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收拾起来,莱欧斯利的东西很少很少,就几件衣服,一个蛋糕袋子就装完了。 不一会儿。 四个村民抬着担架来了。 抬起后。 只见莱欧斯利垫着的被褥全是汗,印出了侧躺的模样。 离开前,钟离习惯性扫视一圈,看到地上散了一圈空空的小罐子,拿起闻了一下:残留的香味冲鼻。 这种味道。 好几天都没闻到了。 旁边还有几罐没有开封的,钟离顺了一罐子出来。 佩特想给村民酬劳,村民们纷纷摆手。 “哪里能让您出钱。” ——这群家伙对佩特非常恭敬。 四人抬着担架出去。钟离跟佩特道别,佩特倚在帐篷,黑兜帽遮了半张脸,肌肤衬得越发白到发亮:“那就麻烦你了,咳咳,你们早点回来。” 钟离应下,顺手拨了拨火以烧得更旺更热:“你也要注意身体。” 佩特笑:“身体最重要,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雪还没化。 村民们走得不快,一边走一边聊天。 一开始是正路。 不知道在哪一处走岔了,就成了小路和山路。 钟离提醒他们走错了,村民们互相看看,一人说不要紧,山路稍微绕一下就能到,他们熟得很。结果,路上又遇到酒糟鼻,这位就住附近。想起上次酒糟鼻带人在隧道堵截殴打自己,钟离多了个心眼。 酒糟鼻倒是一愣。 看见他,又看一看担架上被抬的人。 “这孩子的骨架还挺沉的。”一个村民换成另一肩膀抬。 “说明身体好。”另一人附和。 “这是最重要的。” “没错,越健康越有干劲,才越好。” “不知道身上干净不。” “特别干净,一点疤都没有,夏天时他在那湖里洗澡,我都看见了。”这人嘴快,没两句全抖出来,“那时候我还纳闷,为什么不挑他……咳咳哎哟你们往那边一点,我都没路走了。” 曲里拐弯的。 终于来到了隧道。 路过第二根柱子时,钟离打开电筒,往上一照,这次比上次看得仔细了,好多名字,都被磨掉了。莱欧斯利的团伙名字在最上面,没被磨掉或盖住,清晰可见: 「佩特、莱欧斯利、杰里、梅格恩,钟离。」 钟离很惊讶,自己的名字什么时候被写上去的。杰里和梅格恩是成员,但入伙以来,钟离一个都没见过。 “那谁,你叫什么,你走快点。”村民催促。 钟离快步跟上。 上次在隧道被酒糟鼻率人殴打,觉得黑暗里过了很长时间。今天在没有斗殴的情况下,走了三五分钟,就走出了隧道。 那边,还是山路。 山色雪景跟另一头没什么两样。 最终。 抵达一座很小的医院。 建筑是由庙宇或神社改造成的,若不是门牌上写着医院的名字,谁也不敢信这是医院。 “这里起过大火吗?”钟离问。 “年年都有。” 抬着担架,来到医院前,这几个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敲开了大门。开门的男人,从头包到脚裹得严实的男人,只露了脸。他的脸色阴郁,用鼻子使劲嗅了嗅,皱起眉头,村民们都噤声。 阴郁男又来到担架前。 第一个动作,竟然是掀起莱欧斯利的衣服。 随即脸色一变:“弄错了!” 村民们顿时都吓得不敢说话,面面相觑,一个人壮胆说:“没有错,圣使让我们抬过来的,中间都没停一下。” ——圣使,是佩特吗?是故意出卖的? 阴郁男火冒三丈:“他身上有疤。” 村民连忙掀开了衣服,看到如此鲜明的绷带,隐隐的血腥味,大惊失色,一人慌忙解释:“不可能啊,我们就是按照圣使说的做,不信,你问这个小哥。” 所有目光。 一起集到了钟离的身上。 阴郁男领悟,打了一个响指:“抓住他!” 是的。 送人的钟离才是被选中的人。 所有人朝扑了过来。 钟离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束手就擒,倒要看看这些人想干什么。 其中一人将他绑得严严实实,突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上次圣使让我们在隧道里埋伏,就是抓他啊。” 钟离:“是你们袭击了我?” 果然酒糟鼻和村民们都是一伙的。 阴郁男也是不客气,伸手,三下五除二把钟离的衣服给扒了,露出的青葱身体,光洁无暇。村民们纷纷倒吸了一口气,其中一人嘿嘿地笑:“这么完美的背,狱犬神这次该满意了吧?” 阴郁男笑了:“这次必不能再错了。” 一人摸着鼻子说:“是啊,今年都错了两个,再错,狱犬神该发怒了。” ——两个? 钟离忽然想到从未谋面的两个成员。 ——狱犬神? 是地狱之犬吗?所以,佩特其实是信仰狱犬神的圣使。 天空突然暗下来,这几个村民一见慌了神,连忙跟圣使请示,说人既然送到,他们就先走了。
