛劳的工作,如果没有等价的工资,岂不是太折磨人了。 表哥告诉我,咒术师之间有着严格的阶级分别,工资也是看阶级和平时所接的任务来计算的。他提起自己上个月里有二十七天都在工作的路上,直接和同为咒术师的满智子分别一个月。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8 首页 上一页 5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