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将苏格兰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目光便落在了望月泽身上:“你那边也处理好了?” “已经处理干净了。”望月泽点了头。 “但是还有一件事……”琴酒眸光阴鸷,落在降谷零身上:“波本。” 降谷零抱着双臂抬眼看他。 “那位大人得到了一些消息,里面有你的名字,他似乎很需要你的解释。”琴酒的唇角带着笑,眼神却冰冷彻骨。 望月泽感受得到,尽管琴酒的神色很平静,但是此时的气氛早已经剑拔弩张。 他的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倒是降谷零显得很是放松,他看向琴酒,唇角轻弯:“哦?我理解现在是没有任何证据,需要我来自证清白?” “那么为什么是向你?” 琴酒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耳畔瞬间聒噪起来—— 【这也太频繁了吧?!】 【前几天不是才折腾了波本一次吗?】 【组织是不是不需要人了天天欺负波本】 【这也不是大哥的习惯啊……到底是哪个混蛋要搞波本?!】 琴酒:…… 他沉默几秒,看向旁边一言未发的望月泽。 “你,跟我出来。” 望月泽诧异地看了琴酒一眼,在降谷零担忧的目光里默默跟了上去。 琴酒觉得自己忍无可忍,他的步伐带风,看向望月泽的眼神都凌厉非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望月泽沉默是金,琴酒难言愤怒。 半晌,他忍不住抗议:“大哥,我什么事都没说!” 琴酒深深吸了口气:“波本和苏格兰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给望月泽听,但是至少—— “你太信任波本了,我听说,他还自称是你的哥哥。” 望月泽沉默半晌,忍不住发问:“哥哥也不行吗?他对我很好,我知道大哥一直担心我误入歧途,但是波本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琴酒的眉梢跳了跳,真切地觉得聊不了一点。 “他没有别的心思,就是觉得我刚来他就和我搭档了,所以对我比较好。”望月泽小声道:“大哥一直怀疑波本,是有什么原因吗?” “我们得到了一份老鼠的名单,那上面有波本的名字,他是个条子。”琴酒忽然开口。 望月泽蓦地噤声。 他的目光定在琴酒脸上,心底简直在呼啸。 怎么可能?! 那份名单明明是他和波本都看过的,上面干干净净,根本没有波本的名字! 除非……有人对那份名单动了手脚。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望月泽的心底陡然沉了下去。 琴酒的神色显得颇为讽刺:“你那么信任的哥哥,很可能是警方的人。卡慕,你很聪明,只是太容易在感情方面犯蠢。” “那么现在,你还信任他吗?”
第77章 望月泽看向琴酒,眉头不轻不重地蹙着。 他不表态,琴酒便对他的态度了然了。 老实说倘若换一个人,琴酒早就没有而今的好态度,或许也就是对望月泽。 琴酒太了解望月泽了,他没有什么坏心思,相反,他的心思极为澄澈,只是太相信波本了而已。 既然如此—— 琴酒微垂着眸点燃了一支雪茄,烟雾缭绕在指间,他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看起来尤为冷峻。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您那么相信这份名单?”望月泽忽然问道。 琴酒看向他:“你想知道信息来源?” “这样的名单很容易造假吧。”望月泽说着。 他的神色很平静,语气却带着掩饰不去的不满。 这模样太鲜活了,一时之间让琴酒心情不错。 就好像望月泽很信任他,一时之间让琴酒想到了刚捡到他那会儿,那时候的望月泽也会这样表露情绪,那时候的望月泽不怎么设防,和组织里的其他人全然不同。 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少年。 尽管现在所有的鲜活都变成了给波本的,也不知道那家伙有什么本事,能让望月泽死心塌地。 “我记得苏格兰那会儿,你也没有质疑过名单的真假。”琴酒似笑非笑地看向望月泽:“波本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苏格兰不也是你的搭档吗?” “那不一样。”望月泽毫不犹豫道。 他不会让苏格兰出事,但是也不能为了苏格兰和琴酒吵起来。 那琴酒不得觉得他有病吗? 这话在琴酒眼里却是另一种含义。 他看向望月泽,语气带上明显的兴味盎然:“哦?怎么不一样?” “大哥这不是说明知故问吗?我以为你早就知道啊。”望月泽忍不住笑了下,眉眼之间都是开怀:“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他啊!” 琴酒的脸色瞬间阴沉。 望月泽浑然未觉,笑道:“我和波本朝夕相处,他要是真的是条子,我肯定第一个知道啊。” “你这是要替他背书?”琴酒的语气愈发阴测测。 望月泽抬眼看向琴酒:“如果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能信任了,大哥觉得我该信什么?” 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甚至还在认真腹诽。 【人这辈子总得有点追求吧】 【你看我,多有追求】 ……琴酒简直被他气笑了,所以他所谓的追求就是波本,真有他的。 他看了望月泽许久,这才不轻不重地点了头。 “行,我让你看看。”琴酒唇角噙着冰冷的笑,示意望月泽跟他进来。 望月泽心底一沉,跟着琴酒走到了里间。 