第170章 禁狱篇16 钟离偷偷解绳索。 阴郁男扯来一根铁链子:“别白费劲了。” 突然。担架一震。 莱欧斯利翻身下来,手中拿着一根粗木棍,照着阴郁男就抽下去,阴郁男闪得快,木棍打在石门上。 莱欧斯利脚步踉跄:“快走,钟离!” 双瞳泛出血红。 钟离原是想深入虎穴,看看阴郁男和狱犬神要做什么。既然已打草惊蛇了,他迅速解脱绳索,扶住了摇摇欲坠神志不清的莱欧斯利。 阴郁男却不惊反笑:“你们跑不了的。” 十几个人从屋子里走出来。 跟阴郁男一样,他们装束严密,一个个拿着武器,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两个少年摁住了。莱欧斯利本来就是靠那一口气撑着,这一折腾,再度晕死过去,被塞回了担架。 其中一个人说:“莱欧斯利为什么会受伤?”嗓音尖又细。 众人:“……” 尖细嗓又说:“佩特舍不得吗?” 此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开口:“有什么关系,反正送来了一个就行,唉,快点结束吧。”这个声音正是酒糟鼻。 钟离明白了。 从一见面,佩特就打自己的注意。什么数第二根柱子的入伙仪式,就是想让钟离走进山路,好被酒糟鼻等人抓住。幸亏莱欧斯利出现,变相地救了他。 村民称佩特为圣使。 而这些人称佩特是直呼其名。 这么看来,这些包裹严实的人全都是村民口中的供奉狱犬神的圣使。他们无一例外都包裹得严严实实,怕漏风似的。 尖细嗓蹭蹭鼻子:“哪里来的柏葩香?” 是钟离顺走的熏香。 刚才被扒衣服时滚落在地。 酒糟鼻捡起熏香小罐子,看看钟离:“你竟然能抵抗它的香气,这可是祭品专用的,不应该呀。” 阴郁男催促:“都磨蹭什么呢,抓紧时间祭祀。” 其他人赶紧进屋去。 酒糟鼻和阴郁男押着钟离走在最后。 莱欧斯利和担架被扔在院子中,这群人似乎不喜欢身上有伤或有疤的人,所以,他很安全,至于生病的话,肯定能熬过去,毕竟以后是梅洛彼得堡的主人。 钟离安下心来。 屋子里另有乾坤。 从地道进去,盘旋着走下台阶,被损坏过,处处可见破败景象。最底下是一个圆形的地下殿堂,石柱耸立,十数根硕大的蜡烛无声燃烧,火焰呈血红色,气氛十分诡异。 但再诡异。 天底下的献祭仪式都相差无几。 中央就是祭坛。 祭坛上方,悬挂了十几根黑色锁链,从四面八方伸过来,缠住了吊着的青铜像:狱犬神——狱犬神不是犬,也不是人——就像是青铜被熔炼废了,便扔到一旁而形成的大青铜块。 有着不成型的潦草。 这些信徒纷纷拜倒在地,口中讷讷念着什么。随着咒语起来,钟离又听到窸窸窣窣的虫子在树叶下爬行的声音,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很不舒服。他一转念,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细听,却又产生了新的联想: 不是虫子叶子,而是一片虚无。 这些虚无在吞噬生灵。 信徒们一边念咒语。 一边将钟离抬到狱犬神青铜的下方石板上。 躺着的角度,钟离仰望,终于看出,这一大坨青铜块,还真是地狱犬。地狱犬被锁链困住,像被一条条绷带缠住。这一幕,又让他想到帐篷里的那几卷绷带。 他对视地狱犬。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乍一看,它被铁链锁住。但实际上,那些锁链贴着的身体,是呈空心的。也就是说,这些铁链,其实掩饰了地狱犬身体的不完整性。 假如抽离这些铁链。 就会发现,地狱犬的身体被切得七零八落,而地狱犬身体残缺处——那些听上去像虫子叶子的声音,是虚无,填补着地狱犬的空缺。 咒语越念越响。 钟离听到的虫子声也越来越大。 之前,声音细细密密,仿佛虫子们想钻又钻不出来。如今,在众人的呼唤下,树叶被一片片顶开,虫子们就快破土而出。 ——锁链突然动了。 ——咒语突然停下。 为首的人压下声音:“狱犬神大人,请享用贡品,我等就退下了。” 众人应和,随即潮一般褪去。 大家的脚步都踉跄匆忙,显然害怕看见接下来的场景,可知他们看过不少。几分钟后,石殿就剩下钟离一个人,蜡烛无声地燃烧。钟离裸着半身,拉扯身上的细链,就在要解开之时。 细虫声骤然叫嚣起来,像虫之盛宴一般到达顶峰,虚无骤然展开侵袭。 地狱犬化作黑形扑了下来。 几乎在接触的一瞬,钟离挣脱铁链,跳下石台。 他捻动神力,岩印护体。以魔神之力及魔神之目,洞穿地狱犬的本质:那是一团不可名状之物,构成它的是蠕动生物,宛如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虫子。 其形状绝非一般人类能直视——是可吞噬万物的虚无。 “你是什么?”钟离用神力发问。 那东西没有回答,也或许是无法回答。它贪婪地扑上来,试图以锋利的爪牙撕碎眼前的人。钟离运起神力,一边强力控住,一边以时空之术回溯它的过往。 一刹那。 他读完了地狱犬的所有——狱犬神,原来是这么回事。 “快醒醒!” 莱欧斯利睁开眼,只觉得头刺痛。 映入眼帘的,是佩特皙白的脸,黑发黑眸,长长的银耳饰垂下,点在莱欧斯利的鼻尖。我在哪里,我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这样的念头闪过莱欧斯利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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