这里面弯弯绕绕,他的脚步却蓦地顿住。 隔着玻璃,望月泽还是头一回看得如此分明。 降谷零无声无息地坐在一把孤零零的椅子上,头向下微垂着,看不清神色。 望月泽的心陡然一沉:“你又给他下药?” 他的语气并不客气,琴酒倒是也不意外,只是示意他继续看。 望月泽的拳不由自主地攥紧。 不得不说,自己亲身经历过,和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经历这些,根本就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望月泽宁愿自己再经历十次百次千次,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降谷零。 明明里面空无一人,降谷零的浑身却已然湿透,像是在承受着难言的痛苦。 里间传来冰冷的机械声音—— “你的名字。” “安室……透。” “你的身份。” “杀手。”他说出这两个字时几乎没有犹豫。 机器里面的声音顿了顿,这才问了下去:“你最亲近的人。” 这一次降谷零沉默了许久,似乎是有些犹豫。 那个声音逐渐变得不耐:“最亲近的人。波本,回答。” “没有。”降谷零的嗓音微微有点哑,唇角眉心不带什么情绪,却很是笃定。 “在来到这里之前,你是什么人?” “……管你什么事?”降谷零的眼神逐渐迷茫,咬牙回敬。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变化,那个声音逐渐变得激昂:“你的家人还在世吗?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沉默,久久的沉默。 “你的朋友呢?你总该有信任的人。” 降谷零的唇角带出些许弧度,却更像是自嘲:“我自己,算吗?” “我这样的人,本就不需要朋友。” 降谷零说出这句话时,更像是喟叹。 这让那个声音难得地沉寂了一会儿,旋即问了下去—— “你应该还记得苏格兰,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明知故问。人是我杀的,叛徒就该有觉悟。”降谷零嗓音沙哑,呛咳着笑了起来。 “你有缜密的侦察机巧以及反侦察能力,你和苏格兰很熟悉,你究竟是公安还是警方的人?” 降谷零似乎是被激了一下,蓦地嗤笑出声:“你疯了?” “朗姆,如果不够信任我,我们也没必要就合作了。”降谷零的眼神已经彻底清醒。 他拉扯着镣铐,眸光清冽。 那个声音彻底沉寂下来。 降谷零低低地喘息着,神色理智却冰冷。 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望月泽眉头紧蹙地看向里面的人。 他太了解这样的审讯了,强加的药量从腕侧注射进去,根本没有考虑过身体的负荷。 而这已经是近期的第二次了。 承受住这样的审讯需要什么样的意志力,和既往怎样堪称残酷的训练,望月泽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也正是因此,他几乎要强迫自己才能站定在这里,而不是冲进去将人捞出来。 “我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波本,第一次审出什么了吗?”望月泽不满地看向琴酒:“既然没有,为什么还要有第二次?” “如果是为了给我看的一出戏,那大可不必,我并不在意他心底有没有我。” 琴酒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知道卡慕喜欢波本,倒是没有想过他居然连自己在波本心中的分量都不在乎。 太无私了,这样的感情让琴酒感到陌生。 “你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回报吗?”琴酒冷笑:“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 “看看里面的人吧,他甚至不信任你。” 琴酒的话一句句刺进心底,望月泽的手指蓦地攥紧,心思却全部落在里面的人身上。 前些日子降谷零刚刚受过一次罪,他不曾看到,也没有这样痛彻心扉。 “何必……”望月泽的嗓音有点哑。 他看向琴酒,喉间泛起翻江倒海的恶心。 “如果只是为了让我死心,不用这么折腾波本。他看起来就不是老鼠,大哥心底也已经有答案了吧?”望月泽沉声道。 “卡慕,”琴酒的语气不带什么情绪,看向他的眼神却是冷的:“你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重要。波本是不是老鼠,不是你来决定的。” 望月泽便噤了声。 他安静地坐在玻璃外,安静地却像是不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望月泽没有开口,甚至琴酒都没有在听到望月泽的心声,但是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望月泽的情绪。 这种感觉相当微妙,对于琴酒来说简直堪称新鲜。 但是琴酒并不打算纵容。 确认里面的问话结束了,望月泽猛地起了身,一把推开了玻璃门。 降谷零并没有昏过去,他微垂着头,半晌方才费力地抬眼,对着望月泽笑了下。 那笑容很轻,轻到可以忽略不计,却让望月泽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他几乎是在这一瞬做了个决定,尽管这个决定极为冒险。 但是在和降谷零对视的瞬间,望月泽就彻彻底底地下了决心。 “明天同一时间,有个任务交给你们。”琴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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